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嫂子也是苦命的。
往回徐嫂子男人和同村的一塊兒出去上過工,先前不知曉,也多少聽說過。
人好吃懶做不說,又愛去賭坊,這事兒,徐嫂子聽着風聲過,自家男人回來,多問道幾句就上脾氣。
徐嫂子男人叫楊伍,他爹姓楊,老娘姓伍,就取了這名,村里人喊的五子,大過年的回來都拿不出幾十個子,屋裏人吃喝,還是徐嫂子一年到頭盤算下來的銀錢。
出去外邊上工了,還得從徐嫂子這拿了銀錢出去,徐嫂子是信着自家男人,抱怨也有,可一抱怨了罷,自家婆婆,又是愛攙和,說是在外面忙活不容易啥的,徐嫂子是苦都往心裏埋。
徐嫂子是外來人,沒娘家,七八年前就嫁了過來,那會子一家子從大老遠來的,她出嫁後不久,自家老娘就去了,更是沒了娘家回。
即便苦着,也不能說道啥。
村里人甚少在背後說道徐嫂子的不是,都瞧在眼裏,誰還能缺德的去說人。
這些話,也是桂長生應了徐嫂子,回去問起了胖嬸,聽了她這般說道,不禁嘆了一聲。「徐嫂子可真是不容易。」沒娘家的婦人,在夫家受苦,是真沒地兒能去說道的。
「那可不是,你是不知曉五子娘啊,那是慣着五子的,徐嫂子嫁進門,就是伺候她屋裏,人家生了娃兒,月子都沒坐完,就下地去忙活了。」那會子胖嬸瞧着徐嫂子,也是怪難受。「再苦也是她屋裏的家事,俺們這些旁人再好去說道,五子娘也不是個軟柿子,也就是這些年。人上了年歲了,沒那般苛刻,到底是有了孫子了。」
聽了這話。桂長生道。「要不然,喊了徐嫂子上俺屋裏一塊兒忙活?」覺着徐嫂子是能做事兒麻利的。這會子請人忙活,後邊的事兒可不少呢!
明兒林家那邊定是會打發人來捎白瓜,白瓜還是頭一回捎去,定是好賣,明兒一來,又是要捎了物什過來。
屋裏買的這些豬肉,今兒洗清弄乾淨,醃好等明兒還得烘臘肉。大菜昨兒下了罈子,後邊再過兩三日林家那邊又得來捎去。
胖嬸撇了撇嘴。「成是能成,倒是不知曉徐嫂子會不會來,五子娘可經常盯着徐嫂子的,五子一年到頭的在外邊...」那老婆子,不好生管教五子,反而處處壓着自家兒媳,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話沒說完,桂長生也會意了過來。「明兒上徐嫂子屋裏去說道說道,看她來是不來。」畢竟有工錢結算。她屋裏那情形,豈不是更好,總比賣大菜賺銀錢的多。
徐嫂子是個勤快人。地里種的有啥種啥。
「成,你要去問問就去問問,合着生意也是做起手了,人手不夠也忙活不過來,請別人也是請。」胖嬸可做不了桂長生屋裏的主,也是樂得桂長生能有事兒跟她叨叨。
響午飯過後就沒得閒空了,桂長生和胖嬸、墩子娘,三人就忙活起了豬肉,四妮和燕兒沒啥事兒。也是一塊兒來忙活着。
一下午過去幾人才忙活好,桂長生趕緊將肉都切好。拿去醃上,等明日就得烘臘肉了。
瞧着不早了。便開始做晚飯,修院子的人,是挨着天擦黑就歇忙活的,吃飯也不能太晚。
第二日,早早的,桂長生屋裏就來了人,是林家那邊打發來的,將泡好的白瓜連帶罈子都捎走,還裝了幾十袋子的大菜和白瓜過來,連帶着上回捎走的罈子也一併送回來了。
上回的泡菜捎走,這回來,銀錢沒給桂長生結算,林三爺那邊也不好打發人捎過來,賬本不能讓別人瞧了去,桂長生雖不瞧賬本,但也得做做樣子才是。
銀錢沒結算,桂長生也不着急用,就當是存放在林三爺那兒。
等人走了,今兒的事多,桂長生便去了徐嫂子屋裏一趟,徐嫂子正洗了衣裳在院子裏邊晾衣裳,現兒還沒出正月,河裏的水也冷人的緊。
瞧着桂長生來自個屋裏,徐嫂子倒是有些奇怪,連忙將衣裳攤開晾好,雙手的水漬往身上擦了擦。「三郎嫂子來了,快進屋來坐坐。」
桂長生搖了搖頭,道。「俺來就是想請了你去俺屋裏幫襯,這不事兒多,人也忙活不開,缺着人手,不曉得你屋裏得不得空。」
聽了這話,徐嫂子進屋拿了凳子出來,倒是有些遲疑,桂長生接着又道。「你放心,俺請你去,自是要給工錢的。」
一聽着有工錢給,徐嫂子自是樂意,一般人請人去忙活,也就是吃頓飯的事兒,村里誰屋裏會花了銀錢請人忙活,就是大喜的日子娶媳婦,才是給個小紅包。
「唉,俺去,啥時候去忙活?」徐嫂子趕緊的應了下來,人家桂長生上門來請了,哪能不應的。
「你要是得空,等會子就上俺屋裏去。」今兒的事多着,林家那邊送來的大菜和白瓜,自是要緊着下罈子,聽了來的人說道泡菜生意好,這都快緊不上了。
桂長生也有些心急,物什要是供不上,自個的生意耽擱了不說,也耽擱了別人的生意,一來二去的,損失的還是她自個。
說好了這事兒,桂長生便回去了。
回到屋裏,胖嬸和墩子娘帶着四妮和燕兒就在忙活着,桂長生今兒不忙活泡菜的事兒,先是去拿了大火盆出來,又將胖嬸屋裏的大火盆借了過來。
起了火,桂長生才將肉塊放在搭子上邊開始烘上,墩子娘和胖嬸都吃過臘肉就是沒瞧見過是咋弄的。
現兒一瞧見,不由得嘖嘖出聲道。「桂長生,俺可是瞧了出來,你也是個愛吃的。」
不愛吃的,還能想出這些法子來呢!
