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了一下,趕緊甩開了宗晟的手,並且從他手裏拉過了我的高跟鞋,丟在地上,腳就擠了進去。本來是想用一秒鐘時間馬上穿上鞋子的,但是越急越出錯,在那忙了好幾秒鐘都沒把鞋穿上,還發出了很大的聲音。這種大理石的地板,加上現在是大半夜,我發出來的聲音顯得特別突兀。
何姐朝我看了過來,然後趕緊換成笑臉走到宗晟身旁說:「很抱歉宗先生,是我們的員工給你製造麻煩了嗎?」
宗晟懶得理會她,直接走向了電梯那邊。
我這還在穿的鞋子呢,急着想要拉住他,可是他卻已經走了。他走了我這邊就難解釋了呀。
何姐在看到電梯門被關上之後,就馬上換了聲調說:「宗優璇呀宗優璇,就算那是你親哥,你也用不着這樣吧,大半夜的你們兩兄妹跑哪裏去呀?現在是在酒店,你還是上班的時間,你會不會避嫌?」
何姐好像還有一大堆話要說,蘭蘭已經從前台里走了出來,她那可愛的小模樣,配上暖暖的笑臉,拉着何姐的手說:「何姐,優璇他哥哥我也接觸過幾次,那男人特別霸道。他要叫優璇出去,優璇也沒辦法呀。」蘭蘭在說着這些話的時候,一隻手背到身後朝着我揮了揮。那意思就是讓我趕緊走吧,要不然待會還不知道會被說到什麼時候呢。
我也顧不上還沒穿上的高跟鞋,彎下腰那個鞋子就朝着那邊的電梯走去。
剛才宗晟是坐着二號電梯上去的,現在我也只能選擇一號電梯了。
走進電梯裏關上電梯門,我才靠着電梯牆,在那穿着高跟鞋。
因為整個人的重量都靠在了電梯上,我只關注着手裏的高跟鞋。腿上穿着的絲襪,因為一路是打着赤腳走過來的,被磨了好幾個地方。這大半夜的,我也就沒形象的把腳翹了起來去看腳上的絲襪。
也許是我的注意力太過集中了吧,根本沒有注意到我身後那邊電梯牆的情況。我是先感覺到有什麼很冰冷的東西碰到了我的腳踝。也只是碰了一下,就消失了。第一次這樣的碰觸,我以為是我自己感覺錯了。
可是第二次第三次之後,我的心一下堵在了嗓子眼兒。手裏拿着高跟鞋,眼睛骨碌碌地轉了一圈,在感覺腳踝被冰冷東西碰觸的一瞬間,整個人彈跳了起來,往電梯門那邊跳去,同時回身,戒備地看着那面我靠着電梯牆。
就跟鏡子一樣的電梯牆裏,有着我的影子。而在電梯牆的下方,我再次看到了那沒有手掌的小手臂從電梯牆裏伸出來,就在剛才我站着的那地方摸索着。
「你,你,你為什麼還在這裏?剛才他們明明已經做法事,打開了陰陽通道,讓你們走了呀!」
沒有任何聲音回答我,那面鏡子牆裏,也沒有看到人影。就只有伸出鏡子牆的那隻沒有手掌的小手臂在那摸索着。
不對,他不是在摸索,他好像是在寫字。很用很用力的,用自己被傷過的小手臂的頂端,蹭在電梯地板上。地板上,漸漸的出現了黑色的液體,寫成的一個字「死」。
為什麼是死?他是讓我死嗎?他不是應該寫着救命之類的嗎?他之前確確實實向我求救過。
電梯門打開了,我是急着衝出了電梯裏。不過我沒有去休息室,而是沖向了,樓梯口直接走樓梯跑到了16樓。
在我從16樓的樓梯口出來的時候,1606的房門剛剛關上。
我撲了過去死命拍着門板,也就拍了一下門就已經打開了。我撲到了宗晟的懷裏,急着說:「那邊,一號,電梯裏,死,死。。。。。。」對鬼的恐懼,對死亡的不安讓我連話都說不成了。
宗晟沒有聽完我的話,但是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他推開了我,快步走向了一號電梯那邊。
一號電梯還停在十樓,他按了電梯,電梯很快就上來了,並打開了門。宗晟站在電梯前看着電梯裏的。電梯就這麼一點空間,一眼就能看完了。就算是害怕,我也跟在了他的身後。他的目光冷冷地盯着那地上黑色液體寫出來的那個「死」字,然後轉身拉着我,就朝着他的房間走去。
這時,二號電梯,走出了幾個人,他們在看到他們站在電梯面前的時候,也有點吃驚。走在最後的那個女生還是笑着跟我們說:「好,你們也是來這裏玩刺激的吧。找到什麼靈異的現象了嗎?」那女生笑得很勉強,感覺不像是在笑,而是在臉部肌肉抽搐。
「走啦!」前面的男生拉過她,進了一旁的客房裏去。在他們關門的瞬間,我還聽到了那個男生說:「她的酒店的客服。我們來玩筆仙吧,我感覺這裏真的有鬼,在這裏玩筆仙,肯定能碰上那種東西的。」
