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凡缺不缺銀錢桂長生不知曉,倒是並未開口跟她討要多少,僅僅說道了一句話,所說道的事兒,於桂長生而言並未大事,充其量就是多養了一個人。
張家的生意一向做的小心謹慎,不過這回是四妮跟張家做的生意,大意沒防範上也是自然。
那被燒掉的榨油工具都是在場地裏邊關着門燒掉的,也沒燒着了場地,進入場地裏邊的人還是從別的院牆進來的。
張家做生意,暗地裏也沒少用手段,如今場地裏邊被捎,定是要派人去查上一番的,可即便是查,人家有心要這般做,哪裏會留下蛛絲馬跡給你去順藤摸瓜。
張二爺懷疑此事定是林家那邊動的手腳了,在他張家,還沒人趕這般明目張胆的下手。
二妮打發人去知會四妮,四妮這邊還沒見着婆婆公公呢,一個妾,還是未及笄的姑娘,更是沒那般多的講究了,再是瞧着張家的面上,也斷然不會壞了規矩,這會子的規矩就是硬搬着來用了。
四妮這邊才傷心失望不已,一聽着二妮打發來的人說道場地裏邊出事兒了,人也不在新房繼續傷神下去了,將身上的行頭一換,隨着丫鬟便急急忙忙的趕了過去。
即便二妮不打發人來知會四妮,張二爺這邊也會打發人來捎話。
按理說,四妮嫁進了陳家了,那生意也就是當了嫁妝帶進了陳家的,這張二爺打發人來,定不是先知會四妮,而是與陳家老爺說道一聲才是。
四妮去了張家,先找上了二妮,今兒她才嫁過去就出了這檔子事兒,索性四妮還是個未及笄的姑娘,比不得那些及笄出閣的,這年歲小,出來倒是沒管教的嚴。
「二姐,這是怎的一回事,你快說說。」四妮一聽着信兒就趕了過來,都還沒先去場地裏邊瞧瞧去。
也是二妮讓丫鬟先將四妮喊張家來走一趟的,二妮聽了這話,見四妮按着坐了下來,道。「你先莫着急,你着急我心裏也着急,場地那邊的忙活工具和菜籽都被燒了,也不知曉是怎的一回事,總歸,現兒場地里的生意怕是要斷,你可是得先想了法子才行。」
聽完這話,四妮驀然的愣了下來,心裏一時千轉百回,定定的看着自家二姐,二妮被四妮這神情看的心裏發涼,連忙道。「讓你想法子呢,你瞧着我作甚?」
四妮回過神來,心裏的念頭也不過是一閃而過,緊着打消了那猜測,二姐不會害了她的,害了她不是也讓她自個沒甚的好日子過。
「我能想甚的法子?」四妮臉上的神情帶這木訥,一路上過來時,她心裏還指望着沒出甚的事兒,現兒一聽二妮說道工具都被燒了,本就是只有工具才是主要的,別的她都知曉。
難不成,她現兒又得打發人回了楊家村一趟?她可不信桂長生還不知曉這事兒。
二妮見着她這般,沒好氣道。「這法子還不得是人想出來的,難不成,你就真嫁進了陳家做小,這輩子哪裏還能有出頭日,能落得這般,不都是怨了你自個,那陳家少爺正室都還沒娶呢,你現兒嫁了進去,可得心裏有點準頭。」
聽完這話,四妮臉上的神色又好了些。
「今兒,娘和桂長生都上張家來了一躺,後邊怕是去了陳家,你可是見着了?」
四妮一愣。「桂長生來了?」說完這話,猛的站起身,雖說已是不喊嫂子了,四妮心裏到底還是有些忌憚桂長生的。
二妮看着一說道這話,四妮就禁不住了,連忙將拉着坐了下來。「你瞧瞧你這都甚的樣兒,好歹也是嫁進了大戶人家的,雖說沒及笄,可也比桂長生強的多不是,犯不着這般一驚一乍的。」
話是這般說,真要說起來,桂長生強,還是四妮強,二妮心裏也說不準。
這也用不着楊氏和桂長生去陳家找四妮了,四妮從二妮這邊一聽說楊氏和桂長生都在南城,便差人去打聽了一番,看人是在哪兒。
四妮別的不想,就是事兒偏偏這般巧,她才嫁了進去,場地就被燒了,偏生今兒早,自個娘和桂長生來了南城,那豈不是來看她的笑話。
即便四妮多大的不願去見着桂長生,二妮還是好說歹說的將話兒說道給她聽,想通了,便依着了二妮的話兒。
這不,讓丫鬟帶上了好些物什就找來了客棧裏邊。
楊氏和桂長生本是打算在南城多停留一日,明日再去陳家的,陳家人不讓人進門那也是沒法子,可現兒見着四妮來了,楊氏先前還精神不振的躺靠在床上,瞧着四妮一進來,緊着便坐起了身。
四妮一臉的委屈,又是紅着眼眶不等楊氏帶着滿腔的怒意開口說道,四妮便是撲到楊氏懷裏,哽咽了起來,哭的傷心欲絕,讓楊氏原本的怒火頓時消了去。
