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容岡機場的勝利為戴安讕帶來了一絲欣慰,昨夜20時許,固守鐵路東側的第六百團與日軍一部展開激戰,戰鬥一直持續到了黎明,日軍強大的火力和連番的夜襲使得第六百團防禦陣地一時險象環生,守軍部隊傷亡慘重,副團長張宏,政治主任謝成輝以身殉國,參謀長許漢生重傷。
但是總體來說保住了陣地,給予了來犯的日軍迎頭痛擊,算是一個平手局面,而且克容岡機場的伏擊戰卻意外的取得了驚人的戰果,重創日軍143聯隊。
此刻戴安讕卻是心裏有苦說不出啊!同時更為日軍強悍的戰鬥力所震驚,僅僅一晝夜就打殘了自己的一個主力步兵戰鬥團,團主要軍官非死即傷,從側面可以看得出昨晚的徹夜激戰的慘烈程度。
參謀長周之在陰沉着臉盯着沙盤上第六百團的防區,將手上的煙蒂一丟道:「表面上看日本人的傷亡大一些,但是掌握着制空和制海權的日軍補充容易,反觀我軍異地作戰補充人員及補給均十分困難,綜合所有因素我認為昨天只能算是你來我往打了個平手。」
將鉛筆丟在地圖上,戴安讕拿起望遠鏡,遙望日軍陣地,嘴裏叨咕道:「日本人損失不輕,加上急兵速進,吃了這麼大一個虧也該消停幾天了吧?」
「只要你堅守七天,我就能夠把新22師和96師等部隊全部調上來,不但解了同古之圍,而且還能扭轉我軍現在的被動局面,你們務必要堅守七天,這不僅是請求,也是命令!」戴安讕的耳邊響起了杜聿明臨走時的留言。
請功的電報早已經擬好,宋雨航排在頭一名,戴安讕在看過電報後,想了想,將自己的名字簽到了電報的後面,表示對戰報已經進行了甄別。
要知道在抗戰時期,國軍內部經常出現多報和謊報戰果的事件,這些事件不但干擾了指揮員的思路,讓指揮員做出錯誤判斷,往往更會也動搖指揮員的決心。
當然作為國軍中的精銳部隊第二百師自然不屑於去做,作為精銳之師的一師之長的戴安讕對於戰果的清查更是每次精確到了個位,他將名字簽在了戰報上,其實是一種變象的認可。
在戴安讕眼中,宋雨航越來越象一名職業軍人了,他甚至在宋雨航身上看到了很多的優秀閃光點,綜合二次宋雨航對待日本俘虜的態度,尤其是這次的『燒烤盛宴』,宋雨航對於日本人的殘忍手段讓戴安讕都觸目驚心,懷疑是不是日本人欠了宋家什麼血海深仇或是很多錢?
「把這封電報送去憲兵司令部給宋參謀長,他看過沒有問題的話就直接發軍部轉重慶!」吩咐完後,戴安讕撓了撓光頭,很沒風度了扯了一下衣領,將全部的精力集中在了地圖和軍部送來的分析情報上。
很快,殲滅日軍143聯隊的消息傳遍了前線的所有部隊,不少部隊臨時決定晚上加個肉菜犒勞一下,有人歡喜自然有人憂愁!
日軍第五十五師團師團部內可謂是愁雲慘澹,師團長竹內寬中將卻一改往日嚴謹的作風,而是很隨意的穿上了九州所產的菊水細紋和服。
被召見來的部屬們也可謂是一頭霧水,很多中、高級軍官們已經知道了昨晚143聯隊的慘敗,由於封鎖消息的原因,基層軍官和士兵還並不清楚情況,今天師團長閣下竟然穿着和服配掛武士刀出現?這些反常的舉動讓在坐的所有人都拿捏不准。
很快,竹內寬開始連續佈置戰鬥任務,對於盛怒中的師團長閣下佈置的戰鬥任務,幾個聯隊長只有垂耳聽訓的份,143聯隊的損兵折將不但讓第五十五師團陷入了難堪的地步,也讓皇軍蒙羞。
誰都明白,這是竹內寬唯一能夠挽回名譽的機會,竹內寬手按刀柄咆哮道:「72小時之內,我的軍靴要踏進同古城,否則聯隊長以下軍官應刨腹以謝皇恩。」
雖然下面的軍官口頭上答應的痛快,但是早以將竹內寬全家上上下下,祖祖輩輩全部罵得狗血噴頭,冒險的出擊計劃是你竹內寬制訂的,也是你的親信橫田去執行的,怎麼!慘敗而歸又要拉我們一起墊背?真是九洲有名的隨風倒吃屎狗。
而一旁列席旁聽的重炮聯隊聯隊長西九敏三少將卻沒給竹內寬什麼面子,在他看來竹內家族根本算不上什麼歷史悠久的武士世家,根本無法和西九家族相提並論,不過是維新時一夥揀了便宜抱對大腿的投機者,自己過來參加這個會議已經是很給面子了,於是大大的打了一個哈嚏後,不顧目瞪口呆的竹內寬揉了揉鼻子起身就走,走到帳篷口的時候頭也不回道:「把火力支援計劃書送去我的作戰室好了!」
面對穿着馬靴身高勉強158公分,傲氣十足的小矮子,竹內寬原本不白淨的臉旁因為充血的關係已經變得發黑了,絲毫不考慮自己也僅僅不足160公分身高的竹內寬猛烈的攻擊了西九敏三的家族遺傳和身高后,無奈的宣佈散會!
