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舒的模樣讓長公主看到以後都嚇了一跳,蒼白的臉頰頭髮都濕漉漉的貼在髮鬢邊,紅腫的雙眼卻沒有聚焦一般,半睜半閉好似沒有一絲的氣力。
「舒姐這是怎麼了?」長公主剛被喊過來,還不清楚狀況。「怎麼去了國公府回來就這般模樣,可是他們給舒姐難堪了?」
素心在一邊含着淚,把在國公府發生的事情又說上了一遍。
「什麼,失蹤?怎麼會這樣,好好的人怎麼就能給失蹤了?」這個消息把長公主也給震暈了。
「這不是要了舒姐的命嗎?小兩口結婚半年都不到,去了西北三個月不到,怎麼就失蹤了?」長公主看着躺在床上如沒了生命的舒姐,心裏也感到難受和憋悶。
「舒姐,你先別着急,興許這事情有了別的消息?本宮現在就去進宮問問,你好歹先說句話,好不好?」
「母親,我想去尋夫。」陳舒輕飄飄的說出這句話,可這句話又讓人嚇了一跳。尋夫?一個郡主去尋夫?歷朝歷代都沒聽過啊?
不過聽到舒姐肯說話,長公主那顆提着的心能夠稍微放下些。「你先別急,我先去問問,這個消息先不要走漏了。」
長公主臨走前有叮囑了素心和素蘭,好歹要照顧好自家小姐,別想不開出點什麼事情。
陳舒此刻躺在床上,可內心卻如火焰般翻滾。蔣明澈的生死安危牽動着陳舒的呼吸,她多希望現在自己就能立馬出去,到西北去找他。
傍晚時分,天漸漸黑了下來,素心排了小丫鬟去門口打探,長公主只要回來就立刻稟報。
陳舒卻還是躺在床上,也不曾吃飯,只喝了點蜂蜜水。
長公主面色晦暗,這個消息果然是真的,聖乾帝那邊早就派出了大量人手去找尋,可至今一無所獲。
西北邊關,本就是苦寒之地,早早就下了幾場雪,現在進入冬季寒冷的時間,找人更是困難不已。
「皇姐,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我現在心裏比你還難受。你回去好好勸勸那孩子,要有個準備,過了這麼久,人是個什麼情況都兩伙。」長公主想起聖乾帝的話語,不禁用帕子微微擦了擦濕潤的眼角,這個孩子怎麼就這麼命苦。
得知長公主回來了,陳舒不知怎麼的,忽地就坐了起來。「更衣,我要去找母親說話。」
陳舒在素心和素蘭的伺候下梳洗一番正要去雅園的時候,長公主已經進來了。
「母親,怎麼樣了,有什麼最新的消息嗎?」看到長公主,陳舒好似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一般。
長公主看着這樣迫切的舒姐,心裏千般話語都不知道如何相勸。「舒姐,消息確實不太好,澈哥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這句話長公主從來沒有感覺過這樣艱難。
聽到這句話,陳舒眼中的亮光一下子就如同被吹熄的蠟燭。「還沒找到,為什麼就還沒找到,為什麼他就不記得我說的話。」
陳舒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可那淚水此刻就如同泉水一般涌了出來,很快就打濕了帕子。
「舒姐,舒姐,你別着急,皇上已經派人去找了,一有消息就快馬加鞭的送過來。澈哥這個孩子不像是短命的人,必定遇難成祥化險為夷。」長公主堅強的站在陳舒身邊,把陳舒緊緊摟在身邊,仿佛要把自己的力量都傳給她一般。
「這麼冷的天氣,西北必定都開始下雪了。天寒地凍,他到底會如何,我好怕,我真後悔,我就該跟着他一起的,哪怕是死,也要上窮碧落下入黃泉,死生一起。」
長公主突然感覺自己渾身冒了涼氣,怎麼就要死在一起了。想到這,長公主突然嚴肅起來。
「舒姐,你要堅強一點,澈哥只是失蹤了,什麼就生死的,你以前的堅強和冷靜呢?你死了,如果澈哥回來看不到你該如何?」長公主急切的抓住陳舒的肩膀,死死地用力讓她抬頭看着自己。
是啊?上輩子死於車禍,老天好容易又給了一次活命的機會,我不能死。陳舒的目光開始慢慢清澈起來,人也開始慢慢冷靜了下來。
「母親,我不會尋死的,我要去找澈哥,我要把他找回來。」陳舒仿佛找到了內心的答案,終於不再只知道流淚傷心。
