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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真可憐……」她小聲說。
青桐聽見,眸光霎時又沉了下來,「不會說話別亂說。我跟姐姐是沒有父母照顧着長大,但我們絕不需要人家可憐!」
若蘭慌忙辯解:「我說的不是那種可憐,只是覺得姐姐連生日都沒有,很可憐……哎呀,反正就是很可憐嘛!」她為姐姐心疼,卻不知如何表達,他才會開心一點。
「算了!」青桐繼續往前走,跟她在字眼上計較,非把自己氣死不可。見她依然在原地不動,懊惱,「還不快點?咕」
若蘭嘟着嘴,一臉苦惱:「明晚的生日會,你真的不參加嗎?」
「不參加。鶘」
「真的?」
「姚若蘭,我不愛說假話!」
「唉!」若蘭重重嘆了口氣,欲哭無淚,「難道,我們一輩子都不過生日了嗎?」
青桐愣怔:「姚若蘭,你明天多少歲?」
「十七。」
十七歲正是青春夢幻的年紀,很多想法都不成熟,她說一輩子?青桐不敢深想,他覺得自己的人生才剛開始,滿心理想和抱負,現在就跟提一輩子,實在太早。
「好吧!姚若蘭,我提前祝你十七歲生日快樂!如果你還站在原地不肯走,我不會再等你了。」
「可是……明天才是人家的生日。」若蘭細聲抱怨,不敢讓他聽到。她剛要跑過去,青桐突然皺眉,防備地盯着她身後。
若蘭頓時緊張起來,他在看什麼?身後出現怪物了嗎?
「小心。」青桐大步返回,用力握住她的胳膊。
若蘭想回頭看看,但他立刻帶着她跑起來。
「怎麼了,青桐?」
「別看,好像有個奇怪的女人跟蹤我們。」都怪他大意,應該早發現才對。
那女人一身修女裝,黑色裙子從頭到腳裹着,面上一塊黑紗。她從公交站一直跟到這裏。他們前行,她也前行,他們停下,她也假裝停下。
現在,他們奔跑,那女人竟也跟着奔跑起來。
青桐緊了緊手指,「別害怕,我們很快就到小區了。」
若蘭氣喘吁吁,嘴裏倔強:「我才不怕。我倒要看看,什么女人敢跟蹤我們?」
她是姚家人,天生膽子大。
但是,當她回頭看到金葉子那張可怖的面容時,嚇得驚叫一聲,雙手捂住了眼睛。
「不要跟着我們……醜八怪!」
聽到若蘭的話,金葉子往臉上一摸,原來面紗在奔跑間松落了。她霎時扭曲了臉,眼神在昏暗燈光下陰冷駭人。
「你說我是醜八怪?」尖刻的嗓音充滿憤怒。
「走開啊!醜八怪,這樣子出來,想把人嚇死嗎?」若蘭回過神之後,鼓起了勇氣大聲怒喝。
「別說了,若蘭。她可能是個瘋子。」青桐連忙拉着她往後退,渾身戒備。他沒見過這麼醜陋奇怪的女人,下面半張臉活像被人揉捏撕壞的破布,凹凸不平。
而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神,大約若蘭說她丑,她的眼神像要吃人似的,仿佛隨時會撲過來撕咬他們。
她可能是個瘋子——青桐不重的聲音,金葉子聽在耳里。她愣了一瞬,眼睛慢慢掃過他們,忽然仰頭笑起來:「哈哈,瘋子……沒錯!我就是個瘋子!」
若蘭被盯得心裏發毛,再膽大也不敢惹這種人。她抱住青桐的胳膊,急促道:「走走走!真是瘋子,太可怕了!」
金葉子身形纖瘦,腳步輕快,跑起來竟然一點都不輸給兩個年輕人。
這段路,直接通往住宅小區,旁邊的街道上有來往的車輛,卻沒見幾個走路的行人。青桐見她窮追不捨,怕若蘭受到傷害,男性的天然保護欲升起。
「站住!要再跟過來,我要不客氣了!」
金葉子眯起眼眸,朝他和若蘭的臉上掃過。突然伸出手去,似乎想抓若蘭的胳膊。
若蘭沒想到她的目標是自己,驚喘着躲開。同一時刻,青桐飛快從書包里抓出一本《英文詞典》,重重砸過去。
詞典不偏不倚,砸中金葉子的額頭。她痛得五官擰起,手掌一摸,看到了血絲。
青桐趁機抓起若蘭的手,一口氣頭也不回地跑進了小區。至於身後那個可怕的女瘋子,不知道有沒有繼續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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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裏,雨桐忙碌着做主廚。
