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職責
黑暗的屋內一陣靜默,秦修踩着門板進去,「小決月,再放水就沒人嫁你了。」
兩步還未走完,幾個身影猛撲上來,「師哥——」
秦修差點被這幾個人體炸彈砸倒,連忙用手抵住使勁往自己這擠的腦袋,可惜雙拳難敵四手,一幫小屁孩死死箍住他,哭喪似的喊着師哥。
&哥——你去哪了!」
&哥!你前天沒見證我把林晨扁趴在地!你要再念我弱雞,我就!我就哭給你看!嗚嗚嗚……」
&經閣還是師哥回來帶我們去好玩,不過能不能少念點?嗚嗚嗚……」
&哥,你不在決月的眼淚快把我淹了你知道嗎?終於回來了,好感動,嗚嗚嗚……」
……
秦修特無奈地任他們撒潑,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們在往我衣服上蹭鼻涕眼淚。
還真是一幫小屁孩,一點沒變。
這邊才安撫了小弟們,回頭就被師傅逮去了。師傅……秦修默默回憶了下師傅他老人家的樣子,發現,唔、忘了誒。不怪他,誰讓他自拜入他門下就沒再見過所謂的師傅?
秦修的師傅是劍霄門無人不服的執劍長老,武力值爆棚,記名徒弟只有五個。慕名而來請求他收徒的人雖然多,可惜執劍長老出關時間不定,最重要,也是最坑人最讓人不敢拜他為師的一點,就是執劍長老是個修煉狂人,徒弟基本靠放養。
所以師傅他老人家找他幹嘛?
進入檀香繞繞的須臾居,看見站一邊的莫道師叔時,秦修什麼都知道了,乖乖低頭挨訓,半個時辰後莫道終於停口,師傅終於開口說了幾句,莫道再接着來。輪番轟炸之下,秦修頭暈眼也暈,這次訓話最終是以師傅「賜」一枚藥丸作為結束的。
在拿到丹藥那瞬,秦修原地滿血復活,樂得嘴角壓都壓不下去。
和莫道一道走出來,秦修強作鎮定咳了幾聲,語氣很古怪,「師叔好計謀。」
莫道輕哼一聲,「你師傅這性子我還會不明白,不管歸不管,一旦想起來,手筆大的很。」
秦修又憋了憋,終是沒忍住,一下子笑出來,鳳目里好像掉入了星子,那叫一個燦若星輝,賺了賺了、賺大發了!
拱手作揖,眼睛彎得像只狐狸:「多謝師叔。」
下午,秦修就在房間外掛了塊牌子簡單交代自己要去閉關的事,撇下小弟們直奔後山之後。
由於這兩年秦修堅持不懈地尋找主角機緣,一不小心就讓他發現了個特適合打坐修煉的地方。
洞口雜草叢生的山洞,誰知道裏面別有洞天。山洞是兩通的,出了那頭是懸崖,峭壁上突兀伸出的一塊巨石便是秦修經常打坐的地方。
在臨崖的洞口處有一方天然的潭,上出重霄的翠峰倒掛的細水簾恰好垂落在洞口,聲勢雖不大,但水滴石穿,久而久之,潭便被細簾侵蝕出來了,裏面的水又清又涼。
坐在那塊巨石上會有種下臨無地的不實感,但甚在幽靜,偶爾睜眼還能看見幾隻盤旋向上的雄鷹。
總之,這就是個與世隔絕的修行好地方。
秦修照舊爬上巨石盤腿坐好,取出那顆有着碧綠淺紋的丹藥,雙眼放光,一遍又一遍地念着,「破錮丹,五星丹藥,達凝氣八層便可服用,晉級築基水到渠成無後患。」
同時暗自在心底盤算,莫道師叔已經把自己的修為穩在了凝氣六層,回到七層倒也只要半個月,衝到八層應該要一個月。一個半月後,翁白朮也該回來了……竟然有人想殺了他,這事絕對沒完。
事實上翁白朮和沐子云在秦修閉關後第二天就回來了,帶他們回來的人並沒提到秦修的情況,沐子云以為秦修是真的死了,心裏既慶幸又難受,秦修死了,很多人不用死了,翁白朮不用、他也不用……可是有種莫名的愧疚感始終圍繞着他。
風卷過,白袂輕揚,沐子云遠遠望着那間屋子的輪廓,停在原地良久才啟步走過去。像是為了減輕愧疚,他想去看看秦修住過的屋子。
近了後發現有幫小孩聚在門前,亂嘈嘈的。
&幾句話好敷衍。」
&才回來又消失了。」
&也不愛他了……」
&一消失小決月的眼淚又要淹沒我了啊!」
&覺得我們應該和師哥決戰。」
&毆有機會贏嗎?」
&誒誒!小決月,你別紅眼啊!師哥他一定很快就回來的!」
……
&們說,秦修回來了……」
帶着冷氣的聲音讓亂成一團的少年們一靜,紛紛轉過頭去,見那人一襲白衣,本就涼薄的神情現在更是冰冷得可怕。
如果是三年前,這幫小孩絕對會拜倒在大師兄的冷氣下,現在麼,經過秦修兩年多的洗腦——大師兄是什麼?能吃麼?
