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苑為了保住自己的腦袋,不得不設法幫朱厚照出宮,這對他而言同樣難登天。 (w w w v o dtw c o m)
但算再苦再難,該做還是要做,否則這些年在宮的隱忍是徒勞,張苑還等着朱厚照登基,能利用自己東宮常侍的身份,成為宮叱咤風雲的人物,如果把朱厚照得罪了,最後的希望也會泡湯。
若以正常的升遷,張苑想成為司禮監或者御馬監掌印太監,幾十年熬下來都未必行,他在宮根本沒根基,錢財方面也不及那些手握大權之人,他能憑靠的僅僅是自己在東宮當常侍,跟朱厚照的關係較好。
如果這次幫不了朱厚照,張苑將徹底斷掉前程。
張苑思量兩日,找了不少關係,仍舊沒半點兒頭緒,他非常懊惱,心裏盤算:「若這件事找我侄兒,他一定有主意,可惜他人不在京城……我在宮裏認識的人不多,總不能我親自帶着太子強闖宮門吧?」
張苑想辦法夜不能寐,而朱厚照卻無時無刻不在催促,日子很不好過,但他不敢把這事告訴皇帝或者皇后……告狀一時爽,等朱厚照登基,是他魂歸黃泉之時。
張苑已看清楚宮形勢,皇帝那糟糕的身體多半沒機會痊癒了,太子登基應該是這一兩年的事情,所以這次既是挑戰也是機遇,他知道自己把握好的話,將來在太子面前地位會飆升,成為司禮監掌印太監也有可能。
他一邊想好事寬慰自己,一邊又暗自發愁,最後他一咬牙:既然自己沒能力幫太子出宮,那只能求助於送自己進宮來的人,也是自己的靠山——外戚張氏兄弟。於是趁着張延齡進宮時,他將訴求寫到了紙。
……
……
張延齡收到張苑的信,先是不屑一顧,但隨即一想,這間似乎有機可趁,於是便找自己的兄長商議。
壽寧侯府房,張鶴齡正在練習法,這是他新近迷的一種養氣方式,現如今朝廷內外一片平靜,以至於他這樣的侯爵……後軍都督府的大都督都淪落到無事可做的境地。
為附庸風雅,張鶴齡開始嘗試吟詩作賦,練字學畫,想多結交些臣,方便將來在朝獲取更高權力。
張延齡到來後,將信函放到了案,張鶴齡隨意撇了一眼,並沒有拿起打開看的意思,皺眉問道:「二弟,你沒看到為兄正忙嗎?有什麼話,只管說來聽聽!」
張延齡看了看墨跡未乾的字幅,雖然他不懂法,但也知道自己兄長寫得不咋地,但他不好意思點明,只能事論事:「大哥,我之前進宮一趟,原本是去給姐姐請安,沒想到張苑那狗東西送信給我,說是太子想出宮,他自己沒轍,想讓我們想辦法!」
張鶴齡聞言瞪着張延齡,不滿地說道:「這事你還來跟為兄商議?當場你該回絕他!」
「唉!大哥,有些事您別急着反對,要多想想這背後的訣竅!」張延齡擠眉弄眼地提醒道。
張鶴齡冷笑不已:「以前太子出宮鬧出多大的動靜,還不夠引起你警惕?這才回宮沒多久呢,又想出宮,若讓臭小子得逞,你是同謀,你覺得陛下會原諒你?」
張延齡搖搖頭:「大哥,你光想壞事,怎麼不想想好處?」
張鶴齡不屑地道:「這事分明是禍事,談何好處?」
張延齡謹慎地道:「大哥,你要知道,皇的身體可是一日不如一日,指不定一場病下來人沒了……」
「這也是你該說的話嗎?」張鶴齡怒目相向。
張延齡扁扁嘴道:「不說也都說了,難道實話這麼讓人難以接受?皇的身體一直不好,現在朝堂大小事情都被臣把控,我們想插根針進去都難,你說如果皇走了,留下姐姐和太子孤兒寡婦,能斗得過老奸巨猾的劉健、李東陽、劉大夏等人?」
因為張延齡說話在理,張鶴齡此時沒心情繼續練字,呼吸有些沉重,順手將毛筆擱到硯台。
張延齡見自己的話奏效,繼續說道:「之前我們送張苑進宮,是想讓他在東宮混出個名堂,最好太子登基後,他能成為司禮監或御馬監掌印太監。」
「大哥想必看出來了,皇身邊的蕭公公和房那些個掌房根本不作為,以至於現在官當道,如果咱們不栽培一下張苑,將來少帝登基,指望司禮監那些人出面幫姐姐和太子,怕不切實際……」
