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也是村里人,姓李,和村長屋裏有點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關係。
村長媳婦楊李氏是李家村的人,這李嫂也李家村的,一輩一輩的排下來,在娘家那邊排着,還得喊楊李氏一聲表姨娘。
因着這點指甲蓋的關係,兩家人娘家都是李家村的,倒是走的也近。
李嫂屋裏過活不的差,比一般人屋裏寬鬆的多,倒是也鼻孔朝天有些看不起人,和她屋裏走的近的,除了會說好話的,也沒幾個人走的近,一來她屋裏看不起人,誰還去貼着臉去走動。
倒是不知曉是誰去喊的她,先前在這裏忙活一陣的人,都是沒去和李嫂子說道過,怕是自個來的罷了。
聽了桂長生這話,李嫂到底是長了一輩,和胖嬸同輩人,桂長生說道她了不說,連帶着墩子娘也說道她,墩子娘也是輩分長,按理來說,桂長生還得喊墩子娘一聲嬸子。
先前墩子娘將五郎從山上送回去,桂長生喊的嬸子,讓她心裏怪彆扭,後邊熟道了,就提起了着這事兒,就免了這輩分。
心裏也惱,道。「就是燒壞了幾塊肉,又不是天大的事兒,你讓俺甭來了,俺還不稀罕呢!」說完這話,哼了一聲,直接朝場地外走去,連帶着桂長生說道給她結算今日的銀錢也不要了。
說起來,這幾塊肉,桂長生要是讓她賠的,可不止是一日的工錢。
幾塊肉烘好,哪裏只有一斤臘肉,即便是只有一斤臘肉,也能賣七十個子一斤。
瞧着人作氣的走了,還說道那話,倒是讓忙活的人瞧着也不大爽快,啥不稀罕,她屋裏又不是過的多好,就是比她們屋裏寬鬆了些罷了,自個做錯了事兒,還受不得人說道。
大夥心裏暗道一聲,也都各自去忙活各自的了。
有了這教訓,大夥也沒再閒的一時就嘮嗑,該幹啥的幹啥去。
「長生,你也莫往心裏去。」胖嬸瞧了顧着臘肉的桂長生一眼,桂長生笑道。「俺咋會往心裏去,可沒那閒空,她不稀罕,俺也不稀罕她來忙活。」
請人來忙活,可不是這般忙活的。
桂長生也和那李嫂不熟道,見是見着過面兒,沒說道過話。
李嫂這一離了場地,帶着一臉的不爽快去了村長屋裏,楊李氏在屋裏忙活着,見着李嫂來了,道。「你不是去桂長生屋裏忙活去了?」這會子該是在忙活才對。
聽着這話,撇嘴道。「哪能啊,人家可是瞧不起人呢,不就是幾塊肉的事兒,她屋裏做起了生意,合着也不短缺了幾塊肉,去忙活還得瞧了她的臉色。」
「咋的了這是?」楊李氏多半是知曉李嫂的性子,八成是受了氣了,才上她屋裏來說道說道。
李嫂是揀着輕的往重了說道,桂長生說道的那話,硬是被她翻了一翻,倒是沒說道人家桂長生為的啥事兒。
她就是上楊李氏這兒來說道又能咋的,楊李氏可不會去桂長生屋裏說道啥。
楊李氏也只是聽聽她說道罷了,還能幹些啥不成,在場地裏面忙活的人可不少,桂長生咋沒給別的人臉色瞧,就光指了她,不用想也是知曉着緣故。
她倒是聽了不少,村里先前去桂長生屋裏忙活的,好話說盡了。
於桂長生來說,都是小事,離了個人去,再安頓一番便是,也不是顧不上。
第二日,修院子的人就來了,帶來了鐵根子,說是鐵鋪子那邊借的,用不着花銀錢。
桂長生在鐵鋪子給了銀錢打火桶子,火桶子還沒成,鐵夾子做好了就一併讓人捎帶了過來。
知曉是桂長生楊家村的,借個貼根子倒是不擔心不還。
昨兒桂長生翻來覆去的想了一宿,才想到,將水缸里的水渡到啥地兒去。
地里一片地,除了她屋裏的一片油菜,其他的地都還沒種物什,好些人屋裏都開始翻地了,再過一陣子就得種麥子。
後邊一想,不如將她們屋裏的地都給買來,若是不買,租來也成,在地里挖個大坑,用來裝水用。
至於買地幹啥,桂長生也想好了,想種一片辣椒。
種辣椒當然不是用來賣新鮮的,她要用來做酸辣椒和剁椒用,有林家這顆大樹在,她的生意不愁做不起來。
一想事兒就多,桂長生的腦子也亂,理清楚了頭緒,才睡了過去,一早起來,瞧着大夥都來了,該安排的先安排了下去。
挖井的也開始忙活起來,地里那片地,上場地裏邊一問道,都是她們屋裏的,問道一聲是不是能賣,大夥倒是有點奇怪。
「東家要買地做啥?」婦人一聽要買地,她們屋裏的地要用來種麥子,想着屋裏男人在外邊忙活,離的遠的自是不回來幫襯。
桂長生倒是沒說道幹啥。「有用處,不曉得大夥賣是不賣?不賣也成,租了給俺屋裏。」
賣肯定是不賣的,誰曉得在桂長生屋裏能忙活多久,若是後邊沒得忙活了,地也給賣了,屋裏吃喝啥去?