桂長生可不打算瞧着這一齣好戲,見着倆娘女哭的傷心,倒是出了門,將門給帶上,隨後便回了房間去。
「東家。」
看着還坐在這房間內的樊凡,桂長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等會你就回去罷,也用不着這般跟着我。」
樊凡聽了這話,倒是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東家何時回楊家村?」習武之人耳朵都好使,不說樊凡,就是桂長生都能聽着旁屋傳來的哭聲,樊凡自然也能聽着。
聽着旁屋的哭聲傳來,桂長生想了想,道。「怕是等會就得回楊家村了。」
樊凡眉頭一挑,他還以為東家會多在南城待上幾日,如此甚好,趙叔也並不希望他在南城久留,不過張家的人他暫且不能再動,斬草不除根反而會招惹上大禍。
楊氏和四妮在屋裏說道了啥,桂長生在這邊屋子也沒聽着,不過後邊等桂長生再去時,楊氏這一瞧過來,眼裏帶着祈求的意味顯而易見。
桂長生直覺是有事要與她說道,眉頭不經意的皺了皺,而四妮這回並不是跟桂長生認錯,而是有求於她。
等人一進屋子,四妮走過來幾步,還沒靠近桂長生,當下便是一跪,這一跪,跪的桂長生眼皮子直跳。
「嫂子,你就當瞧着往回在屋裏的份上,幫了俺了一回。」
桂長生瞧着四妮給她下跪,也不說伸手去將人扶起來,倒是走到桌前,替自個倒了一杯水,大口的灌了下去後,才轉身看向了四妮。
「幫你啥?」
話一開口,不等四妮說道,桂長生接着道。「你是讓俺幫襯你將榨油的生意與張家這邊做的紅紅火火,還是幫襯你,讓你在陳家從小做到大?」
說着,頓了頓,將手裏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俺可不是你自家人,榨油的法子斷然是不會讓給你的,這回你用了俺的法子,生意你做的起便做,做不起,也只得說是沒那能耐。」
桂長生自然不會傻到開口說道張家場地失火一事,楊氏都在場,他們倆又沒離開客棧,自是不會聽了外邊人說道。
楊氏聽着桂長生是不幫襯四妮了,四妮哽咽着點了點頭,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一臉苦笑的看了自家娘一眼,太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娘,俺回去了,往後若是沒別的事兒,你們也甭上陳家去看俺,俺到底是個做小的,往後的日子,自個都顧不上呢,哪裏還能讓娘家人上門來瞧臉色。」
說完這話,四妮步伐不穩的朝門外走,桂長生心裏憋着一口氣,直接坐了下來,即便是看着四妮走,也沒開口說的道別的。
可楊氏是四妮親娘,瞧着四妮這般,都下地求了桂長生,知曉她是作氣的厲害,可到底屋裏的生意這回也是沒咋的受着影響,在長陵那邊不是還說道要開酒樓了。
這榨油的法子,四妮用了便是用了,合着屋裏吃喝也沒短缺,生意也沒斷,與上回那泡菜和臘肉的生意可不一樣,榨油的生意也沒和林家那邊做上。
想到,楊氏便道。「長生啊,這事兒可不是沒咋的呢,若不然將這生意與張家這邊張羅上,屋裏銀錢可不是也賺,還是自家人,也當是幫了四妮一把成不。」
聽楊氏這般一說,桂長生心裏有些失望,她聽了這話,居然有點無言以對,心裏有些酸澀,張了張嘴。「若是俺說不成呢?」
楊氏一聽這話,臉色也有些不大好看了,法子確實是長生的,她要是說不成,還能有啥法子?四妮確實是做的不好,那也是被二妮教唆了,現兒人都下了跪,長生倒是半點的都不肯退讓。
「娘,您就別求嫂子了,是俺對不住嫂子在先,嫂子不願再幫襯俺也都是常情,俺也是知曉,俺也不是嫂子的親妹兒,若是親妹兒指不准就不一樣兒了。」四妮倒是現兒通情達理的很。
桂長生看了四妮一眼,道。「即便是親妹兒,也不會幫襯,不問自取亦是盜,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不知曉這兩句話兒你可是能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