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狀元 第五二五章代言

    王鏊本來給沈溪定的,是讓沈溪跟着別人去進講,每次最少跟兩人,沈溪連個副手都不是,每次在旁跟着遞個講案就可以了。

    如今弘治皇帝讓沈溪單獨講二十一史,沈溪就有自主發揮的權力,沈溪講什麼是不用報批的,只是講完之後留檔,連王鏊也不能干涉沈溪的課業內容和進度。

    只要是二十一史的內容,沈溪怎麼講都可以。

    沈溪準備將二十一史當作通俗史來說。

    要知道二十一史都是紀傳體,無法將歷史的變遷通過細節的方式表現,跟後來學歷史的編年體有很大區別,沈溪可以改變這一點,他講《宋史》,就是將北宋末年到南宋末年這段歷史用長鏡頭的方式,把一個個獨立的事件和人物串聯起來,並且有一個「宋朝與金國交兵」這麼一個主線在裏面,把所有的人情事都囊括其中。

    只要把歷史當成故事來講,其實歷史也可以很生動,只是這時代的人刻板教條,不明白這個道理。

    就算有人明白,也難以將歷史通過紀年的方式一層層記錄下來,總結敘述。

    讓這時代的人去說歷史上的某個人物,某個皇帝的作為,他們能說得頭頭是道,可問他們兩件事之間相隔多少年,中途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很難查證,就算說出來也是錯漏百出。

    中國編年體的歷史,是通過幾代人的努力編撰出,光在歷史這一門學科上,沈溪就比同時代人多了幾百年的優勢。

    沈溪對於太子朱厚照學史的進度不太了解,回頭還要跟以前講二十一史的講官問詢進度,好做講案。

    其實沈溪可以提前備好講案,因為他準備將二十一史從《史記》到《元史》,先通俗地講一遍,讓太子知道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告訴他有多少個皇帝不是壽終正寢的,有多少個太子因為爭奪皇位與兄弟骨肉相殘,最後連皇帝都沒得做。

    當然,沈溪不能把意圖表現得太明顯,而是把這些事穿插到歷史中去講,這樣就算有人懷疑他講這些歷史的動機,他也大可以說,我只是按照歷史的發展講二十一史,可沒有要嚇唬和誤導太子之意。

    謝韻兒正在為回汀州作準備,這次回去,她除了要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外,還要給家裏人帶些京城的特產以及禮物。

    沈溪沒法陪她返鄉,只能想辦法多給她採辦一些東西。

    京城之地繁華無比,能買到的商品太多,很多都是汀州偏遠之地見不到的。

    這天沈溪正在寫講案,謝丕又前來拜訪,與上次帶謝恆奴出來不同,這次他是單獨前來。

    謝丕此番也不是請沈溪去參加什麼文會,而是來跟沈溪討教關於「心學」的理論知識。

    「……學生聽過沈翰林的高見,回去之後輾轉反側研究多時,仍舊未能理解其中之深意,學生特地來求教,不知沈翰林可否賜教?」

    沈溪知道,謝丕來多半不單純是為了討教學問,而是尋找機會與他親近。

    本來一個閣老家的公子,沒必要跟沈溪這麼一個新晉翰林走得太近,但或許是謝丕真的佩服沈溪的才學,第一次見面後就粘上了,上次來是藉口詢問畫的真偽,這次乾脆以討教學問為由頭。

    沈溪道:「在下所說理論,與理學有所衝突,謝兄難道不怕學到以後,會於科舉之途有所妨礙?」

    謝丕笑道:「家嚴自小便說,做學問要博學廣納,不能偏聽偏信一家之言,學生正是覺得沈翰林的話有理,才來求教。」

    「對於未知的學問多加探討,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謝丕或許受到謝遷的影響,在思想上非常開明,能很快採納吸收新的知識和學問,這也跟他的出身有關。

    想他一個閣老的公子,被寄予厚望,在做學問上不用瞻前顧後,反倒是寒門出身的士子,他們為了進學,一定要迎合時代的潮流,不能推陳出新。

    所以要為心學立言,最好是從上層士子中打開突破口,只有這種思想為社會容納,才能令中下層的士子開始思考和接受。

    沈溪突然想明白這一點,眼前豁然開朗,謝丕或者就是他為自己立言所需要的「代言人」,他不管有什麼新主張,其實可以讓謝丕來為自己廣為傳播,讓謝丕跟他身邊那些世家出身的上層士子探討心學內容,進而讓更多人知道正有這樣一個理論在形成。

    只是謝丕這些人目前只是生員級別,尚無法引起社會的轟動效應,若是一群翰林聚在一起探討心學,或者連整個京師的儒學界也要重視。

    不試試,又怎知成與不成呢?

