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進達看到寶貝孫子出來,立刻就迎了上來,見雲燁的臉黑像鍋底,就安慰他說:「沒關係,袁老先生誰的面子不給,批命全看心情,心情好了一天會批三次,心情不好十幾年都不批一個,今天孩子們排不上,沒關係,我們以後再等機會。」
「批了,他說兩孩子是福娃娃,還送了倆孩子一人一個玉雕,就是沒說以後會怎麼樣。」雲燁怏怏的將事實告訴了老牛,自然,說老牛斷子絕孫的鬼話自然不說。
老牛兩口子從孩子脖子上翻出兩個玉人仔細看:「一看就是納福的好東西,寶貝啊,以後可不敢弄丟了,這就是命啊。」
趁着兩位老人高興,雲燁悄悄地走掉了,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惹了一身的腥臊,兩個孩子是福娃娃,自己該是什麼?大阿福?
剛才仔細研究了一下老傢伙說過的話,發現他的話都是模稜兩可的鬼話,什麼叫做已成真龍?有本事你弄頭龍盤在柱子上看看。
什麼叫做麒麟?還他娘的瑞獸,以前有過麒麟,那是一頭豬裝扮的。蛟龍水興波?竇燕山幹掉過一條蛟龍,岳州人幹掉過無數隻,長安女子的包包很多都是蛟龍皮做的,很稀罕嗎?龍頸鳳肩?李恪的脖子沒有長得比別人長,現在就更短了。
說不準的事情就賴在老子的頭上,長孫原本就沒什麼大病,誰知道為什麼出事,說不定是老傢伙為了自己的預言靈驗,自己下的手。
牛見虎傷的是腳,不是要害,憑什麼不能有孩子?利用了老子,然後用一個祥瑞的名頭向老子示好?這是袁天罡早就玩爛了的招數,現在拿出來不夠丟人錢。
雲燁在心底做最惡毒的揣測,氣的馬車都不坐了·昨夜荒唐之後的腰酸腿疼也消失殆盡,旺財踢踏踢踏的跟在雲燁後面,好像被路上的行人看得不好意思,覺得雲燁不該不管它·就把腦袋靠在雲燁的肩膀旁邊,讓別人看起來好像雲燁在牽着它。
等到怒火發完,一抬頭就看見了自家的牌坊,路走的有點多,腦子這才注意到了身體的不適,腳底下生疼,不用說起水泡了·兩條腿像是灌了鉛,膝蓋一軟就坐在了地上,劉進寶連忙攙扶着侯爺坐到了馬車裏。
回到家躺在熱水池子裏感覺手腳都不能動了·腳底下打的泡不是水泡,是血泡,今晚看樣子不用睡了,勞累過度會讓身體疼痛好幾天。
躺在床上讓辛月給自己念軍報,隴右的將士們已經集結完畢,整修十日之後就要開赴北庭替換那些已經執役五年的邊軍。
「夫君,妾身不能陪你去北庭,這是國法,可是那日暮能去·她就是一個妾侍,鈴鐺的身子太弱,去了北庭妾身擔心她回不來·所以就讓那日暮陪您去北庭,她本來就是在北面長大的,去哪裏沒問題。」
辛月嘮嘮叨叨的說了好久·等她低下頭的時候,才發現雲燁已經睡着了。
家裏來了很多的老帥,指點着地圖確定行軍路線,北庭他們沒去過,最遠也就到過突厥,吐谷渾,薛延陀。
「自長安出發·經隴右過敦煌,西出陽關可達鄯善·且末、于闐、莎車等西域諸國,小燁既然需要坐鎮北庭,治所必然處在庭州,聽說那裏還算得上是一座水草豐美的寶地,就是庭州的城池差了一些,不過不要緊,現在沒人能是大唐的敵手,敵人不敢妄動,小燁去了北庭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築城,城高壕深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危。
雲燁搖搖頭道:「小侄去了北庭不打算築城,您只要看看小侄這次遴選的軍隊就知道了,全是騎兵,北庭太大了,在一地築城,小侄就必須將兵馬都駐紮在庭州,這樣一來,敵人只要繞過庭州就如同進入無人之境,這樣的駐紮軍隊沒有任何意義。」
秦瓊吃了一驚道:「不築城你如何熬得過那裏漫長的冬天?你不要忘記了,你帶領的都是關中子弟,不是那幾位異族將領統領的草原騎兵,他們熬不過嚴寒的,陛下東征時,在高麗的時候就凍死凍傷了很多的士卒,此法不可取。」
「伯伯,這個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小傑在樓蘭找到了那些樓蘭人,並且在無意中發現了一個非常適合築城的地方,據他信中交代說,那裏居然有一座暖湖,冬日的時候那裏的青草還是綠的,根據他的測算,可以築一座十里之城,北庭的大軍只有三萬六千人,再加上僕從軍,人數不會超過十萬,這樣的一座城容納。!
