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的錢塘冷風呼嘯,連續的陰天讓人感覺陰沉沉的,仿佛都要失去過新年的喜慶氣氛,趙子文站在凌兒小院內的門前,抬頭遠望這陰暗的天空,過三天就是除夕夜了,可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新年到來的快樂。
「這可是趙子文的府邸嗎?」一位白髮白須的老者在院牆外高聲道。
蘇太師?趙子文聽到那聲音,有些愕然,這蘇太師怎麼還沒離開杭州?更沒想到這蘇東坡還真來拜訪他!
趙子文連忙上前迎接道:「蘇太師,你怎麼來了?」
蘇太師哈哈一笑道:「我說過的話何時沒有實現過?」
「蘇大人快請進,」趙子文將虛掩的院門徹底打開,伸手笑道。
趙子文斷定這蘇大人已知道他的身份,不然也不會親自前來,更加斷定他肯定是找自己有什麼事,微微笑道:「不知蘇大人是想在屋內坐,還是在屋外的小院坐?」
蘇大人笑道:「還是在小院坐吧。」
小院的楓樹下正好有張石桌與四張石凳,坐在此處還可觀賞下夜景,不過冷風呼嘯,坐在屋外,倒是有幾分寒意,不過蘇東坡都不怕冷,趙子文還怕個什麼,連忙請蘇東坡坐下。
「相公,是誰來呢?」屋內的餘思凌聽到小院外的動靜,從屋內走出,問道。
剛剛坐下的蘇東坡見到餘思凌走出來,撫下鬍鬚哈哈笑道:「思凌,是你的蘇伯伯來了。」
「呀.......」餘思凌羞紅着臉又退回屋內,細聲道:「蘇伯伯,思凌身體有些不適,不能出來給你行禮了。」
蘇東坡怎會不知思凌為何不敢出來。用怪異的眼神看向對面坐着的趙子文道:「看來我真是老了,思想已經不如你們年輕人放的開了。」
趙子文聽地老臉一紅,凌兒雖是他的未婚妻。可畢竟還沒有正式迎娶她,如今卻是住在一起,在古代肯定是有違常理的,趙子文訕訕笑道:「凌兒已算地上我的妻子,這拜堂成親只是一種儀式,我看的不太重。」
餘思凌思想可沒有趙子文那般開放,她只是希望能與孩子呆在相公身邊,往日的種種總是浮現眼前,她害怕相公突然討厭他。所以要一直留在相公身邊照顧相公,可見蘇東坡來。她還是又羞又怕得不敢出來。
「哈哈......」蘇東坡又是爽朗的笑了幾聲。這書童的思想天馬行空,真是開放的很,他擺手笑道:「我們不談這個。今夜我便要離開杭州,走之前想與你喝杯酒。」
又是個要走的,趙子文忍不住一嘆,可天下午不散的宴席,他又是頗為霸氣地笑道:「那今夜我就與蘇大人痛飲三百杯!」
蘇東坡感覺到趙子文眉宇間的那股凌駕於天下地霸氣,哈哈笑道:「不愧是趙將軍,夠爽快!」
趙子文微微一怔後。也沒有太多地反應。蘇太師乃是當今皇帝身邊的忠臣,自然應該是知道他的秘密。他朝屋內淡淡笑道:「寶兒,上壺熱酒來!」
片刻後,就見寶兒臉頰酡紅,端着酒壺,盈盈向這走來,她一襲紅裙,明眸皓齒,雪肌玉骨,又讓蘇大人怪異地朝趙子文看了一眼。
「見過蘇大人,」寶兒俏臉低垂的盈盈施禮道。
蘇大人點點頭,笑道:「趙將軍真是好福氣。」
寶兒也是昨日才搬來小院內,那夏萍小醋罈子將寶兒拐去夏府兩天,都不讓她回來,就是要氣氣這個色魔書童,可寶兒哪經得住對大哥的思念,偷偷跑回來,與大哥和余姐姐住在一起。
趙子文淡淡一笑的先寶兒一步,為蘇東坡斟上酒,笑道:「蘇大人,我敬你一杯!」
寶兒俏臉一紅的退回屋內,等着大哥酒壺的酒喝完後,再為他倒滿。
蘇大人笑道:「應該是老夫敬趙將軍一杯,當初望江城一戰,趙將軍居功至偉,在千人圍剿中仍能將叛軍首領斬於馬下,這等氣魄膽識,老夫佩服不已!」
「殺的再多人又有何用,我地兄弟又不能活過來,」趙子文眼前浮現着一個個熟悉地臉龐,將杯中白酒一飲而盡,低聲哀嘆道。