夏允風幫忙打下手,洗菜盛菜動作利落流暢,讓她驚訝不已。最後一道青菜起鍋,他才不慌不忙吐出一句:「我中學開始留學,自己照顧生活。」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父母關係不好,他一度厭惡家裏的氛圍,早早選擇去了美國,所經歷的事情她是無法想像的。後來雪彤逐漸長大,他不忍看到唯一的妹妹跟自己一樣感受,毅然決定回來陪伴她。
簡單的幾個字,似乎包含了千言萬語。雨桐聽得莫名一酸,
tang心中那位養尊處優肆意揮霍的大少爺形象,正在一點一滴消失。
「怪不得。夏公子,你越來越讓人刮目相看。」
「呵呵,你這個女人啊,像一個謎,耐人尋味。而我就像一本書,好看的書,值得你慢慢翻閱,懂嗎?」夏允風說得大言不慚。
「看出來了,一本自賣自誇的書。」
「陸小姐細細品味,就知道我是不是自誇了。」
話雖自信,但在她面前仍少了幾分底氣。因為陸雨桐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對人對事對感情都太堅定執着。他只能用曲折迂迴的方式,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靠近,慢慢打動她的芳心。
「好啊,這本書我已經開始翻閱,前幾頁感覺還不錯。後面怎樣,拭目以待。」雨桐淺笑盈盈,抬眸看向他。
燈光下,她耳邊垂落着幾縷髮絲,在頰邊輕輕蕩漾。柔美的容顏看得夏允風心弦微動,不覺失了神。
雨桐對上他痴纏的目光,心中一悸,不自在地別開眼。
「咳!青桐他們怎麼還沒回來?我打個電話問問。」她邊說邊解圍裙。可是,頸後的帶子不知何時成了個死結,摸索着解了好幾次,沒能解開。圍裙掛在身上摘不下來。
「我幫你。」夏允風伸出手,不經意間碰到了她的手指。
雨桐不着痕跡地收回,「謝謝。」
她低着頭,雪白的頸子,小巧的耳垂映在他眼裏。他情不自禁往下偷看了一眼,女性胸前柔美的曲線……
某種難以克制的***迅速在體內攀升,「咳!」他慌忙收回視線,喉結急促地滾動了兩下,暗罵自己不該心猿意馬。
「好了嗎?」出於直覺,雨桐隱約感受到空氣中多了分灼熱。
「馬上。」夏允風嘎啞地回答,動作卻笨拙了許多。
「解不開算了。」雨桐轉身,他的手指還沒鬆開,頃刻間被繩子一扯,她痛得皺眉。
夏允風連忙扶住,一隻大手自有意識地攬在她纖細的腰上。兩人貼得好近,他聞到她發梢若有若無的幽香,散發着一種致命的誘惑。
「雨桐……」
他從未如此對一個女人動情,僅是看幾眼,碰一碰就渴望得發疼。同時,他也從未對一個女人如此緊張,生怕一個不適當的舉動引來她的拒絕。
雨桐聽出他沙啞嗓音里暗藏的情愫,不知該喜該憂。
「雨桐,萬一……我說的是萬一,我爸不能接受你,你還會考慮跟我交往嗎?」
是啊!雨桐也這樣問自己,如果不是為了媽媽,自己願意接受他嗎?她深吸一口氣,抬頭:「允風,你有多喜歡我?」
夏允風輕輕抬起她的下巴,黑眸深暗,認真地鎖住她。
「怎麼衡量喜歡的多少,我不知道。但是,三十年生命里,你是第一個讓我願意去改變的女人,也是目前為止,唯一讓我興起結婚念頭的女人。」
結婚?雨桐的心跳重重漏了一拍,怔怔回望他。也就是說,只要夏國賓接受她,嫁入夏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雨桐,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希望能夠光明正大談一場戀愛,將來結婚,不奢望會得到全世界人的祝福,但是至少親人願意接受……」
「不要說了,我明白。雨桐,我以後會好好保護你,不讓你受委屈!」
雨桐眼中升起朦朧的霧水,終於有這樣一個男人,無比堅定而真摯說要保護她……
夏允風的手指在她唇瓣上,輕輕摩挲,英俊的臉龐緩緩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