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護士長和身後幾個護士也出來,拉住殷斐的輪椅:「對不起殷先生,我們大嘴巴了,中飯吃過了沒事瞎說話,其實也是為您可惜,您太太,那麼賢惠,肯定忠貞不二啊。您不知道在您昏迷的時候她三天三夜不合眼在icu那坐着等。這樣的太太我還第一次見呢。」
護士長明顯討好的語氣。
殷斐桀驁的目光看向身後,一排娘子軍神色戚戚的等着自己吐口原諒。
忽然一陣苦笑,自己這是和一群老娘們叫什麼勁兒呢,冷着臉,推動輪椅回病房。
一股氣卻沒撒出來,給胭脂留着。
人就是這樣,越是親近的人越容易遷怒。
此刻殷斐一句一句刺兒一樣的話,好在胭脂已經有了準備。
殷斐陰鬱的盯着她,就像小孩要聽大人的一句肯定。
胭脂和他對視了半天,互瞪了半天,明白了,柔和下臉色和語氣:「老公你別多心了,怎麼會殘疾呢,現在醫療這麼發達——」
殷斐扔開她的手腕,頹廢的靠在床頭盯着自己層層綁住的腿:「再發達能把殘疾人變正常嗎,俗話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不能拖累你。」
陰陽怪氣的口吻,又要點煙。
胭脂簡直被這個忽然化身的磨人精給氣笑了。
看來這傢伙確實還是受刺激了,產生了心理陰影。
只好採取懷柔政策,以柔克剛,小手綿綿的摟住他的脖頸,仰頭看着他陰鷙的小眼神:「我老公一向英明偉大霸氣側漏的就這點兒事就傷自尊了?你還會說俗話了,那俗話還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嫁了個瘸子是不是自己也要瘸你才自信?」
「胡說八道。」殷斐推開她,自覺的把煙放回煙盒,臉色卻還是陰鷙的很。
胭脂卻有點輕鬆,至少這層窗戶紙是捅破了,接下來可以和他說做復建的事情。
但是從本意上來說,胭脂自己也不能接受呀殷斐會殘疾的事實。
他那麼強勢,也虛榮的一個人,要真是從此就做輪椅,不可想像。
殷孝正那邊已經在聯繫國外的專家,不知道他們具體怎麼安排。
好不容易答對完殷斐,哄着他睡了午覺,胭脂電話響起來。
是金入正,開口就問:「孫警官是誰?」
胭脂一愣,她不知道。這些事可能殷斐更清楚。
「怎麼了?」
「剛剛來個男人說是孫警官,本來情緒剛好的沈曦見到他,情緒又崩潰了。奇葩的是這個孫警官卻說他有辦法,執意不走,說要負責,把我說服走了。」
「那你?」胭脂也是懵了,現在做好人好事的還這麼多了。
「我在醫院門口徘徊呢,這不給你打電話問問。」
「可是具體情況,我只能等殷斐醒了問問他了。那天的事情我也是聽警局說的一知半解。」
「好吧,我等你電話。」
「好,有消息我就告訴你
。」
胭脂收線回身放手機馬上就愣了。殷斐正冷冷的瞅着她。
「解釋。」
生硬的扔下一句話。
「解釋什麼呀,是金入正。對了,孫警官是誰,為什麼去看沈曦還說有件事要對她負責?」
殷斐粗眉毛皺起來。漂亮的手指控制着力度捏她的臉:「金入正?他來做什麼?你們怎麼認識?你和他有什麼交集?」
「這——」解釋起來話就多了。
「金入正是我在巴黎找金婉柔確認身世的時候認識的。」
「恩,還有呢?」
殷斐眼了明顯冒火,他不知道自己失憶的時候這傻女人不但和林可思扯不清,又冒出來個金入正,自然他是相信老婆的,但是他可不相信那些男人。
尤其巴黎回來之前和金入正告別時,金入正那眼神,殷斐心裏一直有疙瘩,原來出處在這。
胭脂被殷斐審視的眼神弄得十分不悅。
但是看見他的腿高高的架在吊架上。
忍了忍,耐心道:「金入正和沈曦是兒時的朋友,這不相認了嘛,可惜沈曦意識不清,我也是希望金入正的出現對沈曦的病情能有幫助呢。老公,孫警官是誰啊?」
殷斐放開手,沒好氣的瞥她一眼:」和你一樣以為能拯救世界的人。」
我?我沒想拯救世界啊。胭脂被殷斐弄的哭笑不得。
