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搶奪主角光環
那日書房談話沒幾天後,莫柒便孤身踏上回金陵衛府的歸程。
衛方澤自幼體弱,雖說練武后身體已比小時強健很多,但對天氣的敏感程度總要比一般人過分些。莫柒作為衛方澤最信賴的人,只能親自回府為他取藥。
因着是去取藥這種要緊事,所以莫柒是騎馬走的官道。
不曾想剛出揚州城,莫柒便遠遠望見一個小乞丐躺在他前方的路上。
官道來往車馬眾多,偏巧這一陣莫柒前後路人車馬離得都有一段距離。他心底自然興起了一絲疑慮,只是面上依舊自自然然的,仿佛沒有察覺到這些疑點般。
只是在他暗自小心行進時,還是防不住那個小乞丐在他還離十米時突然站了起來,原本埋在黃土裏的面龐露了出來,滿是鮮血與骯髒的泥土,看起來既嚇人又令人同情。小乞丐扯着一把亮嗓子喊道:「出人命了,騎馬的漢子踩小乞丐咯!」
小乞丐連着喊了好幾聲,前前後後的人因着這麼一吆喝,都忙圍過來看熱鬧。莫柒按住馬頓在了原地。他心裏料到這人應該是衝着他來的,逃也逃不過,倒不如留在原地靜觀其變。小乞丐見人圍過來了便嚎起嗓子開演了,他一邊拿黑乎乎的手指指着莫柒說他仗着高頭大馬欺負人,一邊又低頭假惺惺地揩了幾抹眼淚,感慨自己身世孤苦、命途多舛,今日還遇着這麼一個惡人。
不明真相的觀眾聽了這番說辭紛紛朝莫柒指指點點,不過也幸好他尚未下馬,面無表情起來又十分唬人,所以還沒什麼自詡正義的群眾過來揍他。只是被這麼里三層外三層的圍着實在脫不了身,所以他只好下了馬拿出錢袋給小乞丐作賠償。
小乞丐見着錢,嚎哭聲便停了,他左擦擦右擦擦,腦門上那些「鮮血」便被擦出點虛假痕跡。有眼尖的觀眾瞧了,便知道是小乞丐在訛人,但因着自己之前還幫着人家騙人,所以也不好直接點出,只好自己偷偷散了。
就這樣,莫柒將錢遞過去時,小乞丐趁着盯着的人少了便以巧妙手法將一張紙條渡了過去。
莫柒接過紙條,一道放進了錢袋,表情自然無比。
小乞丐拿了錢,還想對莫柒說些什麼,莫柒瞪了他一眼,他那句未說出口的話便又吞回了肚子裏。
小乞丐腆着臉,厚臉皮地對莫柒說了句:「謝謝爺今天陪咱演了這齣好戲,咱就祝爺一路順風,平平安安哈~」
莫柒聽出了小乞丐的意思,也不多做表示,自顧自地上了馬繼續前行。
十年的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卻足以莫柒和僅次於百曉衛家的風清閣搭上線,並且順利成為其副閣主。雖說是靠着大樹好乘涼,但莫柒成為副閣主不是借着沾了衛方澤的光,而是因為他手裏那本醫術聖典。莫柒在遇到衛方澤以前,去了一個對劇情影響相當重要的地點--天方寶洞,那裏只有一本書,可這本書的作用卻相當大,正因為這本書衛方澤的腿才得以治癒,才令這個世界順利走向圓滿。儘管那個地方對當時還是孩童身材的莫柒十分危險,但他念着劇情里後來的斷腿替身以及不能練武的自身限制,還是義無返顧的孤身前往。也正因為那本重要的醫書,莫柒才得以牽上自幼失明的風清閣閣主這條線,才得以順利地成為副閣主。
風清閣里清楚副閣主的真實身份的沒幾人,可無人不曉副閣主那妙手回春的好醫術。也正因為這麼個金手指,莫柒才得以被風清閣閣主謝平安視作瑰寶,在他不願暴露前為他瞞下所有。
這是莫柒為了避免原來世界走向中的悲慘而做的準備,也是他得以一拼的籌碼。
衛七替衛方澤做替身上了魔教,結果既斷了腿又失了心,在一個無人在意的雪夜裏孤寂地死去。他不僅要扭轉這種悲慘結局,還要為「衛七」打出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莫柒用了兩個時辰快馬加鞭才趕到金陵。
可剛剛看過紙條的他知道,他呆了十年的金陵衛府里等待他的不再是風平浪靜,而是一個噬人的黑洞,噬人雙腿的黑洞,可他不能退,這是原定里衛七的命,也是他正式改寫結局的開始。
管家早已候在府門口,見莫柒騎着馬風塵僕僕地奔過來,眼裏竟也閃過一絲不忍,只是很快這種不該有的情緒便褪得乾乾淨淨。人在其位,必謀其政,他在衛府呆了好幾十年,沒理由為了一個下人而破了慣例。
莫柒下了馬,沒有問一杯水喝,直接問:「先生,藥可備好?」
管家顫了顫,仔細端量了滿頭大汗的莫柒一眼,在心底感慨了一句『衛家一代不如一代咯』,便閉上眼睛往後揮了揮手。
四五個人高馬大的灰衣僕役便沖了出來制住了莫柒。