「好,你就算要找他,也要先吃了飯,養好了身體才有力氣。」這一晚,長公主陪着陳舒吃了飯,有說了許多話,才慢慢離去。
又過去幾日,蔣明澈失蹤的消息已經不是密聞,朝堂之上聖乾帝對西北王下了聖旨,必須找到蔣明澈。
這回蔣明澈失蹤的消息,讓冬日裏沉寂的上京又開始有了談資。陳府也是這時候才知道這樣大的事情。
唐氏因為這件事情,已經哭了不知道多少次,老夫人沒想到居然能出現這樣的事情,又看着流淚不止的唐氏,終究還是為自己的二孫女感到難過。
唐氏最終去了公主府,和長公主長談後把陳舒接回了納福居。唐氏想着,在自己的身邊,都是家人的關懷,能讓陳舒好受一些。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趙之龍和孫厚德根本就不會相信,尤其是趙之龍,自己大哥那樣的好武功,怎麼可能有去無回。孫厚德卻覺得自己大哥那樣聰明的人,怎麼偏偏就一個人去追了敗軍,裏面簡直就是十分可疑。
他們本想看看陳舒,可陳舒已經回了陳府,現在這種情況,見了也只是更讓人傷心而已。
納蘭容若和槐纖芷兩個人也被這樣的消息給驚呆了,怎麼想也不會想到是這樣的結果。二人當即遞了帖子來探望陳舒。
唐氏每日裏看着女兒冷靜的面孔,也不哭不鬧,只是沉着臉不喜說話,真怕陳舒憋出個三長兩短。現在陳舒的手帕交來探望她,唐氏趕忙將這兩位小姐迎了進來。
陳舒看到這兩個姐妹來,雖不說話,但眼神也柔和了三分。納蘭容若看着不知怎麼的,她自己的眼眶先紅了起來,槐纖芷趕忙拉了拉納蘭大姐的袖口。
本來是來勸人的,怎麼自己先哭上了,讓陳舒看了豈不是更難受。
陳舒笑笑道:「別再用這種可憐的目光看我了。我這幾天天天看到別人用憐憫惋惜的目光看着我,我心裏憋得都透不過氣來。」陳舒抱着手爐道:「我要去西北,我要去找蔣明澈。」
「什麼?二妹妹,你不是說什麼胡話吧。西北且不說路途遙遠,你可是貴婦,怎麼吃得了這個苦。」納蘭容若開口相勸,就連槐纖芷也覺得這個想法太過異想天開。
「二姐,皇上都給西北王下了聖旨了,一定要找到姐夫。也許過不了幾天,就能找到了。你身子嬌弱的,哪裏能去西北,現在那邊都在下雪了。」槐纖芷也焦急的不得了,自己這個二姐最是有主意的,她現在這樣說,必定心裏早都下定了決心。
看到自己的小姐妹都不肯支持自己,陳舒真的覺得現在沒有人能理解自己的心。「大姐,三妹,你們知道嗎,我即使好端端的坐在這,可我的心早就被掏了一個大洞,整日的疼着,我覺得我要做點什麼。你們一個個叫我等着,可我真的等不了,我覺得我再不做點什麼,我就要瘋了,我受不了這無窮無盡的等待。」
「可你怎麼去的了?沿途路途遙遠,肯定還有山匪這樣的歹人,萬一你路上再有個閃失,到時候伯母該如何?」納蘭容若知道勸不住陳舒,她只能拿陳舒最在乎的東西,希望能夠打動她。
聽到大姐這樣說,陳舒沉默了。想想唐氏,只有自己這麼一個女兒,而且實際上,唐氏的女兒早就沒了,自己才有了再活一次的機會,唐氏對自己這樣好,自己如果走了,唐詩該如何?
想到這些,陳舒心裏又亂了起來。「那我該怎麼辦,我不想這樣傻呼呼的等下去了。」陳舒說着又哭了起來,淚水從指份間滑落下來。
槐纖芷和納蘭容若面面相覷,她們也不知道怎麼辦,二人只得再好生安慰陳舒一番,只是此刻陳舒的心情更加惡劣了。
回去的路上,槐纖芷想起自己二姐這樣難過,還想着千里尋夫,偏偏也是個女子根本走不了。
槐纖芷發動自己的聰明才智,到底該如何才能讓二姐尋夫?或者……或者找個可靠之人替二姐尋夫呢?
這一回,槐纖芷靈機一動,好像有辦法了。她又急匆匆的返回陳府。
陳舒還是躺在美人塌上,蓋着厚厚的羊絨毛毯。屋裏點了淡淡的安神香,陳舒閉着眼睛也不知是否睡着。
陳舒難得能夠睡下去,槐纖芷去了旁邊暖房。只是等了才不過一會兒,就聽到了裏面有了動靜。
陳舒想必是做了噩夢,她尖叫了一聲,驚的槐纖芷趕忙跑了出來。素心和素蘭兩人早就圍在陳舒旁邊,一聲聲喚着小姐。
槐纖芷不知怎麼的,看到這個場景,突然就覺得眼睛發酸心裏難過。喜歡一個人就是大致如此吧,魂牽夢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