墩子娘說道的這話沒錯,桂長生就是愛吃,笑着道。「咋的,就俺愛吃,你不愛吃呢?」
「俺倒是也愛吃,可也要有得吃才成。」
聽着兩人的話,胖嬸將剝好的大菜放進盆子裏邊,朝桂長生道。「你去說道的咋樣,人來是不來?」
「來,徐嫂子自個應着的,倒是沒見着五子娘。」桂長生聽了胖嬸那般說道,去徐嫂子屋裏,還真是不大想跟五子娘打照面。
說了這話不久,徐嫂子就來了,見着人,胖嬸也樂呵,跟她打了招呼。
徐嫂子來時,就想桂長生屋裏可是請了好些人?現兒瞧着,到沒別的人,就胖嬸和墩子娘,她是知曉着胖嬸和桂長生屋裏走的近,就是沒想着,墩子娘屋裏啥時候也跟桂長生屋裏走的近了。
去年兩人還掐了兩回架,徐嫂子唏噓,胖嬸便端了凳子讓她坐,開始教徐嫂子忙活上手。
「你上這來忙活,五子娘可是知曉着?」胖嬸倒是閒不住,這活兒好忙活,徐嫂子也上手快,聽了這話,點了點頭。「俺跟娘說道了。」
這話說的倒是有些心慌。
「那就成,上這來忙活,長生也不短了人銀錢,今兒忙活的今兒就給你算上。」桂長生是這般給她們算的,不過是覺着一日一日的算,倒不如一次的算完,就沒這般了。
徐嫂子也是今兒才來,胖嬸才這般說道。
桂長生先是給肉翻了面,隨後便進了廚房去燒水,見着她進去了,徐嫂子才說道話。「胖嬸,俺聽說,三郎嫂子屋裏生意做的好,這事兒可是真的?」
「那自然是真的,要不然還能請了人來忙活呢,現兒請的人少,估摸着後邊還得請人來忙活。」
徐嫂子聽了這話,不禁嘆息道。「三郎嫂子可真是能耐,一家子打點的好,又做得上生意,屋裏沒男人也不怕。」
說着,想到自個屋裏男人,心裏犯着苦。
「要俺說,就依着五子那德行,你這做媳婦的也不能太本分。」墩子娘聽了她那話,沒由來的開了口。
胖嬸橫了墩子娘一眼,別人屋裏的事兒,你瞎操心啥,這般說道,傳了五子娘知曉,指不準是要找你罵呢!
墩子娘被胖嬸這般一橫,頓時收了聲,低聲道。「俺就覺着沒錯兒,她屋裏娘倆都是那德行,徐嫂子一個嫁過來的,就沒見着過活好。」
徐嫂子又不是個懦弱的,就是怕着自家婆婆和自家男人罷了,在外邊誰欺負她她還一腔怒火沒處發呢!
「啥本分不本分的,俺娘家那邊又沒人,屋裏倆娃兒又還小,等娃兒大了就好了。」徐嫂子也是想着這些才覺着心裏好過些。
墩子娘也不再吭聲,到底是別人屋裏的事兒,再咋說道,也沒法子,自個屋裏過活好就成了。
徐嫂子來忙活,還不過一個時辰,五子娘就來了,是個上了年歲的婦人,比楊氏瞧着還蒼老幾分,到底是長了楊氏年歲的。
「娘,你咋來了?」徐嫂子瞧着婆婆來了,又是有些尷尬。
五子娘楊伍氏打眼瞧了一番,走向前去便將徐嫂子拽起身,道。「俺說你不在自個屋裏,上別人屋裏來做啥,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曉得害臊,難不成是自個屋裏人都死了不成。」
這話,驚着了桂長生幾人,難不成徐嫂子沒跟五子娘說道呢?倒是這話說的也未免難聽了些,就是村里人,串串門子也是應當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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