張鶴齡眉頭緊鎖,問道:「那……你是何意?」
張延齡道:「大哥,這都不明白?太子尚未成年,性子未定型,如果被嚴加管束,腦子裏滿是「子曰詩云」的東西,最後會跟姐夫一樣,一輩子都把官擺在第一位。但若太子性子野一些,心再種下對官的仇恨,將來他登基為帝,培養身邊親信為司禮監掌印,官能蹦躂幾天?」
張鶴齡聽到這話,眉頭並未舒展,反問:「聽你這話,是真的想幫太子出宮?」
「那當然,只有這樣,太子才會被我等掌控!」
張延齡分析道,「大哥,今時不同往日,以前太子不能出宮,是怕被姐夫知道,對你我不利,但現在情況不同,姐夫這皇帝快當到頭了,你再站在姐夫的立場考慮問題於大局無補。」
「姐夫雖然一輩子對我兄弟不錯,但也僅限於不錯而已,我等到現在依然是被人厭憎的外戚,對於朝政根本無法插手。算太子登基,我等也無法染指大權,甚至朝廷決策軍務都不聽從你我意見,這是現實……實在可憐吶……」
張鶴齡聽到這話,神色抑鬱,他一直不想承認自己在朝沒地位。
有爵位,但沒權力,這是大明武將的一種無奈,算有世襲爵位傳承,但始終無法進入朝廷樞。
張懋三代公侯,到現在依然「悠閒無」,對官集團俯首聽命,而他二人年輕氣盛,不像張懋那般想得開,畢竟有弘治皇帝這樣獨寵嬌妻的存在,作為皇帝的小舅子,有些非分之想在所難免。
張鶴齡又問:「你幫太子出宮,太子能領你的情?」
張延齡笑道:「太子出宮,不過是宮裏生活苦悶,吃喝玩樂的東西我多帶他見識一番,以後不得乖乖聽話?只要姐夫和姐姐不知曉,事情不都盡在你我掌控之?」
「那小子一旦玩癮,心裏自然會向着我們,將來讓他安排誰做官安排誰,然後再在他面前多說一些臣的壞話,到最後他不跟那些官鬧掰了,徹底倒向我們?」
張鶴齡此時已離開桌,在房裏來回踱步,蹙眉仔細考慮弟弟的話,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但他依然心存疑慮,問道:「若太子出宮後,再私逃出京,當如何?」
「那看緊一點,太子出宮本在我等安排下,行程被我們完全掌控,且京城九門都是我們的人看守,能讓一個毛頭孩子溜走?我們只要多委派人手,他能變成鳥飛走不成?」
張延齡語氣先是無強硬,繼而又笑了起來:「況且咱帶他去的地方,全都是京城有名的銷金窟,他身無分出去遊歷有趣多了,只要讓他嘗試過一次,多半樂不思蜀,哪裏有心思離開京城去外地?哈哈,大哥,你實在多慮了!」
張鶴齡沉默不言。
雖然他平時做事謹慎,也張延齡守規矩,但終歸也是幸進的外戚,秉性驕縱,而且有野心。
之前他一直找不到可以插足朝政的方式,畢竟朱祐樘在這件事,限制死了他二人,他之前所想辦法,是結交官,用自己平時巧取豪奪的東西送給官,拉攏一批為自己效命。
但因拉攏的都是一些當前沒什麼地位之人,相當於長遠投資,一時間不見成效。此時張延齡提出一個相當不錯的主意,他掂量一下,他自己現在所用的方法好多了。
張鶴齡最後問道:「你敢保太子出宮,沒人知曉?」
張延齡笑呵呵回答:「大哥,你想啊,張苑站在我們這邊,我們再在東宮多收買些人手,太子每次出來都不會超過一天,誰會知道?」
「以前皇身體好的時候,還偶爾去東宮看看,但現在……呵呵,以皇的身體,能下地走幾步算不錯了!哪怕皇臨時召太子覲見,只要我們安排得當,第一時間送太子回去,也耽誤不了多少工夫,那小子為自保也會幫我們圓謊,大哥以為呢?」
張鶴齡雖然覺得這主意不錯,但在實際操作依然顧慮重重。他思考半晌後,終於道:「那你去安排,一定要謹慎,不得有任何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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