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明珠捧着沒吃完的菌塊,臉頰已經紅透了,可還是興致勃勃地看着,壓低聲音道:「他們原來是在做那件事啊。」
程宗揚笑着逗道:「什麼事?」
「哼,」樂明珠臉紅紅的哼了一聲,「沒臉皮,在這裏偷看人家。」
程宗揚訝道:「你不也在看嗎?」
「不一樣啦,」樂明珠振振有詞地說:「我可是醫者。師傅說,人是萬物靈長,對人要有敬畏之心。但治病的時候,就要拋去雜念。在醫者眼裏,人的身體就是一隻精巧的小箱子,我們要做的,就是把它維護好,擦去灰塵,修好壞掉的齒輪。所以在我眼裏,那就是兩隻箱子。」
程宗揚壞笑道:「兩個接在一起的箱子?」
樂明珠使勁白了他一眼。
「你看我像箱子嗎?」
「你是一個大爛箱,裏面裝的都是壞東西!」
「那你呢?也是一隻箱子?」
樂明珠哼了兩聲,不情願地說:「也是啦。不過我的箱子是用最好的東西做成的,裏面裝的都是寶貝,比你強二百倍!」
程宗揚失聲笑了起來。這丫頭不知道是誰教出來的。估計她師傅有這麼個寶貝徒弟,也該整天哭笑不得。
忽然樂明珠抓緊他的手臂,發出一聲壓低的驚呼。
下方的蕈傘上出現了令人驚奇的一幕。兩人已經換了姿勢,蘇荔伏在蕈上,她胴/體上覆着兩列透明的甲片,從腰間一直延伸到乳側。屁股後伸出一條長長的蠍尾,那蠍尾呈現出半透明的銀白色,膨出的尾端尖銳如鈎,長度幾乎超過身長,倒卷着在空中盤旋舞動。蠍尾中,有一條細細的紫黑色椎管,從臀/後一直延伸到尾鈎頂端。此時那條椎管是充滿情/欲的粉紅色。
她伏在地上,就像一隻巨大而美艷的白玉蠍子。伏在她身後的武二郎則威猛如虎。他身上的虎鬃越發濃密,就像一頭兇猛的野獸,與身下的花蠍美女激烈地交/合着。兩人的動作一如當日的花苗萬舞,簡單而原始的節奏中,充滿了儀式性的韻律和美感。
程宗揚嘖嘖舌頭,「虧得是你蘇姊姊,這要換一個箱子,非得讓武二郎這隻大箱子壓碎不可。喂,小箱子,你說是不是?」
作為回答,樂明珠用力踢了程宗揚一腳。這丫頭身材嬌小,眉眼手腳無一不精緻如鏤,怎麼看都是個絕美的少女。可胸部卻出奇的飽滿圓碩,與身材完全不合比例,讓人懷疑她衣服里是不是塞了什麼東西。
樂明珠警惕地拉起面紗,掩住胸口,狠狠瞪了程宗揚一眼。
程宗揚連忙岔開話題,「差點忘了,我該向你道謝。謝謝你給凝羽治傷。」
「哦!我想起來了!」樂明珠叫道:「原來是你這個壞蛋!」
在程宗揚錯愕的目光下,少女漂亮的眉毛幾乎豎了起來,氣憤地說道:「你這個害人精!不要臉的大壞蛋!怎麼能這樣欺負女孩子!」
「喂喂,我幹了什麼?」
「鬼知道你練的什麼邪功,害了自己也就罷了,還要去害別人!她的身體已經讓你毀了,再也生不了小寶寶!而且你還把她體內的真元都激發出來,榨走了一大半,再過幾年,她就會很快變老。」
程宗揚越聽越是驚心,「你是說她身體裏的寒氣?該怎麼治?」
「你自己做的還不知道嗎?哎呀呀!你是邪派的傢伙!難怪我說以正壓邪,你要嘲笑我!我,我……」
程宗揚試探道:「你要代表正義的一方除掉我?」
「對了!就是這個!」
說着樂明珠開始飛快地念誦咒語,星光一點一點飛來,凝聚在她指尖,「我要代表——」
「那不是我幹的!」程宗揚急忙道:「不信你可以問凝羽!」
樂明珠瞪着他,眼中充滿了不信任。
「你覺得我跟凝羽比,誰更厲害?」
樂明珠一呆,指上的星光淡了幾分。
「凝羽能殺掉鬼王峒的武士,從他們的包圍里逃出來。我連一個武士都打不過。怎麼可能欺負凝羽?」
樂明珠道:「也許你是騙她的。」
「我能騙她一次,還能騙她幾十次嗎?而且我要掠走了她的真元,還能這麼弱嗎?」
樂明珠琢磨了一會兒,悻悻道:「你要敢騙我,我就一巴掌拍死你!」
程宗揚苦笑道:「像你這麼聰明的女孩,我怎麼能騙到你呢?」
樂明珠高興起來,「真的嗎?為什麼潘師姊總叫我小……」
「小什麼?」
樂明珠撇了撇嘴,「算了,不說了。」
她拍了拍手,指尖的星光流螢般飛出,消失在夜空中。
「我要走了。」樂明珠道:「你小心一點,要被他們看到你就慘了。」
樂明珠剛站起身,腳下一滑,從蕈傘光滑的邊緣直溜下去,「篷」的跌在下面一株巨蕈上。
