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棣壓低嗓音故作神秘:「因為他常年不近女色,民間傳聞,宋總裁身體有隱疾,要麼有斷袖之癖。說真的,連我都忍不住要這樣猜測。」
雨桐悄悄看向宋子遷,臉頰發熱。她敢打賭,他兩樣都不是。
「咳!」宋子遷瞪向他緊。
周棣沖雨桐笑:「現在看來,我們宋總裁是個深情專一的好男人。他什麼毛病都沒有,就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已。」
雨桐聽得心頭暖意融融,周棣趁機道:「雨桐,這樣的好男人,你想不想知道他過去是怎樣的?」宋子遷瞬間僵了僵。
雨桐毫不遲疑地點頭。正待開口,電話響了。
「青桐,什麼事?」她邊接電話邊起身,不知道聽見一句什麼話,嘴角的微笑驟然凝固,停頓了幾秒才轉身走向房門。
她一離開,宋子遷和周棣的臉色同時變得嚴肅。
宋子遷道:「我動搖了,過去的記憶里太多痛苦,我不確定她想起後會怎樣?讎」
周棣緊盯着門口,沉重道:「她的心有一道門,別人進不去,也困住了自己。她其實很想走出來,只要能取得她的信任,我會不遺餘力地幫她!」
「周棣,你有沒有聽到我剛才的話?」
「聽到了!如果不找出她痛苦的根源,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在一起,你覺得你們的愛情完整嗎?」
宋子遷手指緊握着酒杯,眼角抽搐着。是的,缺少記憶的雨桐不是完整的雨桐,可是眼睜睜看她回到痛苦中,又於心何忍?
他閉了閉眼,黑眸逐漸清明,「周棣,你有沒有感覺到她不願嫁給夏允風,可能有一些其他原因?」
周棣道:「我靠的不是感覺,而是察覺。我百分百確定,她跟夏允風之間有秘密。」
宋子遷眯眸:「我會找人去美國查。」
「還有剛才那個電話,不知道陸青桐說了什麼,她眼中有種痛苦。」
「痛苦?」
「回頭你找陸青桐問問,說不定有新發現。」
「還有一件事。小千說,夏允風在美國時找了一個外國叔叔,把住在雨桐心裏的人趕跑了。雖然孩子說得不清楚,但我覺得很蹊蹺。如果對方是醫生,直接說看病就好,為何是趕跑雨桐心裏的人?你幫忙想想,什麼情況下會產生這種說法?」
周棣沉思,眼前不斷晃過雨桐談話時的表情。他忽然皺眉,緊盯着宋子遷:「除非,雨桐的失憶是人為造成!」
「人為?」宋子遷驀然顏色狠厲,他不能接受這種猜測,聲音如寒冰般擠出來,「什麼叫作人為?」
「比如說藥物控制,讓一個人處於幻覺中,分不清虛實真假。不過雨桐的狀況不像。另外再比如說,對人進行催眠……」周棣的話嘎然而止,臉色忽明忽暗。
「繼續說!」
周棣語氣多了些激動:「記得我上次給雨桐看診後說過,她的眼神很奇怪。」
「你說她心理防衛機制太強烈,對不信任的人本能戒備。」
「不是,是談及某些話題時,她眼神空洞,好像——被人奪去了靈魂,而後強烈的防備意識出現。對,我懷疑就是催眠!」周棣一拍桌子,說出自己的猜測。
宋子遷難以置信,渾身迸發出一種怒氣:「究竟多高深的催眠,才能讓一個人徹底忘記過去?」
「如果被催眠者非常信任催眠師,心理又正好有弱點,那就很容易被虛假意識控制。不過現在只是推測這種可能性,催眠方面,我不專業,回頭得找專家討探。」周棣用力拉着他坐下,「你別急,尤其不要在雨桐面前表露出來。如果推測屬實,我們也必須得到她的完全信任,才能有辦法破解。」
雨桐接完電話回來,臉色很白。兩個男人若無其事地在喝酒聊天,宋子遷關心地拉住她:「怎麼了?青桐出事了?」
雨桐勉強擠出笑:「沒有。他說住在姚家不自在,想儘快找房子出來住。」
宋子遷與周棣對了個眼色,不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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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雨桐沒喝酒,她負責開車回宋家,路上很是沉默。
宋子遷明顯感覺她有心事,旁敲側擊問不出來,他難掩失望。但想到周棣的推測,心中為她充滿心疼和無奈。
睡前,他撥通青桐的號碼。
「宋大哥?」青桐很意外。
宋子遷開門見山:「你晚上跟你姐打電話,說了什麼?」
青桐遲疑了片刻,聲音里透出苦惱:「我約姐姐明天一起去見媽媽,可是她好像不願意……」
「不願意?為什麼?」
「不知道。這幾年,每次跟姐姐見面,她都決口不提媽媽。我想……她可能連媽媽也忘記了。如今既然回到凌江,自然要去見見的,我希望姐姐能夠早點想起來。」
關於金葉子和宋、夏兩家的恩怨,青桐雖是兒子,但始終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沒人刻意跟他
解釋,夏家覆滅之後,他很快也去了美國。
宋子遷隱隱覺得雨桐的反應非比尋常。媽媽曾是她二十幾年生命里最重視的親人,可能真是忘記了,但不可能抗拒去見面。難道,金葉子也像自己一樣,曾經帶給雨桐傷害過?