好在他不提那些話茬了,又開始靜靜的望着窗外,手裏捏着不能吸的香煙,不停的戳着煙盒。
胭脂安撫好殷斐,出去還要和殷孝正通電話。
對於胭脂的身份和存在,殷孝正現在已經是默認了。
他不承認也不好使。
一出樓門,一個高大厚重的身影正巧走過來,胭脂嚇一跳,抬頭看,驚喜的叫出來:「胡叔?」
「太太,不好意思,這幾個月我忙着老娘的事情,一直沒在你們身邊。而且那時候少爺被范大姐控制起來,視我為殲細,我也見不到面,所以一直在老家操辦母親的事。」
胡大明顯的瘦了。四方臉變成長條臉。
胭脂這期間一直和胡大通電話,知道他母親病了數月後過世,他作為家裏獨子,一直因為沒在老太太身邊盡孝而抱憾,所以在安葬往老太太后愣是按照傳統,守墓守了一百天。
「胡叔,沒事,那些不愉快都過去了,我也很抱歉,因為這邊事情多,所以您母親事情我一直沒去看看。」
「太太客氣了,您特意讓徐嫂過去幫我照應了幾天已經是很感激了。我昨天剛到b市,董事長讓我來接少爺去巴黎,國外的醫生聯繫好了。」
「哦,這樣啊,就聽殷伯伯的好了。有一點希望也是好的。」
胭脂說着有點躊蹴:「胡叔,今天就走嗎?小饅頭這邊我還要安排一下。」
「哦,太太,我還忘記說了,小饅頭,懂事長想見見,提出讓小饅頭還是回b市讀幼兒園。」
胡大說這話也有點為難,畢竟殷家人的各種想法都太自我,每次都沒考慮胭脂的小饅頭的感受
。
胭脂的想法卻是,自己倒是沒所謂的,一切為了孩子好,但是,一年之內讓小饅頭這樣轉學來回的真的好嗎?
自己即將陪着殷斐去法國看病,小饅頭又要換環境,而且,b市,畢竟自己沒有房子,沒有自己的家。
遲疑了一下:「胡叔,小饅頭的事情,還是先放一放吧,暫時我們先考慮殷斐。」
胡大點頭,他一直是殷老爺子身邊的人,後來又跟了殷斐,和殷孝正其實不熟,他內心裏對殷孝正的唯我獨尊也是存在異議的。
殷孝正為兒子的辦事效率倒是很快,晚上的時候,私人飛機就停在郊外機場,胡大陪着把殷斐接到了b市,然後安排殷斐去法國治療。
胭脂因為沒安頓好小饅頭沒有隨飛機同去,直到殷斐上飛機,還是對胭脂留下陰鷙的小眼神:「老婆,你知道的,我是講道理的人,你可以自由。」
胭脂當着眾人,用一個有力的吻封住了他喋喋不休的磨嘰,才算安穩的送走男人。
接下來發愁的是小饅頭。
真把他留在a市,由王姨和趙姨這些人照看着雖然放心,可是畢竟父母和爺爺奶奶都不在身邊。
胭脂忽然苦笑道,是啊,小饅頭現在也是有了爺爺奶奶的人了呢。
但是,要是現在馬上就把小饅頭送到殷孝正眼前,胭脂又覺得不妥,說不出什麼原因不妥,或者是擔心小饅頭頻繁的換環境對成長不利,或者是心裏有一點不接受吧。
送走殷斐,胭脂晚上回去試探了小饅頭到爺爺身邊的態度,沒想到小饅頭異常興奮。
在地板上練了一趟自創的武術滾地拳。
「哇,太激動了——晴寶的爺爺每周末都帶她去公園看猴,我也有爺爺了,也有爺爺帶我去看猴了,」
噗——,胭脂笑了。
「你的爺爺和晴寶的爺爺不一樣可能真沒時間帶你去看猴呢。」
「那看啥?」小傢伙立瞪起眼睛問:「當人家的爺爺總要帶孫子玩吧。」
「恩,估計帶你看,看爺爺怎麼做boss吧。小饅頭的爺爺有很多公司的事情要忙的。」
「切,沒意思。我的理想不是當boss。」
小饅頭停止翻跟頭,拿了西瓜汁兒,蜷在沙發上喝。
胭脂第一次聽見兒子說出理想二字,還是一個小屁孩就談理想,覺得很有趣。
「哦?你還有理想了?那你和媽咪說說你的理想是什麼?」
「我不說!」小饅頭腦袋一擰。這個性真和他那個爹有一拼。
王姨笑彎了眼睛,拉過胭脂小聲道:「和晴寶在一起週遊世界。」
艾瑪!胭脂不得不重新打量他這兒子,都敢私定終身了,而且,和他那爺爺還沒到一塊兒呢,竟然理想相同,臭味相投,隨殷家的根兒啊。
這要是將來在一起了,還不得交流撩妹技巧?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