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初二,回娘家走行禮。
桂長生回娘家,這回是沒見着二嫂和大嫂了,她們倆和大哥二哥們都是回了自個娘家去走行禮,按照習俗,是要在娘家住一宿才能回來。
本是回娘家走行禮的日子,桂氏那邊又沒了老爹娘,自是不用回去了,就是後邊幾日,還有來往的表親走走也算是過了一個年。
今兒回來,桂長生捎的物什不多,半斤糖,花生瓜子各一斤,又裝了果脯和點心,走行禮不是送孝敬,物什也同。
原主以前回娘家是沒備上過這些,二十九回的娘家也打空手回,住上七八日才回夫家,更是談不上什麼禮節了。
自身的記憶力沒有這檔子事兒,還是楊氏早早的交代了她才知曉這些,雖說和她娘家那邊的人不對付,楊氏還是注重這些禮節的。
桂長生到了娘家,畢竟是來過一回了,自然不再磨蹭怕生,進了屋,就是給爹娘拜年。
老爹是個粗老漢,上午的空擋在屋裏,拿着旱煙杆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抽着,在原主的記憶力,和老爹不親厚,她可是由桂氏一手操持大的,大老爺們們都在外忙活,自是沒閒空顧着屋裏了。
桂老爹見着自家閨女回來了,又拎着物什回來的,老臉也不杵着,朝屋裏喊了自家媳婦一聲,桂氏便從屋裏出來接閨女了。
老爹面色也愁,桂長生一進屋就瞧了出來,怕是也是擔心着三姐的事兒,說來也是,老爹再怎麼不管屋裏的事兒,在外謀賺錢也是為了屋裏子女。
桂家倆閨女,一個成了|寡|婦,一個被休了,這事落在誰屋裏,誰不難受?
話又說回來,她若是沒重生,估計,難的可就是兩家人了,桂家這邊還好,楊家那邊是真的沒發過活。
桂長春帶着么兒在裏屋,一聽桂長生回來了,擦了擦紅着的眼眶,拍打了臉,緊着出了來。
「四妹回來了啊。」
桂長生瞧着桂長春明顯哭過的雙眸,臉上也是淚痕斑斑的模樣,點了點頭。「三姐,新年大吉。」
今兒二嫂沒在屋裏,一家子也算好些,桂氏即便平日裏苛刻,但不至於在大過年的說些難聽話兒。
桂氏不滿的不是自家閨女,是楊家人,閨女能回娘家走行禮,她是高興,說明閨女還是自家閨女,如今知曉拿物什回來走行禮了,總比一年到頭回來從娘家拿着走的強。
「長生,你聽娘一句勸,甭再背着那一家子,等他們屋裏幾個小的長成,你都人老珠黃了,難不成非得等到那時候,被人趕了出去,你才曉得娘這話的對處?」桂氏不去楊家心裏才好受,二十九回來,沒來得及跟桂長生說這些話,今兒早就琢磨好了。
說着,將糖水擱在了桌上,一同坐了下來,沒好氣的撇了一眼桂長春,道。「你瞧瞧你三姐,說是讓她再尋個婆家,她死活是不要,非得一人拉扯么兒,娘也不是說么兒不好,到底是個閨女啊,往後還是得嫁人,你瞧瞧你們倆,俺和你爹要是就你們倆閨女,也沒見着你們倆顧得上娘家爹娘的死活。」
這話說的,桂長生和桂長春兩人悶不吭聲,在外人面前,桂氏是嘴不饒人,可在自個閨女跟前的好生相勸,又能說出一番道理,還是讓桂長生有些訝異。
腦袋裏來來回回的想了想,又想起,原主回娘家,也是得着桂氏這般說道,奈何原主的性子早就扭曲不知曉到哪兒去了。饒是桂氏疼着小閨女,怕也氣的夠嗆,這叫爛泥扶不上牆!
