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紙點着之後,我向棺槨扔去,沒扔多遠,符紙帶着火苗飄飄然落在地上,很快就燃完了,再看盜洞的位置,依舊沒有變化,
老黑指了指燃過的灰燼說:「完了,徹底的完了,沒戲了,這下嗝屁了。」
我說:「不可能啊,就是這麼用的。」
老黑說:「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是不是這符是你姑姑騙你的?」
我說:「不會的。」
老黑從腰裏抽出打神鞭,對着墓牆盜洞的位置喀喀喀砸了幾下,除了震掉一片黃土,絲毫沒有反應。
老黑有點絕望的望着我:「千算萬算你沒算到這個。」
我皺着眉頭,說:「別急,冷靜點,不行咱們就打電話求救。讓我想想,我想想。」
我掏出手機,心裏咯噔一下,沒有信號!
老黑說:「冷靜個屁啊,一會燈就沒電了。」
我沒理他,現在真的沒什麼辦法了,來的時候總想着辟邪,沒想到這麼邪,現在我算明白當初盜墓的那幾個哥們兒為什麼沒有把盜洞填上了,估計也是悶在這裏沒出去。
可是,如果悶在這裏,他們的屍首去了哪!
墓室空蕩蕩的,能聽到老黑的粗重的喘氣聲。
老黑說:「想到沒有?」
我有點煩,說:「你當是你家床頭啊,說想就想?」
老黑不吱聲了。
我說:「實在不行,就按照原路挖一個盜洞回去,從哪來,回哪去!」
老黑說:「那就趕緊挖吧,還想什麼。」說着,已掄起李敏鎬開始沿着原來盜洞的位置掏墓磚。
我也拿起李敏鎬幫忙,掏出墓磚就是黑土層,經過長年的擠壓,土層特別的結實,我倆幹了好一會,總算挖出來一個一米多深的洞,結果又傻眼了。
黑土層後面是一塊青石板,我們回去的路徹底被擋住了。
老黑放下李敏鎬,換上王大錘想要把青石板砸碎,可是那青石板敦厚無比,砸上去只有悶悶的聲音,紋絲不動。
老黑連砸了幾下,把錘往旁邊一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行不通啊,太厚了,鑿不開。」
我也傻了,除非有台破碎機,否則,我倆根本出不去,原路返回的想法行不通。
進來容易出去難,我摟着老黑,說:「看來咱哥倆算是完了。」
老黑說:「我口渴的很,忘了帶水下來了。」
我說:「別提了,我現在都餓了。」
老黑說:「幾點了?」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表:「十二點三十二分,又困又餓又累。」
老黑說:「打電話求救吧,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我晃了晃手機:「沒有信號啊,這些通訊商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老黑也沒話了,一個勁地盯着棺槨。
進來的時候借着酒勁還沒那麼害怕,現在酒勁過去,四周死氣沉沉的安靜,顯得異常恐怖,我向老黑靠了靠,算是找尋一絲安慰。
老黑的身上全是汗,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幹活累的。
他小聲的說:「要不,咱倆把它砸了吧,看看裏面是什麼。」
我看向棺槨,冷冰冰的棺槨就像一具乾枯的軀殼,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它了,也許這棺槨下面是一條通道?這麼詭異的墓室,只放一口棺槨也說不過去啊!
心裏想着,就去拿王大錘:「天無絕人之路,拿錘,開棺!」
鐵錘有二十多斤重,是工地破水泥路用的,我和老黑一人一把。
老黑對着棺槨念念有詞道:「您大人有大量,小輩兒剛剛多有得罪,知道錯了。您高抬個貴手,放我哥倆過去,出去以後我們給您老燒香磕頭,大大的金銀財寶豬頭肉伺候您。」
「別嘀嘀咕了,趕緊的動手。」我幾乎是顫抖着雙腿向棺槨走去,心裏一直打鼓。
但是事到如今不下手也不行,一咬牙心裏想:得罪了您哪!