大夥倒是能租給桂長生,桂長生就是要用,先租一年來試試,後邊的事兒再說。
既是答應了下來,桂長生就去了村長屋裏一趟,村里人都不認得字,說寫個啥契約也是不成,桂長生自個也不會寫這邊的字不是。
想着就去請了村長來做個憑證,至於租用一年的銀錢,雖不高,但也不低,畢竟是用來種麥子的,少說也得抵上兩季麥子銀錢,一年下來,秋季又得納糧,沒麥子就得給銀錢。
一畝地,租用一年也得半兩銀錢,桂長生這一租就是租了十畝,花了五兩銀子。
錢是給的現錢,村長也不會寫字,桂長生就從屋裏取了紙張,讓大夥在上邊點墨蓋個手印子便作罷。
村里人有銀錢賺是好事,村長從未想着往回村里過活的最不好的人家,現兒是過活的最好的不說,還做起了大生意。
給桂長生屋裏做憑證回去,村長就跟自家媳婦念叨這事兒,楊李氏聽了這話,便道。「若不然,俺們屋裏也去給桂長生屋裏忙活,聽着說道,忙活輕鬆,比在外邊上工的工錢還高呢!」
話是這般說着,楊李氏又是想起去年,桂長生上她屋裏來借牛板車的事兒,頓時又有些隔閡。
「你也是知曉,倒是你先前跟人說道那小家子氣的話兒,俺們還能好意思去?」村長倒是也想去,雖是上了年歲了也得去外邊上工忙活,做些短工,畢竟是村裏的村長,有啥事兒得顧着才行,不能像村里大夥那般跑的遠去做長工。
楊李氏皺了皺眉。「咋的不好意思去,那哪裏是小家子的話,物什也是各是各的,你也是,桂長生喊了你去做憑證,你咋的不沒她提提。」
「俺咋提,又不是啥大事兒幫襯。」村長沒理會自家媳婦,進了裏屋去。
楊李氏悶哼一聲。「你不去,俺去。」
桂長生去地里走了一趟,想是將挨着河道邊的那塊地挖個大坑,又將場地那塊和這邊的距離估算了一番,覺着倒是沒那般難。
人剛從地里回去,便見着了楊李氏。
楊李氏是不好意思來,可瞧着村里好些人都來了,她也想賺些銀錢補家貼用,鐵樹雖是在外邊去上工了,他是到了娶媳婦的年歲,後邊還得下聘禮呢!
瞧着楊李氏來了,桂長生倒是客客氣氣的喊了她一聲嬸子。「嬸子咋來了,可是有啥事兒?」
聽了這話,楊李氏又有些不好開口。「俺沒啥事兒,就是閒着過來串串門子,倒是屋裏沒啥事兒可做的,清閒的很。」
桂長生聽着這話,也就明白了過來,楊李氏因着上回的事兒,一直都不大好意思上桂長生屋裏來,後見着桂長生屋裏做起了生意,更是不來了。
先前不借人牛板車,等她屋裏過活的更好了,哪裏會緊着過來,讓人瞧了還以着她是巴結上了桂長生屋裏。
「嬸子倒是清閒,俺屋裏場地可忙活着,若是嬸子沒啥事兒,可是能來俺場地裏邊忙活?」桂長生也是順着說道了這話。
楊李氏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那成,合着屋裏也沒啥事兒。」
「行,明兒嬸子就來忙活罷,俺回頭給你記名上工。」說道完這話,桂長生也沒功夫再和楊李氏說下去,楊李氏瞧着她沒空,自是不會多待,又緊着回了去。
等楊李氏一走,桂長生就進了裏屋去,拿出紙張,畫個圖出來。
竹管子不能擱地面上擺着,還是得放地低下才行,順着那條路得挖條道出來。
楊氏瞧着桂長生拿着紙張在畫些啥,走了過來,眯着雙眼,倒是瞧不清實。「長生是在幹啥呢?」
「娘。」桂長生抬頭瞧了楊氏一眼。「忙活場地裏邊的事兒,四妮咋沒瞧着在屋裏呢?」
說起來,這兩日忙着,沒顧得上四妮和五郎兩人。
「四妮在胖嬸屋裏和燕兒學着針線活,聽她說道場地里人手夠,就沒去幫襯。」
桂長生點了點頭,一心顧着自個的圖紙,也沒注意楊氏是直接從裏屋穩當的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