後又聽桂氏接着道。「好聽不好聽,也是你們自個聽着,娘家這邊回的一回是一回,等俺和你爹年歲大了,沒準個日子就去了,到時候,你們想聽還沒得聽,外道人就是再說道俺屋裏不好,再是瞧不上俺們,俺也是你們的親娘。」
桂氏是真的作難添堵,說着的話,聲音都哽了,桂長生聽的也有些動容,不禁有些對桂氏改觀,即便不是她並不是桂氏的女兒,也是有些體諒。
桂長春聽了這話,心裏更難受了,本就是沒個打算的人,對往後的日子也渺茫的很,這話聽的她直抽泣出聲。
「娘,大過年的說啥呢,好端端的說道這些話,可不是晦氣,嫁出去的閨女心思好也是能顧着娘家,么兒日後長大了,好生教導,也不愁。」
桂長生說着,頓了頓。「娘您也是過來人,三姐和三姐夫到底是夫妻多年,雖是被休了,三姐也是個婦人,惦記着情分也是應當的,倒不如讓她清淨了心思再尋思這事兒,若不然,急急忙忙的尋了婆家,那婆家的人,更是看輕了三姐不是,到時的日子才是真的難過。」
桂長春倒是沒想着,四妹居然能說出一番這般好聽的話兒,前幾日塞了銀錢給她,她還有着別的尋思,今兒一聽,總算是知曉四妹是有些不對勁了。
桂長生的話是說的在理,桂氏想不出別的話兒來扯道,悶聲一氣,站起身去了廚房。
桂長春見着桂氏進了廚房去,抬眼瞧了瞧桂長生,啞聲道。「多謝四妹為俺說道話兒。」
「三姐多謝啥,娘也是為了三姐打算,就是急了些。」桂長生說的這些,不覺有些好笑,怎的今兒她突然就有種老好人的感覺了。
桂長春點了點頭,低聲道。「俺還是羨慕着四妹呢,雖是四妹夫沒了,到底還有個去處。」光是這點兒就是比她強,她如今還是帶了么兒回來娘家,大嫂雖不老實,但人也是直道着,日子短還成,日子長了怕也是要隔閡,二嫂就甭提了,那張嘴一天到晚的就沒停歇過,嘴裏說出的話兒,讓人恨不得撕了她那張嘴。
桂長生聽的這話,想到先前原主還羨慕桂長春,雖不對付,那也是多少摻雜着嫉妒。
「三姐,明兒可是得空?」
見着桂長生不接她的話,將話兒一轉,讓桂長春愣了愣,微微頷首。「得空,又不走親戚,帶着么兒在屋裏。」二嫂不在也是難得安生一日,等二嫂回來,她更是躲都躲不了。
「得空的話,明兒去趟鎮上的陳家館子,俺明兒一早就得去。」桂長生思來想去,除了在陳家館子能尋着活路,三姐一個婦人還帶着娃兒,是沒去處了。
她也是沒準頭,但後兒一想,陳家館子後院子大,有的是地兒住,么兒也乖巧不吵不鬧,懂事了,知曉心疼自家的娘,開年幾個月,陳家館子是生意最紅火的時候,也正缺人,倒是實在不行的,她就只能好生跟掌柜的說道說道了。
桂長生瞧得桂長春一回,心裏就被她哭喪着的臉折騰一回,她是瞧不得人哭喪着臉的,連帶着自個的好心思也沒了。
不說,還是自家三姐。
桂長春點了點頭,雖不知道去陳家館子幹啥,還是想到明兒出去一趟也好,省的二嫂一回來就要聽她那張嘴不停的叨叨。
老爹坐在門口,將倆姐妹的話兒聽了進去,倒是想起大兒說的,站起身走進屋,大氣一坐,佈滿風霜的老臉盯着桂長生看了一眼,桂長生沒由來的心裏一慌,微微轉開了視線。
桂老爹那雙眼就是咋眼一瞧讓人覺着心裏不舒坦,因着這天生的緣故,在外邊忙活,不知曉的還容易得罪人,可沒少因着這事兒吃苦頭。
桂長生見着老爹坐了半響沒開口,轉回視線一瞧,老爹正在換煙絲呢!
桂氏忙活好響午飯便端上了桌,一家四口吃的這頓還算和諧,桂長生總算是找到了些竅門。
和桂氏說話,就不能橫着來,你越跟她較勁,就越凶,她就是屬於那種越有人來勁,她就越起勁。
桂氏在飯桌上也沒少說道,硬是被桂長生一通話說的索性不再開口,都是聽着有理的話,還能說道啥,可把桂氏憋了一通。
吃過飯後,桂長生便要急着回去了,下午還得和楊氏回一趟老娘家去大舅爺屋裏,二十九那日,楊氏從娘家回來,就拿了物什回來,初二不回去那就佔了人情不還的道理了。
桂氏見着桂長生這就回去了,嘴裏嘀咕了半響,後邊又說起了楊氏,再沒一句好聽的話兒。
桂長生末了還給么兒打發了一個紅包,銀錢自是不多,這桂氏瞧着的呢。
「大嫂和二嫂屋裏娃兒不在,俺就不打發了。」桂長生本也是沒打算多打發,她就是瞧着么兒長的水靈可愛喜歡罷了。
桂氏聽的這話哪能不明白。「知曉着,行了,回去罷,自家閨女回來走一趟,凳子都坐不熱乎,到底是別人屋裏的人了。」
桂長生接過籃子,也沒看桂氏給她回了啥物什,點了點頭,便趕了回去。
「你也是,瞧着閨女心思好了,你就甭這般多的話,楊家那邊也是可憐的緊。」老爹哪裏不曉得娃兒娘的打算。
桂氏悶哼一聲。「好啥好,俺生養的閨女,倒是在別人屋裏做牛做馬的,你不管,屋裏幾個娃兒,你啥時候管着過,大娃娶媳婦那陣,啥事兒都不知曉,連個禮錢都不曉得收,讓人吃了多少白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