一錘掄下,使勁砸在棺槨邊角上,濺起一片石屑。
老黑也掄起錘來,我倆你來我往砸了二三十下,累的胳膊都腫了,棺槨才掉了一塊邊角。
老黑扔下錘子說:「這也不行,累死也砸不開。」
我看了看地面,說:「要不,咱倆從地下掏吧,說不定是個通道。」
老黑用腳摳着地面的土:「萬一把棺材摳出來呢。」
我咬了咬牙說:「是人是鬼小太爺跟他拼了!」
老黑附和着說行,咱無產階級還怕他這資本主義老財主,論單挑群挑他一個對咱倆也不是個兒。
我倆拎起李敏鎬對着地面一通掏土。
挖了好一會,疝氣燈的燈光慢慢的暗了起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真慶幸老黑弄了幾根蠟燭,不然等疝氣燈沒電,那才真是死定了。
我放下鎬,踢滅了一盞蠟燭,又關掉了一盞疝氣燈,墓室頓時陰暗了下來,潮濕的墓室變得越來越寒冷,雖然挖洞砸牆累的滿身是汗,但是突然的黑暗降臨,我還是不禁打了個寒顫。
老黑低聲說:「你幹什麼,神經病犯了!」
我說:「省着點用,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去呢。」
老黑沒理我,繼續用鎬刨着土,我抬頭看了看墓頂的壁畫,希望能看出點什麼漏洞來,結果燈光太暗,黑乎乎的一片看的頭暈噁心,也沒看出什麼破綻,抓起鎬,死了命的刨起來。
老黑似乎有點吃驚我變態的樣子,直愣愣的看我,我沒理他。
不管怎麼樣,只要把棺材掏出來,大致還有一絲生還的希望,就算沒有出去的通道,也能知道這個墓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想到這裏,內心又充滿了能量。
可是老天給你關了一扇門,就算開了一扇,你也只能透過它來看風景。
經過我和老黑一通努力,棺槨底部漸漸露了出來。
我倆都傻了眼了:「又是一層棺槨!」
這第二層棺槨的底,比外層的底要長,深深的埋在土裏將近三十公分。
這樣看來,我倆想把棺材挖出來,至少要挖一米,就算挖了一米,也不一定就遇到棺材,很有可能迎接我們的是第三層第四層甚至第五層棺槨。
古人講究入土為安,這棺槨像手機盒子是直接蓋在棺材上的,極有可能棺材經過棺槨一層層的包裹,最後還是埋在土裏,這樣挖下去,除非子子孫孫無窮無盡,頓時,我喪失了所有的信心。
老黑似乎還不甘心,不要命的在刨土,我拉住他,說:「老黑,省點力氣吧。」
老黑流着汗,盯着我反而笑了:「看來咱哥倆要在這豪華大包里與世長辭了。」
我也笑了,生死一念間,害怕也沒用:「這房間看起來還不錯,幾十個平米足夠咱倆住了,唯一的缺點就是不透氣。」
老黑說:「不只是咱倆,這還有個釘子戶呢!」他指了指棺槨。
我呸了一聲:「小太爺現在就是拆遷辦的!二打一,大家都是鬼了,你還怕他?」
老黑說:「有理,這就像蹲監獄,以後這號里就咱們三個,二打一,這孫子等着受罪吧。」
我說:「你可別嚇唬他,說不定他害怕了,就把咱倆給放了。」
老黑說:「現在趕我走,我都不走了,就在這兒跟他死磕上了。」
我倆逗着悶子,眼睛卻越來越澀,疝氣燈漸漸的從耀眼變成了微亮,蠟燭也昏昏欲滅,空氣不足了。
我說:「年紀輕輕幹什麼不好,非要學人盜墓,這下可好,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革命大業未成,就把小命交待在這了。」
老黑嘆了口氣,躺在了冰涼的墓地上,我索性也躺了下來,
「老黑,真是對你不住,好端端的教唆你盜什麼墓。」
老黑揚了揚手:「是我對不住你才是,我不想着發財,也不會連累你一起困在這兒。」
我說:「哎,還是干技術員好啊,一日三餐有酒有肉的。」
老黑說:「也不盡然,人生要是平平凡凡的活着,那和草芥又有什麼區別。」
我說:「這話都是蒙人的,平凡是福,你小子懂個屁。」
老黑說:「我不懂屁,但是我真不想平平凡凡的活着,我的理想中我應該是個舉世無雙的大英雄。」
我笑着說:「然後踩着七彩祥雲來娶我?」
老黑道:「是啊,待你長髮及腰時,嫁我可好。」
我說:「拉倒吧,待你長髮及腰,拿來拖地多好。」
老黑說:「我知道你喜歡白白淨淨的,可惜我到現在都沒嘗過女朋友是什麼滋味。」
我剛想說話,卻發現墓頂的壁畫好像變了,但是燈光太弱,看不清楚,我爬了起來:「別賣味兒了,等出去了,給你找十個八個大姑娘,隨便你怎麼嘗。」
老黑看着我,說:「你幹什麼去?」
我向另外一盞關掉的疝氣燈走去:「都快死了能幹什麼,欣賞欣賞四百年前的風景畫。」
我看不清老黑的表情,他淡淡的說:「別說風景了,現在給我個(春)宮我都不樂多看一眼。」
我打開疝氣燈,說:「你想太多了,沒人求你看。」
壁畫果然變了,之前那幅完整的壁畫消失了一半,或者說是被另一幅畫替代了。
剩下的半幅壁畫只剩下一個人舉着那圓形紅色的亮光,密密麻麻跪拜的人卻少了許多。
新出現的壁畫,也是只有一半,上面畫着的是一個人,大概這個人是沒有頭髮,像個和尚一樣,他的手裏拿着一串吊飾,似乎是個佛珠什麼的東西。
旁邊幾個人是明朝官員着裝,正趴在地上向還沒有出現的壁畫跪拜,天空是用血紅色染料塗滿了半個天花板,我只看了一眼,直接乾嘔起來。
老黑躺在地上跟一具死屍一樣,翹着二郎腿,呆呆的發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