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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凌菲只是在和那位陸站長交往,最多是男朋友,被你說成未婚夫,旁人聽到了,倒真會嚇了一跳。」
「媽就是老思想,等過了年,男朋友不就成了未婚夫,難不成這親事還能黃了?那陸戰長出手闊綽,車接車送帶凌菲出去玩,他不想娶她,他想當冤大頭啊。森兒,你該醒悟啦,該為你自己的事上上心了。」
「媽,我有什麼事?」
「我打算把路少爺的妹妹蒹葭娶回來給你做二房,人家姑娘已經同意了,只等你點頭了。」
「蒹葭?」滬森哭笑不得,「淑慧知道了不是又要鬧?」
「笑話,她有什麼資格鬧,難道周家斷子絕孫她才滿意,你只回答我,你願yì 還是不願yì ?」
「我……」
滬森還未發表看法,墨茹已猛烈咳嗽起來,在擺放的老式家具作背景下,風燭殘年的她比任何說教叫人痛楚,他把並不怎麼牴觸的情緒壓回心底,像是無動於衷的,有種任人宰割的習慣感。
淑慧本約了玉湖路綢緞廠里的宋經理來談廠子接手的事情,早shàng 見滬森回來,心中大呼不好,後見他去太太房中,忙打電huà 催促宋經理快點來。那宋經理豈敢怠慢,撂下手中的活匆忙趕來,他在廠里當了四五年的經理,上進又有能力的人往wǎng 對職位和薪水存有更高的想法,勤勤懇懇幹了這麼久,頭次被召進周家,腳底飄飄然。
滬森還未回來時,宋經理到了,淑慧在屋外的小客廳中接待他,肩上裹了條法蘭西菊拼鈎花毛毯,手裏捧着生薑蜂蜜茶,用一種居高臨下的表情上下打量。那宋經理三十多歲,正是事業心膨脹的時期,相貌憨厚敦實,卻表裏不如一,腦袋瓜極其靈活,他唯唯諾諾的道了聲,「少奶奶,你找我。」
淑慧壓制住內心的激動,慢條斯理的開了口,「你跟着少爺幹了一年的時間,在生意經上可有收穫,以前在我父親手底下的時候,我父親對年輕人要求嚴格,你多少吃了些苦頭,受了點委屈,後來隨廠子成了周家的員工,少爺和你是同齡的人,你們交流起來定是順暢的多。大概少爺對你說了,以後這廠子歸我弟弟致高掌管,你是怎麼想的?」
宋經理惶惶恐恐,這事少爺在他耳邊提過一次,他壓根沒聽進qù 。周家的大小姐接手了張老太爺送的綢緞廠後,將廠內管理人員進行了一次大換血,難不成他們要赴大小姐的後塵,準備辭退他。她這是在試探我的忠心?宋經理想着,仿似生吞下一塊黃連,有苦說不出,連聲辯解道:「少奶奶,我現在雖然在少爺手下幹活,但我宋明是知感恩的人,永世不忘劉老爺對我的栽培,廠子既然歸了劉少爺,劉少爺當然有他的安排,宋明是走是留全在少奶奶一句話,宋明絕無不從之心。」
「誰說要讓你走了,我那弟弟以前貪玩,書都沒讀過幾本,更別提做生意了,如今要學真本事,我發愁給他找老師沒地找去,忽然想到了你,你宋經理年輕有為,一肚子的真才實學,是致高師傅的不二人選,我和我父親商量過了,這個月你把廠子暫交我打理,你帶致高去村里跑跑貨,首先讓他學會辨別絲綢錦緞的等級優劣,收貨時討價還價的技巧,不要光是嘴皮子功夫,單單謀得老闆的稱謂當了。」
宋經理驚喜萬分,沒料到劉家人這般器重他,做了致高的師傅,與劉家的關xì 等於更近了一步,他忙不迭的表態,「少奶奶我這就回去開會,對幾個部門的主任做個交代,明天我就陪劉少爺到鄉下走一走。」
淑慧笑道:「宋經理做事果然雷厲風行,只是這廠子原先姓劉,後來是周家還回去的,雖當初說好是讓少爺代為打理,但周家和劉家本一家,有的窗戶紙捅破了就傷了臉面,好比你送你連襟一件貴重的禮物,翻臉又不認賬,是誰心裏都不痛快,我是周家的媳婦,也是劉家的女兒,手心手背左右為難,今天我向你開了這個口,你要理解我的難處。」
宋經理道:「少爺要是問起來,我就說是我毛遂自薦想和劉少爺一同做生意,劉家無人來給我傳過話,少奶奶並不知情。」
淑慧笑盈盈的摸出一塊金元寶,塞到宋經理手裏道:「有勞宋經理多點撥點撥我那弟弟。」
「少奶奶,這本是宋明的份內之事,少奶奶這是何意,宋明收不得。」
「拿着吧,我們劉家向lái 善待忠心的人,我父母都說致高堂堂七尺男兒不及我這個嫁為人婦的姐姐,但誰讓我是姐姐呢,以後我幫着致高當家做生意不是應該的嘛。」
話說的再明白不過,道理也顯而易見,他宋明只能聽淑慧一人的調遣,宋經理把元寶丟進衣兜里,點頭哈腰道:「謝少奶奶的賞賜。」
