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桂家村和楊家村並不算遠。
桂長生走了一個多時辰也就到了桂家村,好在來了這大半年,身子骨也好了不少,不像原主那般懶散,又是下地,又是操持着屋裏的事兒,自從上回楊李氏說了那話,也就沒再去村長屋裏借過牛板車。
去鎮上也是靠着自個雙腿走着來回,人就是不能太閒,一閒下來就發懶。
一路上過來,也見着了不少人,大概都是和她一般回娘家送孝敬的。
在桂長生記憶力,娘家住的是土磚院子,她在娘家排行老四,前有兩個大哥,都已娶妻生子,還有個三姐大了她兩歲,再她及笄前兩年就嫁了人,現兒外甥女都四五歲了。
上回原主回娘家,還聽了桂氏念叨着三姐頭胎生了女娃在夫家不討喜的事兒。
娘家大哥和二哥,也算不上多疼自家的小妹,大哥更是年長了桂長生十歲有餘,二哥有是大了八九歲,和大哥挨得近,就是三姐比她大兩歲。
桂長生是屋裏最小的,說是不得爹娘疼也是個錯處,桂長生在屋裏,是得爹娘疼愛的,三姐和她的年歲離的近,兩人拌嘴吵鬧的事兒也不少。
後邊三姐嫁了人,和桂長生姐妹關係更是隔得遠了,桂長生沒嫁人時,二嫂和大嫂先後嫁了進來,大嫂還好些,人是個老實人,二嫂就不一樣了,嫁進來兩年後桂長生才嫁人,兩人平日裏沒少不對付。
三姐逢年過節的回娘家,按照原先桂長生的性子又是瞧不上三姐那邊的夫家,酸話是沒少說,桂氏又貪慕虛榮的性子,閨女嫁的不好,雖是她自個做的主,到底是嫁出去的人,哪能指望多惦記娘家。
後邊更是疼着桂長生,桂長生和桂氏性子最相像,即便是嫁出去了,還是聽自個娘的話不是。
往回,桂長生回娘家,一待就是好幾日,過年也是在娘家過,上午大哥二哥和嫂子們回去娘家,下午就回來了。
三姐也是上午就到了娘家,免不得和桂長生見上一面。
桂長生走一路就想了一路,根據記憶里的那些畫面,她倒是覺着這個三姐人並不壞,就是原主性子不討喜,處處說人酸話,惹人紅臉。
好在那個二嫂要下午才回來,若不然,她是真受不了二嫂那張嘴,張口閉口的跟人比較,說道的話讓人聽的耳根子發疼。
除去這些,她即便是再不喜歡原主的娘桂氏,但也是生養了這身體的人,先前也沒苛刻了原主。
到了院子門口,瞧着門是敞開的,還沒跨進屋,便聽到了屋裏傳開了抽泣聲和娃兒的哭鬧聲伴着桂氏那獨特尖銳嗓音,聽的是一團亂遭。
桂長生一時半會的遲疑了下來,跨進遠門的步子頓了頓,聽着裏面傳來哽咽着的說話聲,似是三姐桂長春的聲音。
也不知曉是何事,回了娘家便是哭上了,桂長生隨後進院子走進屋,隨着屋裏的光線一暗,正抹淚的桂長春抬了抬頭,見着門口站着的人後,立刻擦乾了眼淚,將自家娃兒拉扯到了身邊。
桂氏還是一臉的不悅和怒意,扭頭瞧着門口進來的人,心思當下更是氣的夠嗆了,轉眼一瞧,見着桂長生手裏誇了個籃子,面上蓋着不快隆的鼓鼓的,心裏才好受些。
「回來了還站在門口做啥。」桂氏說完,又是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垂頭的桂長春,那眼珠子都快將人瞪出個窟窿來,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倒是讓桂長生好奇的很。
桂長生微微頷首,走進屋,將籃子放在了桌上。「娘。」
「你還知曉自個有個娘。」桂氏想到上回去楊家村,自家好聽話的閨女為起夫家說話,還弄的她親娘連個外人都比不上,回來後氣惱了好一陣子。
桂長生也是知曉桂氏心裏氣,還別說,她是真能明白這滋味,將心比心的,是讓人不好受,可也不能由着桂氏那般取鬧不是。
聽着這話,桂長生也沒往心裏去,原本是將物什送進屋,便是拔腿就離開的,可真到了眼前,這般拔腿離開,才是不厚道。「三姐回來的早。」說完,瞧了一眼抬着水汪汪大眼的四五歲的小女娃,眼眶通紅,眼帘邊還掛着淚珠抖動着。
見着這般可愛的緊的女娃,桂長生笑了笑,倒是掀開了籃子,從裏面拿出了一塊點心遞了過去。「么兒,叫四姨」
么兒也是認得桂長生,怕着她,去年桂長春領着回來過,那時也四歲了,雖是小娃兒,但正是因為小娃兒格外怕生怕人,去年見着桂長生,對她又不好。
見着桂長生遞點心過來,抿抿小嘴,抓着自個娘衣裳的小手微微一動,卻是不敢去接,隨後便縮到了桂長春的身後去。
桂長春此時心思不好,想着桂長生往回那般奚落她,又瞧不上她倆娘女,現兒添堵的,瞧着桂長生的舉動,更是刺眼的很。「么兒不吃,俺們就是再吃不上好的也用不着人來施捨。」
桂長生本是純碎的喜着么兒,模樣長的可愛,尤其是那雙大眼,更是隨着了桂長春,聽着桂長春嘶啞着的話兒,心裏一梗,將點心放了回去,倒是沒像往回那般和桂長春掐上。
見着桂長生的舉動,桂長春反而有些發愣,心裏更是憋屈,委屈極了,當下便痛哭失聲,抱着么兒抽泣不止。
么兒見着自個娘哭了,哇的一聲也哭了出來。
哭聲再次響徹在屋內,桂長生的糊裏糊塗,桂氏悶哼一聲,呵斥道。「還哭啥,休都被休了,你這是哭給誰看,就是知曉回了娘家來哭,咋的就這般帶着人回來了,你要是爭氣的,還能讓人欺負了去?」
休了?