程宗揚連忙朝下看去,「怎麼了?」
下面安靜片刻,然後那丫頭小聲哭了起來。
夜色中,隱約能看到她好像扭傷了腳,側身躺在一隻巨大的蕈蓋上。
「別怕,我下去救你。」程宗揚抓住蕈蓋波浪狀低垂的裙邊,看準位置跳了下去。
身在半空,聽到樂明珠抽泣着說:「這蘑菇好黏,我起不來了……」
「什麼?!」
「篷!」程宗揚大字形趴在蕈上。蕈蓋充滿黏性的表面像一張捕蠅紙一樣,把他牢牢粘在上面。
樂明珠躺在離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她仍保持着跌下來的姿勢,側着身,一腿彎曲着壓在身下,手臂撐着身體,揚着臉,臉頰上掛着兩顆大大的淚珠。
程宗揚試着抬起手,膠汁一樣黏稠的蕈蓋只微微一動。想把自己從蕈上拔下來,也許要有能把整個蕈蓋掀掉的力氣。
兩人大眼瞪小眼,不約而同地張嘴想喊救命,又立刻都閉上嘴。這一聲喊出去,聽到的肯定是武二郎和蘇荔,如果他們知道自己在旁邊什麼都看到了,還不如在蕈蓋上多待一會兒。
按照墨菲定律,你不希望發生的事,百分之百會發生。兩人正黏在蘑菇上束手無策的時候,一陣香風忽然飄來。程宗揚勉強側過臉,正看到一雙雪白的裸足落在蕈上,然後毫不在意地踏着濕黏的蕈蓋,朝兩人走來。
樂明珠可憐兮兮地喚道:「蘇姊姊……」
「怎麼這麼不小心呢?」蘇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兩個,她濕濕的長髪重新盤起,露出潔白的玉頸,身上紅裙如火,裸露的肌膚上亮晶晶滿是汗水。
接着蕈蓋一沉,武二郎龐大的身形掠了上來,神情不善地瞪着程宗揚。
「你們也在啊。呵呵,」程宗揚乾笑道:「今天晚上天氣不錯,大夥都出來乘涼……」
「乘你個頭啊!」武二郎沒好氣地說道。
蘇荔低聲道:「你怎麼到了這裏?」
「我餓了……」樂明珠小聲道:「他們烤的鵝掌菌好香,我怕被人看到,就跑到這裏來吃了。」
「武二,拉我一把。」
「哼哼。」武二郎抱着肩,鼻孔里哼了兩聲,絲毫沒有伸手的意思。
「二爺,幫幫忙。」
武二郎直接把臉仰到天上去,眼珠都不帶轉的。
程宗揚只好扭過頭,「蘇姑娘?」
夜色下,蘇荔的白膚紅唇依然散發着濃濃的情/欲氣息,臀/後那條飛舞的蠍尾已經消失不見。她比武二郎要大方得多,笑道:「偷看的年輕人,你會在生滿青苔的岩石上滑倒。管住你的舌頭,不要讓阿依蘇荔再警告你。」
「我什麼都沒看到!」
「算你了。」
蘇荔剛伸出手,卻被武二郎擋住,「這小子從來不洗澡,身上最髒了。你別碰,讓我來。」
蘇荔蹲下身,小心不讓衣裙粘在蕈蓋上,一面扶住樂明珠的手臂,試了一下力。她和武二郎都是雙腳踩在蕈蓋上,被黏液粘住的面積並不大,所以還能行走自如。樂明珠和程宗揚整個身體幾乎都被粘住,又是高處落下,粘得更牢。蘇荔還溫柔一些,這邊武二郎抓住程宗揚一扯,幾乎把他粘在蕈上的皮膚都扯掉,痛得程宗揚一聲怪叫。
「停!停!」程宗揚叫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有啊,」蘇荔笑吟吟道:「這種蕈的黏液用水洗不掉,但只要用火烤透就會變乾。」
程宗揚還沒回答,樂明珠已經叫了起來,「我不要!」
「還有法子。」武二郎拔出鋼刀,對程宗揚道:「只要把你的皮削掉一層,也能救你出來。」
程宗揚連忙道:「我還是等太陽出來吧。」
武二郎冷笑一聲,貼着程宗揚的手指一刀劈下。鋼刀切入蕈蓋,發出汁液迸涌的「吱吱」聲。
武二郎鐵定是故意的,鋒利的刀刃直接貼在程宗揚身上,只要差上半分,就在他身上添上一個大大的傷口。程宗揚僵着身體,一動都不敢動。
武二郎忽然低頭,在他耳邊小聲道:「給我一匹絹。」
程宗揚連半分還價的餘地都沒有,只剩點頭的份。武二郎滿意地拿起鋼刀,繞着程宗揚的身體劃了一圈,然後一挑,將粘着他手腳的一大塊蕈蓋整個翻了過來。
程宗揚翻過身,掉在蕈蓋上人形的大坑裏。他身上還粘着巨大的蕈塊,可武二郎已經辦完事,施施然收起刀,喝道:「還不起來?這東西長得快,小心把你長到裏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