凌菲和木琉趕到綢緞廠時,夏瑾沫正雙手叉胸站在鐵門旁邊,一副等的不耐煩的表情,凌菲懶得與她解釋,徑直往廠里走。
夏瑾沫攔住她,道:「大小姐,你去哪了?」
凌菲扭頭觀望一棵盛放中的臘梅樹,不上心的回道:「我去哪用得着你一個下人過問嗎。」
夏瑾沫眉頭一蹙,她一個堂堂的軍人,何時受得起此等委屈,飽含怒氣字正腔圓的解釋,「外面兵荒馬亂,我這也是為大小姐的安危着想,如果大小姐出了什麼事,回頭我沒法向陸戰長交代。」
「我不是好好的,你非要問出點什麼名堂。」
夏瑾沫氣的直翻白眼,話已至此,她仍賴在此地簡直自取其辱,木琉找了個台階給她下,「夏姑娘,大小姐昨晚換下的衣服還沒洗呢,今天日頭好,你馬上回去洗了吧。」
夏瑾沫甩頭即走,凌菲和木琉掩嘴笑了,木琉道:「讓她忍無可忍,自行離開周家才好,成天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們,去哪都不方biàn ,早知道她們這麼煩人,當初來的時候我真該一口回絕了。」
凌菲笑道:「怕只怕你回絕了她們,她們也要找個其它的理由留下來。」
木琉打趣她,「陸戰長對你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現在看的這麼緊,結了婚可得了。」
凌菲只淺笑,木琉看到的一切與事實大相徑庭,她不便去細說,只得罷了。兩人進了廠子,向經理和會計了解這個月的貿易額,仔細一梳理,賺的倒不少,凌菲惦記着把這筆錢貢獻給朱校長的組織,因為她明白了朱校長和曹璐、小蓮他們是站在一個隊伍里的,她想傾其所有去幫助曹璐,冥冥中,她為這樣的舉動感到由衷的快樂。
下午回到家,洗完澡換好衣裳,殷素過來報告說陸戰長來了,並送來了兩壇五十年陳釀的紹興黃酒和一個金暈歙硯,直接送到了老爺那,陸戰長就等在巷口外。剛洗的頭髮濕漉漉的披在肩上,凌菲靠近火盆把頭髮烘的微干,在暖烘烘的屋子裏,竟有想睡覺的衝動。她迷糊着打量身上的衣服,銀紅小襖,蔥白線滾邊,亮藍色如意小腳褲子,很隨意的居家裝扮,但她確實沒有心情重新打扮,於是戴了一個寬邊發箍,裹了一條流蘇披肩就下樓來。
滬森在樓梯口往上走,見到她未語先笑,凌菲看了看自己,問:「哪裏值得你好笑了?」
滬森道:「我笑的是這家裏的人,別說是吃頓團圓飯了,見一面都這麼難,王媽說你回來了,我便急忙趕來,差一點又碰不到你,你要出去?」
「嗯,陸戰長在外面等我。」
「他來的可真勤,難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每回來都帶東西,照這樣下去,各地的稀奇珍寶全匯聚到我們家來了。」
凌菲哧哧的笑。
滬森的臉色卻顯得幽暗,凌菲的笑讓他有些傷心,她自從認識了陸地,開心的很。
滬森問:「我母親要給我再娶一房媳婦,你知道嗎?」
凌菲點點頭,「怎麼了,聽說那姑娘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和你正好門當戶對,她的哥哥還是你的好朋友,你們在一起挺好的。」
「你知道,可你竟然從未與我提起過」,滬森失望的望向凌菲,「你對我再次結婚毫無感覺嗎?」
凌菲裹了裹披肩,雲淡風輕的道:「我祝福你。」
「為什麼要祝福我?!」滬森歇斯底里的扯下圍巾,「我一直以為你想成全我和淑慧,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要嫁人,原來根本是我一廂情願,你只是想嫁人了,但那個男人不是我!」
「對。」
此時的滬森體會不到凌菲吐出這個字的艱難,他搖頭呢喃着:「不」,像一道穿越不了的屏風擋在她的面前,霸道的擁她入懷,「你嫁給我好不好,你也可以給我生孩子,你也可以做周太太,為什麼命運偏偏要再次捉弄我,凌菲,你答應我好嗎,只要你答應,我去求媽媽,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我再也不要失去你。」
凌菲道:「你鬆手。」
滬森越發抱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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