他們的房門就在我和宗晟的面前關上了,宗晟拉着我進了房間,語氣不好地說道:「他們找死!」
我站在燈光明亮的客房裏,眼前是熟悉的宗晟,那因為害怕都狂跳的心,也漸漸穩定了下來。「要去阻止他們嗎?」
「肯定會有人死。他們不死,就是你死,從我的利益上說,他們死,那是他們自己找的,跟我沒有關係。而是你的死,多少跟我有關係。」
我看着面前的宗晟,心裏沉沉的說不出話來。經歷了蘭蘭的那件事之後,我也不會因為別人的死而去要求宗晟怎麼樣。有時候,真的是經歷過了才知道,有些事情,就是沒有選擇的。
「電梯裏的那個字,意思是說,我會死。」
「你出事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因為你身上有我的符,他們傷害不了你。今晚上要是真的有人玩筆仙的話,肯定會中招。沙恩酒店,又要關門了。連續幾次的出事,這一次,他們說不定會被要求停業整頓半年一年的。」
「那不就是好事?」我眼睛都亮了,沙恩要的不開門,那牆裏的王干還怎麼害人?
「不是好事!」宗晟站在白色的大床前,慢悠悠的解着他襯衫的紐扣,一顆兩顆,一邊說道,「就算這裏不住人了,也會住鬼。這裏的陰氣會因為缺少人的陽氣而更加重,更容易吸收附近的氣息,讓附近的人運勢不好,容易出事。到時候,這酒店,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就好像xx城市,網上傳得很出名的那座鬼樓大廈,落成沒幾個月,就死了四個人,請了先生去看,佈陣什麼的,結果作用不大。最後解決的辦法就是讓城市規劃那裏成為夜市去。一到晚上,燒烤的,宵夜的,買賣東西的,酒吧的,人流很多,光怪陸離的,根本分不清到底誰是鬼。反而沒再出事死人。」
「你,你幹什麼?」我退後了一步,低下頭,不敢看他的身體。基本已經算的果體了。,他說話就說話,還脫衣服。脫衣服就脫衣服吧,那倒三角形的好身材的,還就這麼靠近我。我剛從害怕中穩定下來,他就給我來這樣的威脅,我能不緊張嗎?
宗晟沒有說話,就這麼站在我面前,我甚至都能聞到他身上那種帶着血腥的煙草的味道。他沒說話就算了,還站在我面前也不動,我猶豫了一下,抬起頭來看着他。他同樣看着我,說道:「我幹什麼?去洗澡睡覺啊。而你在幹什麼?擋在浴室門口?」
我這才發現,是我自己想多了。不僅是想多了,還是直接站在浴室門口不動了。給他這麼一說,我趕緊讓了路,隨手抓住自己的劉海,掩飾着自己的緊張慌亂
宗晟走進了浴室中,關上浴室門說道:「你要是自己能下樓就自己下樓吧。你現在還在上班,跟你搭班的那個女人好像挺厲害的樣子,不想被罵死吧。你要是沒那個膽的話,今晚就在這裏睡吧。反正床夠大。」
他是舒服洗澡去了,我一個人站在客房門後,在那想着要不要下樓去客房部休息室呢。雖然晚上值班,客房部,一個人也能應付,有時候,上大夜班,一個晚上下來,就一兩個客房服務。甚至有時候,一個客房服務也沒有,就是在休息室里坐到天亮的。但是我只是實習生,我要是今晚真的不下樓的話,何姐還不知道怎麼編排我呢。
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一會之後,我還是做了個深呼吸,對自己說,我身上有宗晟用血畫滿身的符,我不怕!他們傷害不了我。
有點小孩子自己騙自己的感覺,而我就是在這樣的自我欺騙下,走出了宗晟的客房,幫他關上房門,然後從樓梯走下十樓的。
心跳越來越快,就算緊張,我也從十六樓走下來了,也走到了明亮的十樓客房部休息室了。在走進休息室里,看到明亮的燈光,和在拿用手機淘寶刷得不亦樂乎的何姐之後,總算是安定一些了。這種時候,就是聽她罵,都比看鬼寫字的好。
她抬頭白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宗優璇啊,我都不知道小老闆看上你什麼了。這大半夜的,知道你上大夜,竟然還親自送宵夜過來。哼。這待遇夠好的啊。我說,看你哥也挺像樣的,你幹嘛來這裏當小服務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