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晟握着圍欄的手,緊了緊,我都能看到他泛白的指節。我無聲地嘆口氣,希望牛力帆不要背叛我們,就算他只是宗晟花錢雇來的幫手,但是這麼多次的事情,我們心裏早就已經信任他了。
從玲玲大廈下來,宗晟一直沒有說話。王乾的那盞護魂燈,本來就在牛力帆那裏,只要他把漿桶帶進酒店,點燃那護魂燈,王干就能回到酒店裏去。
重新回到車子上,宗晟馬上啟動了車子。我問道:「現在回你們家的公司嗎?」
「不,回老家。我問我奶奶,老北還在老家,他不在市區這邊,這邊也就沒我們什麼事。趁着我爺爺奶奶今天去幫我們買東西,我們回老家。」
我點點頭,記得那天晚上,宗晟說老北有可能會在他老家用風水殺人的事情。這種老家老房子什麼的,對家裏的影響其實也很大的。小時候,在村里這種事情也見過幾次。
車子在開回老家的路上,宗晟接到了牛力帆的電話,說漿桶已經人不知鬼不覺的放在了十六樓的一個角落裏,短時間內不會被人發現的,那護魂燈也在漿桶旁點亮了。點亮的瞬間,一道黑影從燈下鑽到了地毯下面了。王干應該已經進入沙恩,他會這麼做,這個就沒人知道了。
宗晟沒有問他是怎麼做到的,也沒有問他關於沈涵的事情。
車子回到老家,我們根本就不可能不讓人發現的進入村子。村里人的車子,一般都是麵包車,坐的人多,也適合跑這樣的村路,就像宗晟這種城市越野一進去,很容易引來別人的目光。
車子停在他們家那房子前的地台上,我們兩剛下車,在聽到了附近有人哭的聲音,女人的哭聲,還有罵聲。在不遠處的一座房子院門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了。聽着那女人哭喊着:「求求你們了,送醫院吧,是生是死,先送醫院吧。我兒子還沒死呢,你們這樣,就是你們殺了他!」
那家人是宗晟家的叔房親戚,就是同一個太祖爺爺的兄弟。當初我們回來的時候,他們家的奶奶,還來幫忙洗碗說什麼鬼胎的那玩意的冷的,就是他們家的奶奶。
宗晟本來不想理會這樣的事情的,但是那女人突然哭喊道:「不要動我孩子,不要!不要!二奶要是回來,知道你們害死了宗寶,二奶也不會罵你們的!」
他們家奶奶說話了:「拿二奶來說話啊?那好啊,你嫁給他們家那鬼胎去。我們家不要這個孫子,也不要你這個媳婦了。去啊!有膽的你就去啊!」
被點名了,我拉着宗晟,往那邊走去。站在圍觀的人群里,看着那院子裏,一個兩三歲的孩子躺在地上,一張臉烏黑。我甚至能看到他的臉上纏着飄動着的灰色的氣。撞鬼了!孩子的手腳都緊緊拽着,躺在地上抽搐着。
在孩子身旁,跪着一個女人,那是孩子的媽媽,就是哭喊着的那個。在旁邊站着孩子的奶奶,一臉的狠毒不示弱。孩子的爸爸就蹲在一旁,穿着拖鞋,身上甚至沒有穿衣服,只穿着一條五分大短褲。就像是在家睡覺的時候,被拉起來的一般。
我推推宗晟,壓低着聲音說道:「這個孩子,為什麼不救救他呢?」
剛才我們聽着就是孩子媽媽哭喊着,要送孩子去醫院的。他們家裏就有車子,為什麼要放孩子在院子裏躺着,就是不馬上送去醫院呢?他們也許看不到孩子臉上那浮動着的黑氣,但是應該能看到孩子這情況,肯定不對啊。
宗晟走進了院子裏,孩子的媽媽看到了宗晟,馬上跪到他的腳邊:「宗晟,宗晟,看在都是親戚的份上,幫我送宗寶去醫院吧。他們都是死心了要害死宗寶的。宗寶算來是你弟弟,你救救他吧。」
宗晟他們家在家族裏的地位比較高,宗晟雖然才回來一個月,但是以他的身份,要說送孩子去醫院,估計他們也會送的。
只是這一次,宗晟沒說話,走了過去,蹲在孩子的身旁,伸手摸摸孩子的脖子,拉開孩子身上穿着的衣服,看看胸口,摸摸肚子,然後看了孩子的手指頭,再一次摸上了脖子,只是這一次,更仔細一些。
孩子媽媽看着宗晟並沒有說要幫她孩子出頭的意思,就跪在那罵着:「你跟他們一樣!你們都想要孩子死!滾開!別動我孩子!你們不送他去醫院,我送!我抱着我兒子,跑也要跑到鎮上衛生院去。就算是他死在路上了,我這個當媽的也算對得起我兒子了!滾開!你這個怪物,不要碰我的兒子!」
