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來老兒,你不守信用!」五行山下,某猴躁怒地狂捶石頭。
第二屆天上人間,呃,錯了,第二屆天庭緊急會議也在這一句抱怨中開幕了。
依照慣例,會議開幕詞依舊由天庭宣傳部長太白金星致詞。
「縱觀天庭歷史,我們正處在前所未有的大好時刻,雞的屁以每年百分之一千的速度增長,天庭與佛門的外交關係前所未有的密切,僅是本年度,下界供奉的香火翻了個番……形勢一片大好,不是小好,也不是中好,是相當的好……」太白金星唾沫飛濺,台上台下昏昏欲睡。
巨靈神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兩顆空洞無神的眼珠恢復了精神。很顯然,趁這工夫,巨靈神已經睡夠一覺了。
睜眼睡覺,還不能打呼嚕,這已經成了天庭稍有職位的仙人都必修的功課。沒辦法,這玉帝越來越好聽歌功頌德,太白金星唾沫飛濺的功夫也見長,不會這兩招,怎麼熬得過去?都說神仙好,神仙長生不老,可有誰知道這神仙也面臨這會山會海的困擾哇!
「三太子,太白老兒到底說些什麼事啊,這還沒完沒了的。」巨靈神輕輕聳了下哪咤。這哪咤和巨靈神本就關係密切,兼之又修得一門元神外逸、卻又能將場上信息及時存錄的本事,不問他問誰?
哪咤伸了個懶腰,沒好氣地回答:「誰知道!雲山霧海的繞了大半天,愣沒一句說到點子上,全是些廢話套話。再這麼下去,以後天庭的會更難熬了。」
正席上的玉帝似乎也有些受不了太白金星的嘮叨勁兒,打了個呵欠,揮揮大袖:「好了好了,太白金星,撿重點,重點!」
「是。」太白金星應了一聲,腰板挺直,驟然提高了語調,也加快了語速:「五百年前精心策劃安排的西遊大計出了問題,唐三藏失蹤了!」
失蹤了?天庭里湧起陣陣狂笑。太白金星說的問題,能算問題麼?天庭佛門加一塊,上管天,下管地,中間還管空氣,什麼樣的失蹤能讓這幫子神仙在意的?活着,天兵天將、各路伽藍揭諦能找不到?即便這些神仙找不到,那加上全天下的山神土地又如何?死了,也不看看陰曹地府是誰管的,一道旨令下去,閻王判官不得屁顛屁顛的把唐三藏的魂給交出來?
許久,不知是誰先回過神來,笑聲嘎然而止。失蹤!沒錯!能讓太白金星說出「失蹤」二字,並如此鄭重其事的召開會議,佛門也幾乎傾巢而出,就只能說明,事情真的很麻煩,這個失蹤,也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失蹤!
「我佛門真傳弟子,俱是通過魂魄中那絲靈識來辨認。」觀音大士合什上前一步。「問題是,明明還沒出五行山,唐三藏的魂魄就失蹤了!地府,西行路上的各路鬼神,貧僧都曾問過,可偏偏就是沒有消息!不僅是魂魄,就連他的肉身也杳無音訊!」
「不會又被吃了吧?」玉帝乜着眼睛看向一旁的王母娘娘,陰陽怪氣地說了句。
觀音大士搖頭:「陛下有所不知,便是前九世唐三藏被吃了,那魂魄卻仍是完整無遣,損失的不過是一具皮囊而已。這一番,卻是魂魄蕩然無存,故而佛祖甚為憂心。」
「這樣啊!」玉帝懶懶地說了聲。「那便知會各路神仙天兵,盡力找罷。若是再找不到,便請三清設法了。」
造成眾多仙佛緊張無比的唐僧,究竟上哪去了?
唐森摸着鋥亮的光頭,正牢騷無比的咒罵着:「該死的,好死不死,穿個死唐僧!我呸!要吃沒吃,要喝沒喝,拿着個金碗一路要飯就不說了,還得被捆、被蒸!圈圈個叉叉的,爺可沒這變態的嗜好!」
打定主意,唐森騎着駑馬,很可恥的掉頭往南跑!什麼神仙佛祖,什麼大唐君王,都去他妹的!爺不侍候,成了不?
什麼?為什麼往南?唐森的腦子還沒短路,往東是回大唐,往西是去取經,往北是鳥不生蛋的北俱蘆洲,有得選麼?
不是說什麼十世童身,元陽未泄麼?唐森也發了狠,大不了,找兩個煙花女子,把這童子身給破了,看誰還敢要他去取經!
