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說有可能會出意外,惠娘略顯慌張,等晚上吃過飯各自要回家時,惠娘藉口說要給沈溪介紹先生,想單獨交待兩句話,讓周氏帶林黛先回去。
而後惠娘與沈溪上到藥鋪二樓她記賬的房間,緊張地問道:「小郎,你之前說有什麼意外,會不會跟咱去年送走朝廷逃犯的事有關?」
沈溪搖頭:「事情過去這麼久了,若真是那苗人把我們供出來,官府早就派人來拿我們了,何至於現在暗訪?我倒覺得與年底時官府失竊案有關。」
惠娘這才鬆了口氣:「聽你這一說,姨就放心了。六扇門的人可不好招惹,那你不過,最好你還是跟江公子走得近些,如果真有事,你就把責任全部推給姨,姨一個人擔着就是。」
沈溪撇撇嘴:「瞧姨說的,就好像我多不講義氣似的。」
惠娘笑了笑,不再提及此事。她為沈溪找了些輔導鄉試的先生,可其中沒一個是舉人,都是考了幾次鄉試的秀才,有的在地方上還有一定的才學名望,惠娘花了銀子,請人過來給沈溪介紹「先進經驗」。
沈溪提醒道:「姨,鄉試的內容,我學得差不多了,有不懂的地方馮先生會教導我,沒必要再花銀子去請旁人。否則的話,我原本學得挺好的也有可能被他們帶進溝里,否則,他們為何屢試不第?」
惠娘沒好氣地斥責:「好心當做驢肝肺,姨做這些還招你埋怨了不成?好好學,用幾年時間把鄉試時要考到的東西都學會,風風光光中個舉人回來,姨花錢幫你找門路,開府當官老爺。」
沈溪嬉笑着道:「姨,你也不看好我,就這還要學幾年?我不用半年就能學會,明年鄉試,我一定考個舉人回來,後年我還要去京城考狀元。」
惠娘道:「有志向是好的,但這次連你娘都沒奢求。舉人老爺那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你大伯考了幾次都沒中,你年歲想一次就中難比登天,還是多積累一些學問,別急於求成才是。」
沈溪笑道:「姨,要不我們再打一個賭吧。如果明年我真考中舉人,您再答應我一件事,行嗎?」
惠娘皺起眉頭,沈溪之前曾在她面前提過兩次類似的要求,之前她也問過沈溪想要什麼,但沈溪偏要等積滿三個願望以後再說。
惠娘問道:「你想讓姨答應你什麼?」
「不管是什麼,若我真的做到了,姨可不能抵賴。就這樣,先保密」沈溪故作神秘,就是不肯跟惠娘說。
惠娘只當沈溪是小孩子脾氣,沒往心裏去。
沈溪從藥鋪出來,與惠娘一起回家。因為丫鬟已經提前帶陸曦兒回去,兩個孩子也都被周氏抱回自己家裏,藥鋪只留下秀兒一人守夜。
剛出後門不遠,宋小城匆忙跑來,看樣子像是有什麼急事,惠娘驚訝地問道:「小城,別急,車馬行出事了?」
宋小城如今已經是車馬幫的大當家,平日裏要打理車馬行和船行的生意,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瞧這時間應該是宋小城剛從車馬行那邊回來不久。
宋小城對惠娘恭敬行禮後,這才答道:「回掌柜的話,車馬行沒事,就是我找小掌柜有點兒事情,要不您先回去?」
惠娘看了看沈溪,臉上帶着怪異之色:「找小郎?算了,他鬼主意最多,不過真有什麼大事,可千萬不許瞞着我去做,知道嗎?」
宋小城連忙應聲,這才恭送惠娘離開,等他轉頭回來,使勁扯了沈溪一把,道:「小掌柜,您可要給我做主啊,這事太棘手了!」
沈溪好奇打量他:「嗯!?怎麼回事?」
「嗨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宋小城也不解釋,直接拽着沈溪回到自家門口,正是沈家原來居住的小院。門居然閂着,敲門之後,絮蓮從裏面打開,下意識地往四下打量一番。
此時絮蓮已經懷孕,行動有所不便,但見絮蓮緊張的模樣,沈溪就覺得事有不妥。
等進到裏面,就見原本沈溪住的屋子中,昏黃的桐油燈照耀下,一個面色煞白的女人躺在上面,胸口還在淌血。
「小掌柜,這女人不知道從哪裏竄來的,我跟絮蓮正在房裏,她提着把刀,別提有多凶了,她第一句話就說要找您,還沒等我問清楚,人就暈過去了小掌柜,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沈溪仔細查看一下,不是熙兒是誰?