宋子遷一夜沒睡,望着窗外的一方天空從黑到白。
清晨,他聯繫熟悉的偵探社。
「幫我去美國調查一個人,我要知道他過去五年的全部經歷,包括身邊的人和事!資料我隨後郵件傳給你。」
至於金葉子,人還在教堂,要見面並沒那麼難。
而睡在樓上的雨桐,一大早睜開了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
昨晚,她做了個噩夢,很多內容不大清晰,可以確定的是夢境跟媽媽有關。她記得自己很傷心,不停地奔跑。先是追媽媽,大聲喊着「媽媽別走,媽媽別走」。後來不知怎地,突然變成了自己在逃,生怕被媽媽追上……
為什麼只要聽青桐提起媽媽就會難受?為什麼還會做噩夢?該不該找時間單獨見見媽媽?
「媽媽,你怎麼哭了啊?」小千醒來,趴在她身上驚呼。
哭?雨桐抬手一摸,臉頰果然濕濕的。
小千鼓起腮幫子,對着她的臉吹了吹:「媽媽怎麼了呀?大人也會哭嗎?」
雨桐趕緊露出笑容:「沒有,媽媽在笑呢!」
「可是,你剛才有眼淚。」
「喔……眼睛進了沙子,不舒服,眼淚就流出來了。」
「不對,這是在房間,哪裏來的風和沙子?」想騙他,沒那麼簡單。
雨桐只好認真地解釋:「媽媽醒來感覺眼睛不舒服,揉了揉,沒想到揉出眼淚了。現在已經沒事。你快點起床,一會要上幼兒園呢!」
小千半信半疑,但沒再發問。
一個小時候,宋子遷送他到幼兒園門口,他忽然勾住宋子遷的脖子,悄聲道:「爸爸,今天起床時媽媽哭了呢!她先說眼睛進了沙子,我不信,後來說是不小心揉壞了眼睛,所以掉眼淚。」
宋子遷愕然,立刻聯想起昨晚青桐說的話。
「爸爸,你愛媽媽吧?」
「當然,我非常愛你媽媽。」
「嗯嗯。」小千用力地點頭,「媽媽哭了,就交給你哄她嘍!我進去了。爸爸拜拜。」
宋子遷目送他進校門,遠遠地跟方老師點頭打了個招呼,返回車內。自那次在幼兒園門口爆出特大新聞之後,雨桐雖然承認他跟小千的父子關係,但也堅決提出要避嫌,兩人不能同時接送孩子,以免再生風波。
宋子遷只好由着她,不願看她辛苦奔波,於是每天早上自動搶着送小千。
有時候,感覺雨桐太過固執。全公司乃至全市都知道兩人的關係,她依然堅持自行上下班不可。
這個問題,他們討論過幾次。
她說:「宋子遷,我只是需要一點獨立的空間。哪怕只是上下班路段。」
他說不過她。
或許,他也需要一點單獨的空間,比如說下班後去教堂找金葉子。
「雨桐,今晚我約了個朋友談點事,不回家吃飯。」
「知道了。我可能也不回家。」
「去哪裏?」宋子遷立刻追問。
「我……想幫青桐找房子。」
宋子遷釋然:「不用找了。如果他真想從姚家搬出來,跟我們一起住也行。要不然,也可以直接住進你的那套房子。」
雨桐不解地看着他,自己在凌江有房子?
(第二更)
---題外話---宋子遷決定去找金葉子,雨桐又有什麼打算呢?金葉子身上總是藏着說不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