    沈溪道:「在下近日再讀朱子之作,偶有感懷,便整理出一些淺見來,倒也願意與謝兄分享與探討。」

    沈溪沒有在謝丕面前居長,從年歲和未來前途上說,這位閣老的公子相當不凡,而且年歲也比他大,他需要謝丕來為他立言,那就要好好利用這塊目前還很「天真」的璞玉。

    若謝丕在社會上多打磨幾年,就會變得跟他老爹一樣老奸巨猾,根本就不能指望他為自己做事了。

    謝丕果然沒有懷疑,能得到沈溪的賞識,他頗為高興。


    這種高興,很大程度上來自於虛榮心。

    沈溪在年輕士子中擁有很高的聲望,別人對沈溪充滿羨慕嫉妒恨,但也不得不佩服沈溪年少有為。

    你看看,我是謝閣老的兒子,我跟狀元郎走得如此近,你們能行嗎?

    沈溪之前就整理了一些心學方面的內容,再加上臨時記錄下來的,足夠謝丕拿回去消化一段時間。

    這些內容,大多出自王守仁的《傳習錄》,也有很多是後人總結出來的,配合沈溪自己理解,較原本的心學體系更為完備。

    「學生拿回去必定仔細研究。」

    謝丕得到沈溪所賜理論,喜出望外,其實作為一個有志的年輕人,他能感覺出沈溪理論的高深,這就好似沈溪第一次拿出心學理論來考院試,就算是理學出身的劉丙,也驚嘆於文章之中所蘊藏的知識,而將沈溪錄取。

    社會的開明,更有利於沈溪立言。

    沈溪送走謝丕後,心裏在想,若謝遷知道他兒子被人這麼利用,會不會過來跟他犯急?

    不過,你謝遷在朝堂行利用我幫你做事,我私下裏利用你兒子幫我立言,大家彼此彼此,當作扯平了。

    九月十九,沈溪第一次給太子講二十一史,這天沈溪把自己的講案拿好,與侍從官一起到文華殿後廡,太子卻沒有到。

    或許是沈溪來得稍微早了些,太子晚上喜歡嬉鬧,通常早晨都起來得很晚。

    直到日上三竿,朱厚照才在劉瑾等人的陪同下到了文華殿,見到沈溪,朱厚照打個哈欠道:「又是你?」

    一屁股坐下,朱厚照有些不滿道,「上次你跟本宮說,有促織能互相鬥,我問過人,促織就是晚上叫的蛐蛐,抓了兩隻來,連碰都不碰一下,你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嘛!」

    沈溪笑了笑,很顯然朱厚照不懂得如何鬥蛐蛐,就算把兩隻蛐蛐放在一起,也要用草和小木棍去挑撥。他不由看了劉瑾一眼,就算太子不懂,劉瑾能不懂?劉瑾以後所進獻的玩物喪志的東西多不勝數,只是眼下弘治皇帝對太子的學業看得緊,劉瑾不敢教授而已。

    沈溪做出驚訝的表情,誇獎道:「臣所知,不過書本所得,看來不能盡信。太子去偽存真,令人佩服。」

    朱厚照擺擺手:「行了,我不想聽你廢話。今天講什麼?」

    人不大,脾氣倒不小。

    此時的朱厚照翹着二郎腿坐着,沒有一點太子的儀容風範,也就是皇帝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對他溺愛至深,令他從小就缺乏皇族子弟應有的良好修養。

    沈溪翻開講案道:「臣今日所講,乃是隋唐的一段典故。」

    朱厚照瞪了瞪眼,沒太聽懂,旁邊的劉瑾立即問道:「沈大人,您要說明白,到底是《隋書》還是《唐書》?教太子學問,可絲毫馬虎不得。」

    在大明朝,所說的《唐書》是宋仁宗下詔,由歐陽修等人所編撰的《新唐書》。

    二十四史中,《隋書》和《新唐書》的地位非常高,因為編撰《隋書》的是魏徵等人,而編撰《新唐書》的又不乏歐陽修、宋祁、范縝等名儒大家,這兩本書的文學造詣那是相當高。

    而且隋、唐兩代為中國歷史中期奠定華夏文明巔峰的兩朝,曾開創四海來朝的盛世,因而為後世史學家所推崇。

    但沈溪所講,不是《隋書》和《新唐書》裏面的內容,而是一部經過他改編、具有編年性質的隋唐斷代史。

    沈溪沒有回答劉瑾,而直接開始他的講課內容,先從「楊堅代周立隋」開始說起,說的是周靜帝六歲當皇帝,楊堅為輔政大臣總攬朝政,結果到周靜帝八歲時,就被迫禪位給楊堅。

    楊堅即位後,找人將周靜帝害死,隋朝由此開啟。

    楊堅也算明君聖主,但子嗣爭奪皇位,楊廣繼位,為戰爭和修運河而令百姓疾苦,天下變亂四起,隋朝三世而終,又是小皇帝被迫禪位。

    幾位皇帝不得善終,這讓朱厚照聽了不禁神情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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