拿定主意的唐森也不跑了,索性進了座城池,牽着駑馬滿大街閒逛。錫杖笨重得要死,唐森尋思着,是不是拿去當了,換點銀子花花?上青樓破身,是很要花些銀子的。
「掌柜的!有和尚進門了!」當鋪夥計眼尖,看着唐森進門,立時叫了起來。
老掌柜揉揉昏花的老眼,趕緊開口:「大師,那個,我們東家說過,小號本小利薄,不予布施。」
「我很像化緣的麼?」唐森很不客氣地把九環錫杖往地上一頓。「我是來當錫杖的!老掌柜,看仔細嘍,這可是唐王御賜的寶杖。」
御賜的寶杖?老掌柜很是懷疑。這東西要真是御賜的,有誰捨得拿來典當?不過,這錫杖,無論是做工還是材質,都是上上之品,倒也確實是個好東西。
只要不是化緣,什麼都好說啊!老掌柜長吁了口氣,認真的估了一下,這才開口:「大師,這錫杖確實不錯,當二百兩銀子可好?」
小氣鬼!唐森翻了個大白眼。這錫杖,正經唐僧留下的記憶里,似乎僅是唐王就付了觀音大士二千兩銀子吧?算了,二百兩就二百兩吧,反正不是自己出的本錢,崽賣爺田不心疼啊!
至於說到賣馬,唐森還沒落魄到這田地。沒馬,去哪兒就得全靠兩腳板,不得累死啊!唐森可是個很懶的主兒,能坐着絕不願站着的那類。
銀子到手,唐森樂呵呵地牽着馬直奔煙花之地。花別人的錢,唐森從來都不會心疼。
唐森這一身和尚打扮,自然會有些麻煩。不過,這世間有誰會跟錢過不去呢?五兩銀子出手,龜公立刻屁顛屁顛的牽馬帶路,把唐森往雅座里領。
「喲,這位大師,您怎麼往咱們這地方來了?」老鴇子頗為好奇地看向唐森。
唐森大手一揮:「誰說和尚就不能來了,我佛尚有歡喜禪,貧僧自然也能領略一番歡喜的境界。且莫多說,好酒好菜,葷腥不忌,再來兩個清秀點的姑娘。貧僧別的沒有,就是有錢啊!」
聽到「有錢」二字,老鴇子頓時眼睛一亮,放聲吆喝起來:「秋梅春芳,快來接客啊!」
兩名脂粉氣濃重的姑娘一步一搖的走到唐森身邊,一人依偎一邊,溫玉滿懷地纏綿起來。
一手摟個姑娘,張嘴等着餵酒餵肉,唐森覺得,人生就當如此才足夠快活啊!當什麼和尚取什麼經,一點好處沒有,關自己鳥事!
「大師,你這和尚似乎與別的和尚不同呢。」秋梅端着酒杯餵了唐森一口,笑盈盈的道。「別的和尚都是一本正經的,酒肉女色全都視若猛虎。你倒好,什麼都不戒啊!」
唐森笑嘻嘻地在秋梅胸脯上摸了一把,這才一本正經地回答:「那是他們不通我佛經義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什麼好忌諱的?至於酒肉麼,豈不聞酒肉穿腸過,佛祖心頭坐?出家是修行,入紅塵是修行,貧僧與你們一起歡樂,又豈能不是修行?」
「啪啪」的掌聲傳來,一名精壯和尚笑眯眯地出現在唐森面前。
「妙,妙,果然不愧是金蟬子轉世。此言深合我心,深合我心啊!」和尚腦後現出一輪金光。「唐三藏,你不去取經,倒自跑來這逍遙,卻是讓人好找!」
被人叫破,唐森虎地跳了起來,隨即又懶懶地坐下:「你是誰?我去不去取經,與你有屁的相干,用得着你來多事?再說,取經對我有何好處?肉體凡胎一個,去闖那妖魔鬼怪遍地的西行路,這不是白白送死麼?不干!」
「貧僧定光歡喜佛。」和尚呵呵一笑。「你這唐三藏,越來越有意思了。也罷,我且傳你歡喜大法,也算為你西行略盡綿薄之力。」
定光歡喜佛一掌拍到唐森腦門上,一道古怪的修行法門便深深印入唐森腦中,再也揮之不去。
「你的錫杖呢?」定光歡喜佛打量了一眼唐森的行裝,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那可是佛祖親賜的行裝啊!
唐森聳了聳肩,很無所謂的道:「沒銀子花,當了。」
定光歡喜佛險些一口老血噴到唐森臉上。該死的傢伙,佛祖選他西遊,究竟是對還是錯?那妙用無窮的禪杖,居然被他拿去當了?
無奈地嘆了口氣,定光歡喜佛強行壓抑下一把掐死唐森的衝動,大手一招,九環錫杖便出現在他手中。
「拿着,跟我走!」定光歡喜佛把錫杖塞到唐森的手中,抓起唐森便往外走。
「等等,等等。」唐森大叫起來。
定光歡喜佛看向唐森的眼光很是不善:「你還有什麼事?」
「那個,」唐森有些羞澀的低頭。「佛爺,我上這青樓要的姑娘還沒開錢呢,要不,你幫開了?來嫖不開錢,很傷人品的。」
定光歡喜佛暴怒地擲下一把銀子,抓起唐森便往天上飛。丟人,丟死個仙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