莫柒掙扎了幾下,問了句:「這是為什麼?」
老管家沒有說話,只是搖頭,讓人把莫柒帶下去,原本尚顯矍鑠的老人此刻仿佛一瞬滄桑了許多。
莫柒被人拖着帶下去,他咬咬牙,還是喊了一句:「老管家,莫要忘了給公子送藥!」
這聲音繞在衛府的深宅大院裏,驚起了一片烏鴉,也震撼了老管家的心。
&兔死,走狗烹。衛七啊衛七,你怎麼還沒明了這個道理呢?」老管家拭了拭眼淚,讓人將大門合上,卻不曾往被拖向一個悲慘命運的莫柒那邊看過一眼。
莫柒的腿是被硬生生打斷的。
操持木棍的人十分有經驗,他從膝彎處往反里敲,這樣腿骨碎得快,治癒的難度也高。
莫柒痛暈過幾次,醒了好幾次還在打,然後繼續暈,最後終於碎了,痛卻不停了。
他被人拖着進了衛方澤的房間,斷掉的雙腿在地上滑行,扭曲的姿態讓人觸目心驚,可他卻察覺不出雙腿下半段的感覺。
灰塵雜着鮮血,一點一點,從莫柒被人施刑的地方一直延伸到衛方澤的房間。
房間裏沒有人。
香爐燃着繚繞的紫煙,紫黑色的酸枝木桌上雕着精細的回雲紋,桌上擺着一個暗褐色的簡樸藥瓶,看起來既神秘又貴重。
莫柒痛的眼睛發花,看東西都不大清楚,他覺得自己仿佛在不斷地冒出□□聲,又似乎沒有,因為神經跳動得厲害,仿佛一瞬就要暈過去,五感在極痛下都變得不清晰,偏偏頭腦又一直清醒着,清醒地承受着斷去兩肢的痛苦。
他被人放在衛方澤最喜睡的那張軟榻上,然後屋子的門又被人輕手一關,這靜謐的熟悉了十年的空間便開始變得神秘而又詭惡起來。
他知道會有這麼一遭,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還是沒料到痛苦會有這麼難受,嘴唇都被壓抑得咬出紫黑的血印,可是那些時而增加的抽痛卻沒有減輕半分。沒有人進來為他上藥,他只能在這張軟榻上無力地挪動着,雙手抓緊滑順的錦面,一點點承受着磨人的痛苦。
有人在旁邊淺淺地嘆了口氣,莫柒無力地抬起頭,才發現原來門邊已經進來一個人。是衛方澤,他依舊坐在輪椅上,面上是慣常的溫和,眼睛裏滿是對莫柒的疼惜,仿佛在責怪他為什麼會將自己弄成這樣。
莫柒張了張嘴,將吐出一個「公」字,那個「子」就被咬進唇齒之間,血腥味在齒頰間瀰漫。
衛方澤這才滾動着輪椅過來。
因為這屋子的一切都是體恤他這麼個瘸子特製的,所以軟榻對坐着輪椅的他來說,並不算高,他能完美地俯視打量着莫柒痛苦的模樣。
&七,痛嗎?」衛方澤俊秀的臉龐掛着虛偽的焦急,以往愛潔的他親自撫過莫柒那骯髒醜陋的血腥傷處,那輕柔的力度宛如春風撫過湖面,如同漣漪盪開一般,莫柒的傷口也開始一圈一圈擴散開痛楚。
&要……嗯哼……」莫柒忍不住弓起身子縮過斷腿,這個動作卻令他更加痛苦。
衛方澤眼神里閃過一絲炙熱,他又繞到莫柒頭正對着的那面,低下身子與莫柒眼對着眼說道:「知道嗎,自我十三歲時第一次見你,我就想讓你陪我一起斷腿了。」
莫柒身子一顫,仿佛不可置信一般。
衛方澤欺了過去,溫熱的鼻息撲到莫柒髒兮兮的臉上,他眼裏的溫柔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駭人的瘋狂:「你不應該俯視我,你應該跟我一樣,瘸了腿整天只能靠着一把破輪椅來來去去,就連如廁都得靠別人把你抱到馬桶上。這種滋味,我以前想讓所有人都嘗一遍,可後來,我只想讓你嘗嘗。」衛方澤微微一笑,他與莫柒幾乎鼻尖頂着鼻尖,「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都讓你看盡了我那麼多骯髒狼狽的醜態,你自然也得淪落到這種地步。」
莫柒閉上眼,拒絕跟衛方澤眼神交流。
&人服侍着上床洗澡,想去花園看看都得讓人推着。你懂這種感覺嗎?」衛方澤眼神漸漸染上一絲瘋狂的偏執,他硬扭過莫柒的臉,卻不能使對他已經失望的莫柒睜開眼。「你不懂,所以我現在讓你懂,阿七,你就做另一個我好不好?」
莫柒被這番言論驚得睜開眼,卻不防衛方澤猛地一按他的傷處,令他「啊」地一聲張開口,對方便一下子親了過來。
火熱狂暴的掠奪,就如同火攻城池時越過城牆射來的一根根火箭,一點點炙人的熱烈,匯集成成片的痛苦,和咽喉里無法發出的抗拒聲。
莫柒被親暈了。
不是因為太過驚嚇,他太柔弱,而是因為那個人在自己嘴裏下了藥。
爛俗的迷藥,一天一夜的劑量,就這樣被灌進他的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