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詳細詢問了一下,終於弄明白了情況。≥
劉大夏的軍事才能還算是比較高的,與韃靼人主力接觸後,立即察覺不妙,且戰且退,準備撤回榆林衛,結果在丁當廟河以北地區,被韃靼人給圍上了,目前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
五十里路看起來不遠,但這時代行軍打仗,道路難行,出了長城關隘後,北上之途有紅兒山,還有條韃靼人口中的扎薩克壕的河流,怎麼也要走上一天時間,若再加上運送輜重,行軍度只會更慢。
一來一回差不多要兩天,朱暉不太敢冒這個險。
若是派出騎兵,救援度相應會快許多。但最大的問題,大明邊軍騎兵數量太少,戰鬥力跟韃靼騎兵相去甚遠,派出騎兵一旦與敵人正面遭遇,跟送死差不多。
其實派步兵的效果也大致相當。
由於邊軍長期不更新軍械,不管是強弩、火器還是鎧甲,均與開國時有較大差距,再加上訓練不足,一旦兩軍正面遭遇,其唯一的結果就是敗仗連連,久而久之大明官軍就沒了必勝的信心和勇氣,更把打敗仗視為理所當然。
沈溪在玉娘和英俊侍衛的護送下,到了城北總兵府,人還沒進去,就被門口的士兵給攔下了。
沈溪知道,若表現得太過怯懦,那他在榆林衛什麼都不是。
「讓開,本欽差要見保國公!」沈溪怒目圓睜,厲聲大喝,把這些個值守的士兵給鎮住了。
若是一般的少年,這些個兵痞早將人轟走了……什麼?你不想走?亮出刀劍來看你走不走,不打得你求爹告娘才怪。
可眼前這位是誰!
昨天才跟韃靼精騎血戰,愣是以不足對方一半的人馬留下近千韃靼人的屍,立下赫赫大功的「欽差」。
皇帝委派的人也敢攔,那是活膩了!
「大人,您別為難我們這些守大門的,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這些個衛兵也跟侍衛心態是一樣的,覺得兩邊都能要自個兒的小命,只好求着哄着,只盼這位欽差大人自行離去。
沈溪冷笑:「延綏鎮失守,你們可擔待不起!若再阻攔,一律格殺!」
說着,沈溪一擺手,玉娘就把佩劍抽了出來。
沈溪這邊連同那英俊侍衛只有三人,守門的士兵足足有二三十位,愣是沒一個敢吭聲阻攔。
沈溪順利進到總兵府內。
「保國公在何處?」沈溪進入總兵府,周圍都是屋舍,他根本不知道朱暉在什麼地方,立即大聲喝問。
玉娘趕緊提醒:「沈大人,咱們人地生疏,您還是客氣些好。」
「若我客氣,保國公能派兵馳援,那我無所謂,但這可能嗎?」沈溪回了一句。
這下玉娘回不上話來了,事實卻是沈溪只是兵部派來送炮的公差,如果把這個身份拆穿,別說保國公了,就連總兵府門口看大門的士兵也不會把沈溪當回事。現在要的就是這股囂張的氣焰,你不狠,別人不會當你是盤菜。
沈溪大步向前,眼下雖不知道保國公在哪兒,那就往最顯眼的屋舍找,料想朱暉這種人講派頭,無論開會、辦公都會找最大的屋子。
四下尋摸一番,沈溪很快就把目光落在一個戒備森嚴的房子門,那裏有侍衛和官兵嚴防死守。
「大人,您不能進去!」
這會兒城裏沒有不認識的沈溪的,昨天「小英雄炮轟韃靼騎兵」事情已經傳揚開,眼見一位身着從五品官服的少年郎進來,誰都能猜出沈溪的身份。
這次不用沈溪開口,玉娘已經抽出佩劍,沈溪一把過去把劍給拿了過來,指着把門的侍衛和官兵道:「誰阻攔,我讓他血濺五步!」
這些個侍衛和官兵趕緊後退,沈溪就這麼拿着明晃晃的寶劍,大步進到屋子,剛掀開帘子,就見裏面似乎是在舉行軍事會議,黑壓壓一大片全都是身着鎧甲的軍將。
保國公朱暉從帥案後站了起來,驚訝地看着提劍而入的沈溪。
「沈大人這是作什麼?」
朱暉沒有對沈溪脾氣,因為他心裏的想法是不要跟沈溪置氣,他現在需要哄着沈溪,讓沈溪自覺地把功勞讓出來。
這可是個剛在戰場上立下大功的香餑餑,就算不救劉大夏導致其全軍覆沒,或許也可以用沈溪這份功勞充當捷報,來個「功過相抵」。
沈溪怒氣沖衝進入會場,不管裏面有多少人,直接喝道:「劉尚書領兵北上,遭遇韃靼兵馬圍困,為何不救?」
朱暉臉色不太好看,神色間多有迴避:「正在商討。」
「情況已經很明顯了,還用得着商討嗎?若不救,劉尚書所部必然會被韃靼人殲滅,下一步韃靼人士氣大振,定會合兵前來進攻榆林。既然我等見死不救,那其他鎮的官兵,誰會來救榆林?到時候城池有失,當如何?」
沈溪怒氣沖沖,整個大廳中都能聽到他暴跳如雷的聲音,好似這裏他權威最大。
旁邊比沈溪品階高的武將比比皆是,此時都不敢吭聲,眼看着這位朝廷派來的使節喝問朱暉。
「你……你大膽,敢這麼跟公爺說話!」
一個公鴨嗓的太監跑了出來,指着沈溪斥責。
沈溪知道這位是延綏鎮守太監孫易,他連看都不看便道:「本欽差問保國公的話,閒雜人等休得插嘴。」
「你!」孫易怒從心起。
作為鎮守太監,公爺我開罪不起,屈居於他之下也就罷了,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敢在咱家面前叫囂!?
