從方藏家裏歸來,當我跟黃玄衣即將在酒店門口下車的時候,剛好看到從另外一輛豪華轎車上下來的錢不易。他的身後有一個人走出來送他,在兩人握手分別,錢不易表現得很禮貌,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尋常人或許看不出什麼,但是我跟錢不易相處已經有段日子了,我知道,他的這種表情其實意味着他的心中其實頗為不悅,只是在儘量克制而已。
等到錢不易跟那個人握手分別,那輛車開走之後,我們的車才進到酒店門口。一下車,我就喊住了轉身就要走近酒店的錢不易,「錢師兄。」
錢不易轉回身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肅然,不過只是在剎那之間,便又重新笑了起來,雙手插在口袋裏,笑着望着我,問道:「今天晚上的表現怎麼樣?」
我笑着走了過去,說道:「除了完美之外,還是完美。」
「是不是真的?」錢不易說着,看着我身後的黃玄衣,「他有沒有吹牛?」
「很顯然是。」黃玄衣說着,瞄了我一眼,「不過,他今晚的表現確實不錯。」
「嗯,能夠得到玄衣的讚賞,說明你今晚的表現確實不錯。明天沒什麼事,你上街去大採購吧,無論買什麼,只要不是太離譜的,一律公費報銷。」錢不易說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家都累了,早點休息。」
說完,錢不易就轉過身,向着電梯走去。
在電梯裏,錢不易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角落裏,他不說話,我跟黃玄衣也不好說,於是,在短短的一分鐘裏,氣氛顯得微妙而尷尬。
錢不易的房型跟我們不一樣,所以不在同一個樓層,所以我們倆先出電梯。
剛一出電梯,黃玄衣就有些奇怪地說道:「我怎麼總覺得錢先生今天晚上有點不對勁?」
我笑了笑,說道:「怎麼,你也感覺到了嗎?」
黃玄衣轉過臉,看到我一點也不奇怪,便問道:「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我笑着看着黃玄衣,奇怪地問道:「每個人總會有不對勁的時候,你們女人不是每個月也都有那麼幾天麼?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懶得跟你說,三句不離本行。」黃玄衣無趣的別過臉,又繼續說道,「依我看,一定是在跟叔伯們吃飯的時候,聽到那些叔伯們說了什麼對錢老先生不敬的話,又不好當面反駁,心裏有點氣悶,所以才會這樣。」
「他的叔伯為什麼要對他老爸不敬?」我有些不解地問道。
「你剛加入,自然是不知道的了,隴西錢家的主要經濟命脈是在能源,權力核心則是在隴西寶安。香港這些叔伯們都是被排擠在權力核心之外的,自然心有怨言,說點不敬的話也理所當然了。」
「喔,原來是這樣。」我點點頭,心裏想,果然,大家族都是一個鳥樣,有錢沒錢都喜歡窩裏鬥。
在臨進房間之前,黃玄衣問道:「你喔什麼?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難道你有什麼高見嗎?」
我站在門邊掏出鑰匙,說道:「我能有什麼高見,只不過是一個猜測罷了。」
「猜測?」黃玄衣站在門邊,看着我,眨了眨眼睛,「說說看。」
「在說這個猜測之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這次跟方藏簽約,各方面的事情都已經基本談妥,剩下的,只是個手續上的問題。而方藏並算不上什麼大人物,你說,以錢師兄的作風和性格,他是不是沒有必要親自來?」
聽了我的這番話,黃玄衣歪過腦袋想了一陣,「的確,錢先生是個眼界很高的人,尋常事情都不喜歡親自出面。不過,這畢竟是他第一次獨立運作一件事,慎重一些,親力親為,也沒有什麼奇怪吧?」
「但是我們來香港的這兩天,又從哪裏看出來錢師兄對這件事情的重視呢?如果我記得沒錯,錢師兄只用了幾個小時就把這件事情快速搞定,然後就連方藏的面都沒時間見,整天忙着去見他的那些叔伯了,這就是所謂的重視嗎?」
如果要吵,我知道我肯定是吵不過黃玄衣的。不過,黃玄衣這次沒有跟我爭論,她只是皺着眉頭想了一下,然後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有什麼,我只是突然覺得錢師兄這次來香港,應該不是為了跟方藏簽這個一切都已經談妥的合約,而是為了另一件事情。至於剛才你所說的不對勁,我猜也跟這件事情有點關係。」
「另一件事情?什麼事情?」黃玄衣乾脆停止開門,走到我身邊來,看着我問道。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不過我猜一定是件不但重要,而且還很秘密,以至於連你我都不方便知道的事情。」
黃玄衣略微遲疑了一下之後,說道:「你是說……跟張宏尋找繼承人有關?」
「我可沒說,這是你說的。」我攤開雙手,笑道,「不過,就算真是也沒什麼奇怪的。你不是說了嘛,如果你是張宏,你也會選擇錢師兄這種人做為養子。」
「但是錢先生可是錢氏家族未來最有競爭力的族長候選人,又是錢老先生的獨子,怎麼會去做張宏的養子?難道說,張宏已經跟錢老先生達成了什麼協議?」
望着黃玄衣疑問地目光,我笑着搖了搖頭,「人家說聰明而又勤奮的人最適合做參謀,聰明但是卻懶惰的人,就只能做將軍了。所以,這種複雜的事情,還是比較適合你這個參謀去想,我這個將軍還是適合睡個好覺。對了。既然錢師兄沒有告訴我們這件事情,就是不希望我們知道。所以,你不要跟別人說我們倆在猜這件事。如果非說不可的話,也不要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