散會後竹內寬依然在憤憤不平的嘀咕道:「誰讓這個該死的傢伙姓西九那!」………………
竹內寬狠狠的一甩袖子,他還有一支王牌沒有出手,本來以為是用不上了,沒想到竟然到了要逼着自己使用的地步!
對於竹內寬為人非常不屑的聯隊長們卻不敢向西九敏三一樣對其小視,竹內寬的攻擊命令及決心在一個小時內傳達到了第五十五師團的每一名士兵。
而對於師團長閣下命名為『突刺』的作戰內容則沒有幾個人知道!習慣了師團長暴髮式奇思妙想的諸位聯隊長也沒有多問,他們知道,問得多了,過於清楚不是什麼好事,計劃成功了還好說,萬一計劃失敗了那就要勇於被推卸失敗的責任了。
就在宋雨航為了給予日軍143步兵聯隊殲滅性打擊而沾沾自喜之際,歷史也因為蝴蝶翅膀的扇動終於出現了他始料不及的重大變故。
3月26日凌晨5時,日軍第五十五師團在重炮的掩護下,集中了幾乎所有的兵力猛攻克容岡機場和鐵路東側的第六百團陣地,宋雨航稍微抵抗了一下後,按照預先的計劃帶領部隊撤回到同古城內。
中午,機場易手的日軍集中炮火對六百團陣地進行了2個多小時的炮擊,連續數顆重炮炮彈不幸的準確命中了六百團指揮所,指揮所內的團長吳玖銘、代理政治主任連同六名參謀同時陣亡,而在一營壓陣的代理參謀長衛茂遲在接替指揮權不到半個小時,就在與日軍的一次白刃戰中身負重傷。
宋雨航被戴安讕招到第二百師師部,立即感受到了異常的壓抑感,好象空氣都要凝結了一般,在了解了戰況後,宋雨航也陷入沉思!
吳玖銘的殉國讓他非常意外,他怎麼會死那?在宋雨航的記憶中吳玖銘是以九十三歲高齡病逝在台灣的?難道歷史因為自己出現了改變?
此刻宋雨航面對的問題是日軍竟然放棄了進攻錫唐河大橋東的131高地,反而集中兵力猛攻位於鐵路東的第六百團防區?如此反常的戰術部署,難道日軍不怕兩面受敵嗎?
忽然,一個不好的念頭在宋雨航腦海中閃現,除非日軍不怕131高地的夾擊,雖然他們佔領了克容岡機場,完成了對於同古城的包圍,但是攻陷鐵路東側對於真正突破同古城防禦圈並沒有太多的實際價值?難道是?
「這裏有多少部隊守備?」宋雨航將手按在131高地東側面臨鐵路東的一個小鎮子的坐標上。
師參謀長周之再看了看宋雨航手指的位置:「那裏是鐵路貨車的中轉站,在131高地側翼,地勢平坦完全在131高地火力範圍之內,而且站上還駐紮着一個排的守備部隊和一個戰防炮班。」
「部隊有沒有電台?多久沒有和師部聯繫了?」宋雨航的問題讓周之再微微一愣,這種小事他作為一師的參謀長那裏會去注意?
一旁姓林的上尉參謀知情補充道:「電台沒有,電話到是有二部!王連長每天早、中、晚各報告一次!」
宋雨航拿起了電話,停頓了一下詢問道:「駐防的連長是什麼地方人,叫什麼名字?」
林上尉急忙回答道:「叫王銘貴,東北黑龍江人,與我是同鄉!」
宋雨航拿起了電話要通了車站,在等待了近一分鐘後終於被人接起了,宋雨航一副熟絡的口吻大聲道:「咋地啊!怎麼才接電話?我是師部警衛營的馬大炮,你們王連長的同鄉,讓你們連長來接電話!」
電話一端顯然遲疑了一下,過了一會對方接起電話,宋雨航迫不及待的大罵對方不夠義氣,嫖了女人就跑,害老子付帳等等!
對方竟然一口地道的東北口音,陪着笑聲說等打完了鬼子補請!隨意的交談了幾句後,宋雨航掛上了電話,臉色鐵青的戴安讕等人都知道,師部根本沒有姓馬的警衛營長,而且第二百師是絕對不允許軍官宿娼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貨站已經失守了。
在宋雨航掛上電話的同時,貨站的控制室內,一名高個白皙的國軍上尉一臉笑容頓時變成了一臉陰狠之相,國軍上尉將手中的一本帶血的軍官證丟在桌子上後,用漢語道:「加緊準備,我們已經被發現了!」
「嗨!」站在一旁的一名國軍少尉立正答應!
「八噶!」上尉噼啪給了少尉一頓耳光後道:「沒記性的豬,說過多少次了,要說漢語!」
被打得眼冒金星的少尉不敢言辭,急忙退了出去!
國軍上尉則對着房間內的小鏡子正了正軍帽,唯一讓他不滿的是領口的鮮血印記過為明顯,他就是柳生一男,是柳生家族內惟一進讀過士官學校,而後專程赴德國學習當時在世界上屬於高度機密的特種作戰專業,回國後又結合家族流傳的忍術,應用在了實戰之中,竟然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柳生一男和他的大隊在凇滬會戰的緊要關頭,破襲了87師指揮機關,為日軍大部隊尋求了一個有效的突破口,之後一直被大本營當作寶貝收藏起來,大部分隊員被單獨派往中國戰場的各個戰區,用於指導部隊如何進行山地戰和反游擊戰。
現在跟隨柳生一男來到緬甸的大多是39年以後招收的新隊員,此番大本營派他們前往緬甸,也大有建功立業的意思。
而宋雨航也沒料到,自己竟然會遇到所謂的1942特種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