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醒後的我,逐漸感受到了這個真實的世界。而阿三,則變得異常忙碌。
她不知我需要什麼。便把很多吃的喝得用的都拿了過來,一樣樣擺在我面前,挨個的問。看着她氣喘吁吁搬東西的樣子,我不忍心讓她失望,便每一個都點頭。
讓人奇怪的是,無數的東西被送進我嘴裏,卻始終沒有感覺到撐。無論是什麼食物,都入口即化。我清楚的感覺出食物化作能量的過程,那是很奇妙的事情。
吃了東西,力氣便又生出了不少。見阿三依然在不斷將東西拿來,我終於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說:「別拿了。已經吃飽了。」
「真的嗎?」阿三猶豫着看了眼地上滿滿當當的食品,說:「你剛醒,餓了那麼久,要多吃點才好。」
她剛才餵給我的東西,普通一家三口吃三天也吃不完。如果我真是個普通人,怕是早被她餵死了。
我搖搖頭,說:「沒有什麼東西,能比你更吸引我的胃口。」
阿三愣愣的看着我,本就因為勞累而紅潤的臉蛋,更添幾分羞意。她稍用力,想把手從我掌中抽出來,我故作虛弱的說:「你要是想走就走吧,反正我現在也沒有力氣,抓不住你。」縱丸溝弟。
阿三看了我一眼。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把手安心的放在那,任由我抓着。
我感受她的瘦弱,嘆口氣,說:「這些天,辛苦你了。」
阿三微微低頭,像是不好意思看我,說:「應該的……也沒什麼好辛苦的。」
我笑了笑,看着她雖然消瘦,卻依然白嫩的小臉,說:「剛才跟你說的事,是不是該考慮好了?」
「啊?」阿三一臉茫然的抬起頭,問:「說什麼事了?」
我抓着她的手。讓自己離她更近一些,然後說:「嫁給我。」
阿三的羞意,瞬間紅透了半邊天。她把頭低下去,過了半晌,才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誰,誰要,我才不嫁給你。」
我抓住她的手,讓自己離她再次近了一些,幾乎快要貼在她的臉上。阿三的身子微微發抖,顯示出她正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我盯着她通紅的耳垂看了看,視野側移,看向那柔嫩小巧的嬌唇,說:「你偷偷親我那麼多次,總是要負責才對……」
「啊!」阿三驚叫一聲。迅速抬頭看我一眼,然後又立刻低下頭去,說:「你,你怎麼知道……」
我探起身子,向着她的嘴唇進發,此時的心裏,也有些緊張,更多的,卻是期待。阿三同樣如此,她雖然身子顫抖,不敢抬頭,卻沒有離開,像是在等待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我已經近乎貼着她的臉,兩個人的肩膀幾乎要沾在一起,她很熱,我也很熱,我們都感受到彼此身體上傳來的異樣氣息。
心裏像是有個魔鬼在大聲說:「親她!親她!」
情意所動,非人力所能控制。我一點點接近了那個界限,呢喃的說:「因為很久以前,我也想……」
這句話不知觸動了阿三的哪根神經,她騰的一下站起來,甩開我的手,大聲說:「你果然是個大流氓!壞死了!」
然後,她又跑了……
我錯愕無比的愣在那,還維持着要親吻的姿勢。
這算怎麼回事?剛才的氣氛不是挺好的嗎……
過了會,連道真走進來,見我一臉悵然的樣子,便問:「怎麼了?剛才聽阿三在大呼小叫,你們倆……」
「沒什麼……」我哪還意思跟他說剛才發生的事,只好隨意敷衍了句。
連道真也沒多問,他上下打量我一番,問:「今天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起碼有力氣說話,能坐起來了。」我說。
「身體裏呢?」連道真又問。
「這個倒沒注意,好像和以前沒什麼兩樣。」我說。
「嗯?」連道真臉色愕然,說:「沒什麼兩樣?」
他將我的手抓起來感觸一番,很快便放下,一臉古怪的問:「你真沒感覺出來?」
我見他臉色怪異,便問:「怎麼了?」
連道真看了我一會,然後說:「你還記不記得,受的什麼傷?」
「呃……」我仔細想了想,然後說:「有人在破壞我的身體,只記得這些。」
「那你怎麼會感覺不出來身體的異樣?」連道真一臉疑惑的問。
我被他弄的忐忑不安,便說:「你直接講吧,到底怎麼了?」