桂長生看着哭泣不止的倆娘女,記着去年見着桂長春也是帶着么兒,卻不見三姐夫,倒是頭兩年剛嫁過去是見着回來一趟過,後邊便沒見着了。
桂氏對這女婿不上門,心裏不滿,二嫂也總是在她耳根前叨叨這事。
被夫家休了,也是沒法子的事兒了,桂長生雖是不知曉是咋回事,現下瞧着桂長春倒是哭的可憐見的。
桂氏罵也罵了,說也說了,到底是自家的閨女,再咋的也是從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心裏也難,氣的眼眶通紅,咒罵道。「趙家那邊也不是個東西,閨女嫁過去四五年,吃也沒見着吃的好,生個閨女咋了,沒閨女誰給你屋裏傳宗接代去。」
話是這般說道,桂氏心裏再清楚不過,人家趙家起家做了生意,開了年,一家子就要搬去縣城,聽說那趙家老東西是有了臉面,老婆子不喜他們桂家的人,除了頭胎生了閨女,後面幾年肚子沒動靜,男娃更是別說了。
桂氏也是後邊曉得三閨女夫家那邊發了家,有一回上過門去走一趟,那老婆子可將人氣的不輕,瞧人都是翻着眼瞧的,看不起人。
桂長春不知曉是不是聽着自個娘心疼她的話兒,更是哭的厲害了,桂長生聽了個來回,也算聽明白了過來。
今兒大嫂和二嫂他們卻是回來的早,先回來的是二嫂,帶着娃兒一進門,扯着嗓子道。「哎喲,這是誰大過年的哭上了呢,可是晦氣的很。」
人還沒進屋,話便傳了進來,二嫂帶着小侄子拉着進了屋,瞧了一眼屋裏的人,嘴都歪到了天上去。「俺說是誰回來了,原來是三妹和四妹。」說完,讓自個娃兒先出去耍。
又是將手裏的物什放到了桌上,見着桌上擺着的籃子,眼尖的瞧着裏面還有點心,當下道。「三妹妹是客氣,夫家那邊聽說是發家了呢,過了年要一家子搬進縣城去。」
這話,桂長春可回來沒見到過桂李氏,自是也說不上,她倒是信兒得的快。
話說完,桂李氏又撇了撇嘴,瞧了桂長生一眼。「四妹今年又是空手回來,可是要待上個十來日,放得下夫家那邊幾個小的?」
桂長生壓根就不想去瞧桂李氏那張臉,不等她回答,桂氏便橫了桂李氏一眼。「你哪裏瞧着是空手回來的,桌上的物什不是長生拿回來,還是你拿回來的?」
桂氏的話將桂李氏噎的心裏一梗,不爽快的閉上了嘴,她還以為今年桂長生是不回來了,上回去楊家村不是瞧着挺顧着夫家人的,那瞎眼婆子難不成就能讓她回來,巴不得她不回娘家。
想到這,桂李氏心裏又好受些,今年還算拿了物什回來,不像往年回來還得坐着吃喝出了年關。
桂長春又不喜歡二嫂,自是跟她沒話說,那尖酸的話兒聽着也是聽着,沒心思去打理她,若是大嫂在,還能倒倒苦水。
桂長生是想回去了,屋裏就是三郎和五郎在,來娘家一趟也成了,不過現兒瞧着快響午了,自是要在娘家吃了響午飯才回去,可瞧着一家子這情形,怕是響午飯也吃的沒心思了。
後邊,大嫂和大哥回來,瞧着桂長生和桂長春都回來了,先是打了招呼,大嫂和二嫂不同,回來娘家的人就是客,趕緊去廚房動手忙活響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