朱暉趕緊阻攔氣急敗壞的孫易,勸說道:「沈大人脾氣不太好,我們多理解一下就是。」
「是是。」
旁邊一群武將終於找到話接茬,連連點頭應是。
這位小英雄脾氣是不怎麼好,昨天進城就劈頭蓋臉罵保國公的事傳開了。眾武將不由心想:「皇帝委任的欽差,剛立下大功,說話就是有底氣,罵完公爺罵鎮守太監,連公爺都跟孫子一樣沒脾氣,我們跟着逞什麼能?在公爺身邊幫腔作勢意思一下就行了。」
孫易指着沈溪道:「公爺不治他無禮之罪?」
朱暉心裏那叫一個不舒坦,這個閹人怎麼非要給我惹麻煩,這位點兒什麼任他說就是,我寧可讓他早日滾蛋,也不想跟他置氣,我還要求着他回去在皇帝面前跟我表功呢!
你把他得罪了,你落不了好,我也沒好處。
朱暉道:「沈大人既然來了,就一起旁聽下商討內容……沈大人請上座!」
沈溪沒想到朱暉對他這麼客氣。
果然是人不狠就沒人怕啊!
既然朱暉等人正在商量救援事宜,沈溪不再火,提着劍走過去,帥椅他不能坐,旁邊侍衛特別為他添加了一張椅子,如此一來他可以施施然坐下,而那些官比他大的將領則要站着聽。
「沈大人,不知您可有訓示?」朱暉客客氣氣問道。
沈溪心想,我官不大,還不是帶兵的,我做哪門子訓示?但有一想,朱暉分明是把他當成欽差了,無論他訓示什麼,都等於是在代天子說話。
「沒有。本官就是來聽聽,何時出兵,出兵多少。」沈溪冷聲道。
朱暉本來就沒太多主意,在這種時候仍舊錶現的猶豫不決,抬頭看着在場的軍將道:「諸位意下如何?」
一名叫做李俊的參將走了出來,道:「公爺,沈大人,末將以為如今固守城池方為上策,若出兵往援不成,反倒令延綏鎮失守,恐怕韃靼人會趁機南下,肆虐邊境,對我大明危害更甚。」
朱暉沒有回話,側頭看向沈溪。
意思很明顯,這位李參將說的話非常符合他的心意,他想採納其說法,但要先問問沈溪的看法。
沈溪站起來指着那李參將道:「如今延綏鎮未失守,但韃靼人犯我邊境劫掠百姓的事情少了嗎?」
沈溪一句話,就讓在場的將領面露羞慚之色。
大明軍隊也不都是窩囊廢,還是有許多將領卯足了勁兒想跟韃靼人一決雌雄,但上峰的意思則是能拖就拖、能避就避,結果拖避到現在,韃靼人幾乎把北關給搶了個遍,百姓流離失所,宣府、大同、太遠、延綏、寧夏等邊鎮一片蕭條。
城丟了,韃靼人大肆劫掠倒也說得過去,可如今城池都在,韃靼人還這麼猖狂,完全是守領避戰之過。
「這位沈大人,那派出兵馬,救援不成……責任誰來擔待?」
又有位叫做楊玉的參將聽不慣沈溪的語氣,此人屬於中間派,不想避戰但也不想輕易出擊,總要先把責任理清楚了再說,以做到萬無一失。
其實大多數避戰派都是老將,而想戰的則是年輕急於立功的將領。
這就是邊關的現狀,但因老將資歷深職位高,說話頂事的還得數老將,所以現在消極避戰成為邊關主流思想。
沈溪冷笑道:「那敢問,劉尚書所部若有差池,誰能承擔這個可怕的結果?」
瞻前顧後,是老將的一貫風格,若是出兵先把什麼責任都劃分好了,那就不是打仗,而是玩政治。軍中最可怕的就是將領玩政治,一旦權謀多了,那戰場上的事情顧的就少了。
朱暉道:「沈大人切莫着急,您看這樣如何,我們先……靜觀其變,探探韃靼人兵馬的虛實。這一去一回一百多里,若我們去時,劉尚書部已經……嗯,兵馬無法及時撤回,反倒讓韃靼人趁機攻佔延綏鎮,實在不可取。」
沈溪真心為劉大夏叫屈,看看你出征後這些人的嘴臉,你在前面跟韃靼人拼命,後面的這些人則在想辦法推卸責任。
他娘的能不能有點兒血性和擔當?
長此以往,我大明想不亡都困難!
「必須馬上出兵,任何責任……由我來承擔,只要留下的軍隊固守城池,哪怕派出援軍,榆林城也不會有偏差!」
沈溪幾乎是咆哮着出怒吼,就好似這裏真正的統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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