連道真看出我確實不明白,或者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便說:「你的記憶沒有錯,傷,確實是因為有人在破壞你的身體。但是,你知不知道破壞到哪種程度?」
連道真的臉色很嚴肅,讓人不由自主跟着認真起來。我搖頭,說:「不知道。」
「只剩下一個空殼子。」連道真說。
「空殼子?」我覺得,要麼是我不懂,要麼就是他說的不清楚。
連道真更加詳細的解釋說:「那個人的力量,把你的骨頭,你的器官,就連你的腦部,除了血肉之外,所有的東西全部化成粉,近乎徹底湮滅。換句話說,當時的你,只剩帶着一層肉的皮。」
我感覺,自己的臉色肯定很難看。因為連道真的話,讓人驚悚,更讓人無法理解。
如果只剩下一層皮,還怎麼活?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連道真說:「當時我也認為,你已經死了,那樣的傷,已經不能稱之為傷,而是真正的死亡。但萬幸的是,你是姬孫之身,而且姬孫也來了。」
我點點頭,想起那時候確實看到姬孫打開空間的縫隙趕來。可是,我仍然無法理解連道真所說的話。
只剩下一層帶肉的皮?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
那豈不是說,我連腦子都沒了?可我現在能夠清楚記得所有的事情,並沒有感覺與以前有什麼不同。
連道真說:「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問你的原因。姬孫當時用很強大的手段,定住了你的屍體所在的空間。」
連道真滿臉古怪,我也聽的彆扭,你的屍體所在的空間,這真讓人煩躁。難道說,我真死過一次?
「那種手段真的很驚人,能夠把空間凍結,絕非尋常。而後,姬孫將手插入你的胸膛,送入了一些東西。你猜,他給了你什麼?」連道真問。
我不知道連道真為何在這件事上,總愛讓我自己思考,便很不高興的說:「如果我知道的話,又怎麼會死,你還是直接說吧。」
「是神魂。」連道真說。
「神魂?」我驚的幾乎要蹦起來,說:「你怎麼知道是神魂?」
「這是姬孫親口說的。」連道真說:「他凍結了空間,讓你的魂魄無法散去,同時將神魂分割出一部分送入你體內。按他所說,你與他本就是一體,身體缺少的,神魂可以再造。哪怕你的腦子已經粉碎,但因為姬孫神魂的存在,依然可以重新恢復過來。因為你的記憶,他都有。」
「你的意思是說,我之所以能夠活過來,是因為姬孫把他自己的一部分送給了我?」我問。
「如果他沒撒謊的話,那事實就是這樣。」連道真說。
「可是,神魂怎麼能夠再造姬孫之身?如果能的話,他為什麼不直接給自己造一副軀體。」我大為不解。
連道真也回答不出這個問題,說:「這隻有你自己能解答了。」
我想起甦醒前看到的那個世界,不禁問:「你剛才感觸我的身體,有沒有什麼發現?」
「沒有。」連道真搖搖頭,說:「與正常人無異。」
「怎麼能看到自己體內?」我又問。
「心眼內視,這並不算難。需知,所謂心眼,其實就是你的意志,你的本能。你能看清世界的虛妄,又怎麼會看不到體內的真實。」連道真說。
我恍然大悟,意志隨心而動,視野不變,可眼前卻出現了另一個世界。
那是處處有星光,有金色與火紅的烈陽,有幽暗的黑水,有昏黃的泥土,和青綠的生機。朦朦的氣在四周飄蕩,世界的中央,有一個人站在那裏。
這就是我體內的世界……
連道真看到的,是心肝脾肺,而我看到的,卻是繽紛多彩。
我抬起頭,講自己看到的說了出來。連道真有些驚訝,他仔細的想了很久,然後說:「按照你的描述,你的身體並沒有臟器,也沒有骨頭,只有一個多彩力量組成的世界。但我看不穿這個世界的虛實,也就無法分辨出你所說的真假。」
忽然間,我想起二伯身體被切開後,我曾從他體內取出一團氣。那團氣被脊椎骨包裹隱藏起來,所以書教授並沒有發現。實際上,脊椎骨是假的,只是一層偽裝。
從這點來看,似乎與我如今的情況有些相似。
連道真在聽說之後,也很同意我的觀點,說:「這說明,你二伯確實有神異之處,而且似乎與姬孫有關。」
「有沒有關現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這樣算什麼……」我愁眉苦臉的說。
如果體內真的是以力量偽裝成了五臟六腑,那我就真的不能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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