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鋪里,周氏有些不解地看着惠娘,問道:「妹妹,你說什麼針灸?關小郎什麼事情?」
惠娘悵然若失,道:「先夫曾提及,大城市裏的大夫給人治病,許多都要用到針灸之法,就是用銀針扎在人身上的穴位,可以治病救人,以前我也從未見過。今天見小郎用針刺在病人身上,倒與先夫說過的針灸之法頗為相似。」
周氏疑惑地蹙起了眉,隨即斷然搖頭:「妹妹你多心了……連縣城裏那些醫術高明的大夫都不懂的東西,他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哪裏會懂得?倒是先前見那人身上的確有幾根銀針……憨娃兒,你說,你幹嘛要用針去刺他?」
沈溪知道這件事怎麼也解釋不清楚,只好採用最原始、最簡單粗暴的辦法——抵賴!
「娘,姨,那……我真不是我乾的。」沈溪滿臉都是委屈。
惠娘微微點頭,臉上雖帶着一絲疑惑,卻沒有繼續追究下去。
也許在她心中,也不相信沈溪不到七歲便懂得深奧的針灸之法,那可不是隨隨便便拿幾根針在人身上扎幾下就可以解決問題的,必須要對人體穴道有很深的了解,需要長久練習。就算有人肯教給沈溪,沈溪也不可能小小年紀便擁有這等高深的手藝。
見惠娘和周氏不再追問,沈溪總算是鬆了口氣。
現在外面鬧事和圍觀的人終於走完了,街面上恢復了以往的平靜。惠娘平緩了一下情緒,起身道:「姐姐,時間不早了,是時候開門做生意了。這個時間小郎也該去學塾了,別讓他耽擱了學業。」
周氏這才反應過來。
也是昨天得了銀子,興奮之下周氏光想着給沈溪和林黛做身新衣服,此番從外面回來便碰到病患鬧事,都快忘了正事。
搬開所有門板,卻見外面等着買藥的人已有不少。
經過之前病患起死回生的事情後,城裏的人更是覺得惠娘藥鋪里的藥到了能把死人救活的地步,現在也不管別的藥鋪依然在降價搞促銷,都競相往惠娘藥鋪來買藥。
百姓的從眾心理很強,沈溪知道有了這件事,城裏競爭對手再想把惠娘的藥鋪整垮會越發地困難,至少在短時間內,不會有人上門來找茬了。
到下午沈溪放學回來時,店鋪卻早早關門了。
一打聽,原來城中其他藥鋪的掌柜知道不能再跟惠娘硬碰硬,就想找她商量統一藥材售價的事,其實算是變相的妥協。
惠娘畢竟是女流之輩,獨自出門跟那些男子商量事情終歸有些不妥,就想叫上周氏一起去。周氏非常為難:「妹妹,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平日裏說話語氣沖,非常容易得罪人。要是去了我實在氣不過罵他們兩句,倒讓妹妹你為難了。」
沈溪在旁邊勸道:「娘,您去最合適不過了……那些人就該被好好罵上一頓,敢背地裏算計姨,他們就該有心理準備被人罵。」
惠娘會心一笑,道:「小郎說的是,要是沒有姐姐在旁邊幫襯,妹妹還真怕應付不來。」
周氏最後終於點頭答應。
沈溪嚷嚷道:「我也去。」
「大人的事你少摻和,在家老實待着做功課,過幾天我要去學塾問先生,你是不是偷懶了。」周氏教訓完沈溪,回過頭看着惠娘,「妹妹,咱這就走吧。」
過了一個多時辰,二人回來,沈溪看了一眼,兩人神色正常,此行應該沒受氣。
進門之後,周氏和惠娘說了幾句,便從後門往後巷家裏方向去。惠娘則忙活着從後院倉庫里拿藥,把前面鋪子抽屜里賣光的藥補充齊全。
沈溪問道:「姨,事情商量得怎麼樣了?」
周氏本來已經走出門了,聞言回頭罵道:「跟你小子有什麼關係?快把東西收拾好了回家,難得今天早些收鋪子,回去後給你做好東西吃。」
沈溪笑了笑沒有理會,繼續留下來做功課。等周氏走了,沈溪才站起來,幾步走到惠娘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襟:「姨,我幫你吧。」
惠娘把簸箕放下,矮下身子,笑道:「小郎,哪怕你再聰慧,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能幫上忙的……還是等你長高些再說吧!」
沈溪自然清楚,以他的小身板根本不可能把藥材放進柜子上的抽屜,他湊上前說話,一則是想跟惠娘靠得更近些,哪怕只是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體香也覺得神清氣爽,心情無形中舒暢不少,二來卻是想問問此次跟城中那些藥鋪掌柜商量的結果。
「姨,您一個人做事情太不容易了。要是我長上幾歲,就可以幫到你了……其實我想知道,那些藥鋪找人來詆毀姨您的聲譽,姨就不生氣麼?」
惠娘微微一笑:「有什麼好氣的,女人拋頭露面出來做生意,本來就要受氣……這是我早就料到的事情。」
沈溪心說也是惠娘的心態好,能隱忍,這正是當藥鋪掌柜必須要有的素質,像周氏那樣就不行了,一旦有什麼氣不順,肯定忍不住,稍微一鬧就會令事情變得更糟。
惠娘繼續忙活。
雖然沈溪個子矮沒法幫忙把藥補進抽屜,但卻能去後院把藥材搬運過來,省了惠娘不少事情。順帶着,沈溪也問了問此行究竟有什麼成果。
「……咱鋪子裏的藥,價格按照進價加三成出售,要是別的藥鋪有什麼積壓,咱就去進過來,這樣就不用去找外人進貨了。」惠娘介紹道。
沈溪一聽搖了搖頭……終歸還是被那些人給坑了!
別家藥鋪的藥材賣不出去,本來屯着只能發霉發爛,現在惠娘竟然答應把這些人的藥材收回來賣,這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人?
「姨,你這樣不對……要是那些人在藥材里摻假怎麼辦?我聽說有很多藥材,就是行家裏手也容易看走眼買到假貨,更何況他們擺明是要針對咱們,肯定會想着法子弄花樣。」
惠娘聞言,不由停下手上的活,皺着眉頭思索:「小郎你說的倒也不是沒道理……咦!?我怎之前沒想到呢?」
沈溪心想,你一個慈悲心腸連奸商都做不得的女人,要是能想到那就奇了怪了。這世道險惡,生意場上連兄弟和父子都能相互陷害,更別說會有誰真正憐惜她這個無依無靠的小寡婦了。
「姨,要不咱這樣,他們賣不出去的藥材要咱收也成,不過咱先賣,等賣完了確定沒事再給他們進貨的銀子,咱還要到官府那裏找人見證,要是有誰吃了他們的藥出了問題,咱不但不給他們銀子,還讓官府治他們的罪。」沈溪提議道。
惠娘臉色間有些為難:「這樣似乎不好……」
「他們找人來污衊姨的時候,可有想過好不好?」沈溪憤憤然,「現在姨也沒坑他們,反正他們的藥囤在庫房裏爛了也賣不出去,現在我們肯幫他們賣,他們高興還來不及。他們想憑白把藥材以陳換新,想得美。」
惠娘雖然覺得這樣不妥,但終歸還是點了點頭,到底沈溪說的話有些道理。
最後惠娘低下頭,看着沈溪道:「也不知是姨到底上輩子結了什麼緣,居然今生能遇到你們一家人。」
「老天待我不薄,以後有你這小軍師出謀獻策,還有你娘幫我,生意一定會越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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