最可喜的就是,那裏距離敦煌這樣的大城很近,只有一千五百里,容易接受國內的補給。開春之時,小侄就帶着大軍在北庭巡梭,嚴寒之時就回到樓蘭休整,北方的冬季漫長,足足有五個月之多,所以,這樣的準備是最合適的,也能最大限度的鞏固這片新的國土。「
雲燁的話讓幾位老將陷入了沉思。長年跋涉在邊荒,這需要的不但是強悍的意志和強健的體魄,還需要龐大的後勤支援才能做到,雲燁太想當然了。
鑑於雲燁給大家的驚喜太多,尉遲恭問了一句:「子何恃而往?」
尉遲恭拽文沒人笑話,這是他現在不多的幾個喜好之一,自從兒子成為文官並且乾的風生水起的以後,尉遲恭就開始讀書了,特意清了先生,自己以身作則跟着先生念書,家裏的其餘幾個孩子還有孫兒都必須跟着他念書。
這件在別人看起來可笑至極的事情,幾位老兄弟卻在大加鼓勵,包括李二都親自下旨勉勵,這才是眼光長遠之輩,今後想要從武職一途上獲取功勳已經非常的難了,但是爵位的更替卻是無情的,每過一代除爵一級這是死規定,如果想要子孫有進取的心思,就必須轉入文職,轉入文職沒學問怎麼行。
尉遲家的子孫大部分比較愚鈍,能進入書院的只有寥寥的幾個,幾個人是撐不起一個家族的,所以尉遲恭說話的方式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無他,唯駝城與母馬而已!」雲燁也回答的言簡意賅,
自從他見到夜陀的駝城之後就喜歡上它了,那簡直就是一座移動的城池,一萬頭駱駝就能組成一座非常龐大的城池,而駱駝這東西,西域從來就不曾缺少過,只要給它飽餐一頓,數日就可以不加理會。
草原戈壁上的戰爭往往來得迅如烈火,疾如暴雨,來得猛烈去的也快,所以有一座巨大的駝城就能抵擋住敵人的第一波進攻,一旦頂住了突如其來的打擊,雲燁不認為誰還能擋得住帶有火器的關中子弟。
至於母馬,那是人家成吉思汗的故智,母馬的奶水其實就是最好的食品,雲燁拿過來用用,估計鐵木真不會有什麼意見,說不定大唐在掃蕩草原的時候,已經把鐵木真的祖先幹掉了,今後會不會出現這樣一個人都成問題。
自己的任務和目的就是監視那些牧民們離開大唐,去遙遠的西方去為自己求得一席之地,蘇定方智謀和武力足夠,職位太低,沒有雲燁那種臨機決斷的能力,這也是雲燁去北庭的原因之一。
老帥們弄明白了這兩樣東西的用途,也就不再提建城的事情,而是專心的幫助雲燁謀劃北庭的事物,演繹去了那裏之後會遇到的各種各樣的問題和變化。
這樣的會議在雲家進行了整整六天,雲家的賬房記錄下來了倆尺多厚的文牘,這些都需要雲燁在路上吃透,吃深。
「走的時候就不送你了,白髮人送黑髮人不吉利,你好自為之。」老程出門的時候拍拍雲燁的肩膀就騎上自己的馬走了,別的幾位老帥也是一樣,他們本來就不是婆婆媽媽的人,生死別離對他們來說都是家常便飯。
隨着離別時期的臨近,雲家變得格外安靜,雲燁去了軍營,他這個大帥不能總是留在家裏,帥帳里總得有人才行。
那日暮的馬車,吃食,各種物資裝了一個車隊,那日暮見辛月在給她準備馬車,就笑着說不用了,自己能騎馬,可以一直騎着馬跟隨夫君到天邊。
辛月重重的一記耳光就抽了過來,惡狠狠地對捂着臉的那日暮說:「你現在不是一個牧羊女,你是雲家的如夫人,你要是敢在北庭丟雲家的臉面,回到家裏看我怎麼收拾你,到時候夫君都救不了你」。
那日暮習慣性的點點頭,她看的出來,這一次辛月真的是發怒了,以前辛月揍她的時候從來都不打臉,總說什麼納妾納色的話,把臉蛋打壞了就白納這房妾侍了。
辛月打完人,就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將自己的頭埋進被子裏哭,而且哭的非常的傷心,這一次,她真的是妒忌了,妒忌那日暮可以一個人陪着丈夫去遙遠的天邊。
行軍鼓響的時候就是斷腸人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