我趕緊上前拉住了那個嫂子:「嫂子,別這麼說!別說話!」
「你們都想害死我兒子!」
一旁孩子的奶奶冷笑着:「什麼害死你兒子啊?你兒子自己傻,整天就知道打架。家裏的雞仔都不知道被他踩死多少只了。自己跑到外面去,吃了人家送鬼的飯,這也怪我們?我們不送醫院,還是不是為了這個孩子着想。送去要是死在路上了,還要給車子貼紅紙。要是死在醫院了,還要多花錢。放在地上,什麼時候死了,什麼時候抬出去就行。」
那嫂子朝着孩子奶奶吼着:「我兒子還沒死呢!」她瞪着哭得通紅的眼睛,狠狠看着那邊蹲着的孩子爸爸,孩子爸爸縮縮脖子,避開了他的目光。
嫂子一下站起來,就撲了過去,幾巴掌狠狠扇在男人的臉上:「窩囊廢!你連自己兒子都護不了!」
一直畏畏縮縮的男人,被打了幾巴掌之後,也竄了起來,踢開了嫂子,就吼道:「還不是你自己生的?誰知道是不是我的種?整天就打架,小小年紀就拿着刀子揮人。就跟當初那怪物一樣。搞不好還不知道是哪個鬼的野種呢?」
宗晟緩緩抬起眼來,看着那罵上氣的男人。男人一下愣住了,然後縮着身子,再次蹲下去,不敢看宗晟一眼。
宗晟的手指頭,在孩子的脖子上劃了一下,傷口就在血管那,一時間,血用看得到的速度,蔓延開去。
被踢在地上的嫂子一下尖叫着衝過來,想要推開宗晟,不過宗晟已經站起身來,避開了她。
她朝着宗晟就喊:「你個怪物!宗寶已經這樣了,你還要對他下手!你根本就不是人!」
「看那血!」人群里有人說道。大家都看向了孩子傷口流出來的那小灘血,在那學歷,好像有着什麼東西在扭動。血漫開,那東西也跟着清晰了起來,在那扭動的,竟然是一隻全身通紅的小蛇,很小,但是能很清楚的看出那就是蛇!
人群里不少人傳來了倒吸氣的聲音。想想,這個孩子剛才的脖子血管里,就有着一條小蛇在扭動。。。
宗晟對那邊蹲着的孩子爸爸說道:「馬上送去醫院,速度夠快的話,孩子不會死的。」
因為是宗晟的話,孩子的爸爸沒有任何的反駁,趕緊就開車子過來。孩子媽媽也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連句謝謝也沒來得及說,趕緊用手捂着孩子的脖子,抱起了孩子。一旁的親戚給她遞上了一塊毛巾,就這麼抱着孩子上了孩子爸爸開過來的車子。
孩子送走了,但是院子裏那血泊里的蛇,還在那扭動着。宗晟對着那已經在一旁篩糠一樣的奶奶說道:「把家裏的煤油燈拿來。」
那孩子奶奶馬上就往屋裏走,不一會就把煤油燈給拿過來了。宗晟一邊接過煤油燈一邊說道:「那孩子不是鬼胎。他的指紋三角區沒有形成,應該是腦子發育的問題。你要是真的不喜歡那個孫子,也給他一口好飯吃。看看這條怨蛇就是你餵給你孫子的。」
「你,你,你別胡說,我沒餵他。是他自己出去玩,誰知道在哪裏吃的那種送鬼的飯。」
「如果他是在外面吃的,他根本就回不到家。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擔後果,法律懲罰不了你,下地獄的時候,還有判官。」宗晟說完這些話的時候,也把煤油燈的燈罩打開了,點上了火。然後對着那還在血泊里掙扎扭動着的紅色小蛇,送開了拿着燈的手。燈從高處砸了下去,落地的時候,玻璃碎開了。我驚慌着還沒有反應過來,宗晟已經拉着我的後退了好幾步了。就在那,煤油撒了一地,有煤油的地方,都燃火了。
就連那血泊里,也燃燒了起來。紅色的小蛇在火里扭動了幾下之後,就不動了。消失在火里了。
宗晟往人群外走去,不願意跟這些親戚多說一句話。我跟在他的身後,直到走到他們家院子門口,他用鑰匙開着門,才聽他說道:「自己親生的孫子,都下得了手。」
「宗晟,那蛇。。。」
「燒了,不會有威脅。那種蛇,太陽大的話,直接用陽光照着都能死了,化成氣不見。現在是陽光弱了,我才用火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