蘇東坡眼睛一亮,頓時明白趙大將軍為何會選擇退隱,他笑道:「趙將軍不必太過傷心,人死不能復生,他們死後仍是我的大荊地英雄!」
「英雄又如何,也許平平淡淡才是幸福,」趙子文抬頭望向淡淡的月光,連飲數杯的淡淡道。
看來趙將軍是個生性淡泊之人,蘇東坡與他聊上數句,從中了解到他的性格,他一身驚人的武藝與才學,卻是淡泊之人,真是可惜,蘇東坡不由的心中一嘆。
蘇東坡道:「趙將軍在錢塘集市的柳樹林下,大罵錢塘才子,真是罵的痛快,說的更是字字箴言,如今杭州的文風比往日有所減輕,不少才子都是開始習武,這真是將軍的功勞!」
趙子文笑道:「我只是一腔憤青,說不上什麼功勞。」
「不過那日趙將軍所說,只是反駁那些才子的謀略,不知趙將軍對如今我大荊局勢有何見解?」蘇東坡飲下一杯酒,試探的問道。
原來蘇東坡來此還真是有用意的,趙子文對這豪爽的蘇大詞人,是知無不言的,笑道:「如今大荊首先要做的是,攘外必先安內!」
蘇東坡一愣,喃喃道:「難道趙將軍也是贊同先滅西梁,再擋匈奴?」
趙子文深邃的眸子放着冷光,搖頭道:「這等唇亡齒寒之事,我大荊怎能去做?」
蘇東坡長舒一口氣,若是趙將軍都同意滅西梁,那也許西梁就非打不可了,他疑問道:「那將軍所說何意?」
「所謂內患並非是指西梁,而是指的民心與朝政不穩,荊國內政混雜,奸臣當道,各路王侯都有反叛之意,看似他們無權無勢,可卻是偷偷招兵買馬,平南王就是特例,杭州差點就落入他的手中,雖然皇帝一再削番,可更是會逼他們狗急跳牆,早晚那些反王都起兵造反,」趙子文臉色嚴肅的正色道。
蘇東坡點點頭道:「看似他們都無權勢,可早已是野心勃勃,可不能逼他們,難道任由他們造反?」
趙子文搖頭笑道:「只要皇帝略施小計,就能將藩王的禍亂徹底消滅!」
略施小計?蘇東坡愣了一下,方才道:「還請將軍說說如何略施小計。」
「對王爺之位採取世襲傳接制,王爺的王位可以傳給子嗣,」趙子文狡黠一笑道。
蘇東坡為難道:「皇上應該是不會容許的,不過趙將軍為何要如此做法?」
趙子文正色道:「若是採用此種制度,王爺的兒子們肯定是會反目成仇,互相爭奪王爺之位,我們可以從中挑出一位軟弱無能的來繼承王爺之位,等王爺死後,便能直接廢除他王爺的頭銜!」
「好計謀!」蘇東坡聽的眼中大放光彩,激動的拍手稱讚道:「趙將軍的計謀真是天衣無縫,若是用世襲制度,王爺的反叛之心肯定會減輕許多,還會感謝皇恩浩蕩,真是一石二鳥之計!」
「哈哈........」趙子文大笑道:「小小計謀,不足掛齒!」
蘇東坡長袖一擺,臉上滿是崇敬之色,哈哈笑道:「趙將軍機智過人,這小計可算的上是千古奇謀!老朽真是萬分佩服,老夫回邯鄲後,定會將這等絕妙的計謀告訴皇上,我想皇上也定會誇獎你的。」
「不過蘇大人定不是單單找我喝酒這麼簡單,是不是皇上讓你帶什麼口信給我?」趙子文忍不住問道。
「什麼事都瞞不住你趙將軍,」蘇大人撫下鬍鬚哈哈笑了幾聲,又正色道:「皇上確實讓我帶來口信,讓你上京輔佐八皇子爭奪皇位!」
奪嫡?趙子文終於又明白這皇帝的另一層心思,原來讓自己做宰相,也是想自己輔佐他最看重的兒子繼承皇位。
他也知荊國皇帝如今年事已高,無力再管國事,說不定哪一天就一命嗚呼,雖然皇帝一道聖旨就能選誰來繼承皇位,可也要考慮朝政形勢,皇子紛爭等諸多原因,所以他也不能亂下聖旨,只得靠皇子自己的努力,取得大臣們的信任,才能登上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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