一身緊身夜行衣,身段倒是極好,只是胸前靠近腹部的位置中了一箭,傷口不大,但流血不少,嘴唇和臉色一樣慘白,應該是失血過多而昏迷不醒。
沈溪心想:「果然是個女賊!能這麼準確找到我家來,上次盜首飾盒想必也是你親手乾的!」
「又不是打官司,做什麼主?人不能留在這兒,得趕緊換個地方,不過在此之前得先給她包紮好再說去,打盆水來,找把剪刀和乾淨的布頭,再找幾根繡花針」
沒有針灸用的細針,沈溪只能用繡花針代替,效果不好也將就了。等把傢伙事準備好,宋小城和絮蓮都在旁邊看着。
沈溪正要施針,忽然想起什麼,看向宋小城道:「六哥,麻煩你出去一下,這裏你留下不合適。」
宋小城一時沒反應歸來,倒是絮蓮心思透亮,把丈夫推出門口。
沈溪這才用剪刀剪開熙兒身前的衣服,連她裏面穿的褻衣也直接一併剪破,隨手丟在了旁邊。
沈溪先下針止血,再想辦法把箭頭取出來。
傷口裏只有個鐵質的箭頭,不見箭杆,顯然是處理過,箭頭並不是很鋒利,雖然刺進去不深,但因箭頭有倒刺,想取出來也不容易。
「嫂子,有沒有小刀,鋒利能切肉的那種?」沈溪看着絮蓮問道。
絮蓮愣了愣:「菜刀行不行?」
沈溪苦笑,這是要做手術取箭頭,又不是殺雞剁肉,菜刀根本沒有施展的餘地。
沈溪搖了搖頭,先讓絮蓮把桐油燈拿過來,他實在沒轍,只能用剪刀代替,第一步便是先給剪刀消毒,情急之下去找酒精太過麻煩,最好莫過於用火燒。等沈溪處理好之後,這才用剪刀尖端刺了進去,開始為熙兒取箭頭。
熙兒本陷入昏迷之中,但因取箭頭實在太痛,她輕呼一聲轉醒過來,見到沈溪趴在她身前,摸摸索索不知道在做什麼,而她身前涼颼颼的,定睛一瞧,前面的衣襟被人剪了個大洞,白花花的肌膚包括粉紅部位都落在這小子眼裏。
「你做什麼?」熙兒輕叱一聲,伸手摸劍,但卻什麼都沒摸到,想伸手去推,但手腳無力。
沈溪冷冰冰地道:「我這是在救你,別動,箭頭不取出來,長在肉里,肯定生瘡而死!」
熙兒身體一顫,這才想起來自己有傷在身,而她摸黑到沈家來,就是看準沈溪有傷藥,或者有希望獲救。
同時從沈溪的舉動看,現在的的確確是在救她。
可這也太羞人了
熙兒羞得把眼睛閉上,但很快她就沒心思再考慮這些了,傷口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又要喊出聲來,此時沈溪突然拿起剛才剪下來的衣服的布頭,塞進熙兒嘴裏:「咬着,別喊,驚動四鄰惹來官府的人,沒人救得了你!」
熙兒只好咬着牙挺着,雖然她不再喊,但額頭全是汗珠,絮蓮見狀,雖然臉色慘白,但依然鼓起勇氣,不時幫熙兒擦擦汗水。
過了一炷香的工夫,沈溪的小手術才算完成,箭頭取了出來,沈溪趕緊用粗一些的布給傷口止血,此時的熙兒半晌沒動靜,顯然痛暈了過去。
「嫂子,幫忙把她上身的衣服給除了,我去找布給她包紮傷口。」
沈溪放下手頭的事,讓絮蓮代勞。
沈溪到了外面,讓宋小城引路到正屋那邊,從箱子裏翻出一些舊衣服,除了要剪布包紮傷口,還要找衣服給熙兒換上。
「小掌柜,看樣子是個女賊啊也不知她在哪裏受的傷,要是官府的人找來,我們麻煩不要不咱們報官吧?」宋小城緊張兮兮道。
沈溪語氣有些不善地說道:「六哥,你好歹也是江湖中人,江湖人有難,這種見死不救落井下石的事情能做嗎?」
宋小城面帶羞慚,他現在已是車馬幫的大當家,平日裏雖然沒做殺人越貨的事情,但打人放火倒是經常干,只是這次來人明顯受的是箭傷,一看就是跟官府作對所致,他心裏才如此慌張。
沈溪沒時間跟宋小城廢話,等他抱着衣服回來時,絮蓮已將熙兒外面的夜行衣和裏面上身的衣服都解開,紅白相間,有些刺眼。
沈溪無法顧忌太多,過去幫熙兒先包紮好傷口,然後讓絮蓮幫她把衣服穿上。
「小掌柜,她到底是什麼人?」
等沈溪和絮蓮從屋子裏出來,宋小城緊張地問道。
沈溪搖搖頭:「知道的越多,麻煩越大。」
絮蓮趕緊拉了丈夫一把,宋小城點頭會意,又問道:「小掌柜說把人送走,我們送到何處去?」
沈溪道:「今晚要轉移不太可能,就讓她在這裏住一晚,明天看情況再說,我現在必須馬上回家,麻煩六哥和嫂子多照應一些。」
宋小城換上一副苦瓜臉:「小掌柜,您這不是拿我們夫妻二人開涮嗎?您回去,我們這沒法應付啊,要是死在我們這裏,更沒轍」
沈溪想了想,道:「那麻煩六哥去找頂轎子來,至於轎夫就到車馬幫找值夜的弟兄,抄小道把人抬到前街正後巷去,東邊數第四個門,敲敲門,見到有人出來轉身就走,別多耽擱!」
宋小城掐着指頭算了算,臉色一愣,顯然他猜到那是什麼地方。
沈溪實在沒辦法跟宋小城解釋太多,他這麼久沒回家,周氏要是找過來那可就麻煩大了。他趕緊洗了洗手,顧不上一身血腥氣,匆忙往自家方向趕了回去。
:第八更啦!
不知道大家看爽沒有?反正天子寫嗨了,每一個毛孔都透着興奮,全力以赴的感覺真好!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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