&趙飛揚被這冷氣嚇到,嘴裏只發出個單音節算是回應。
沒死……回來了……
翁白朮面無表情,劍上紅纓微搖,轉身就走。
望着那抹白色身影,趙飛揚戳戳決月的手臂,問:「大師兄這是怎麼,師哥回來他不高興?」
決月也茫然不解地搖搖頭,突然想起什麼道:「大師兄回來了,那白朮師弟也回來了吧。」
&誒,好久沒見白朮師弟了。」
&上他,說不定我們決鬥師哥就有贏面了。」
&錯!」
於是,剛回到自己房間的翁白朮打了個噴嚏。
秦修一陷入修煉,那也是沒救的,從早到晚幾乎不歇息,不停的吸收天地靈氣,牽引它們在身體中流轉,幾個周天后轉化為自己的力量。
隨着修煉的進行,靈力流轉越來越順暢,經脈逐漸被拓寬,一次所能吸收的靈氣也成倍增漲起來,築基所需的身體條件開始具備。
給秦修送飯的是沒通過選拔跑外門待着的小弟,每天都得他催秦修才會退出修煉狀態來吃飯。
小弟表示,每天看到自家師哥那麼勤奮地修煉,簡直快感動哭了!
比秦修預計的還要快,一個月後他就已經成功晉到凝氣八層,為了築基更加穩妥,還多修煉了幾天將修為穩穩停在八層中期。
和送飯的小弟交代了接下來幾天將飯菜放在洞口別進來後,又休息了半天,見天氣着實不錯,就脫下衣服下潭吞藥。
破錮丹屬陽,根據藏經閣內的典籍記在,服用者會受炎火烤身。
這才吞下,耳中傳來一陣虛無的轟鳴,只見空氣中的靈氣像是活過來了一般,甚至凝聚扭曲成白霧狀向秦修身體裏鑽去,卻是秦修剛服下的破錮丹在體內形成的藥性與靈氣有着感應。
&
過於濃郁的靈氣入體,經脈皆被撐滿幾乎被漲裂,秦修一時忍不住竟叫了出來。
經脈向來是不知餮足的,失去控制的話只會不停吞噬,所以秦修只能強忍着痛壓制它們,一點點消解靈氣轉輸向身體各處,五臟、四肢、腦府……
翁白朮最近在找上輩子在劍霄門遇到的機緣,可是那些寶物要麼消失了要麼被取走了,幾乎什麼都不剩,雖然他來取東西的時間晚了,但也不會一件都不剩啊。一兩件沒了還正常,可全沒了算怎麼回事……
挖開最後一層泥,不出意外的,地心蓮只剩根了。翁白朮看着那快腐爛的根,挑挑眉,也不知道怎麼的,就笑了。
翁白朮沒意識到,這種讓人又氣又無奈最後卻想笑的心情,是秦修經常給他的。
忽有一道人影閃過,翁白朮不小心瞥到那人的樣貌,是秦修落選的小弟。
他提着個菜籃匆匆向山上走去,翁白朮有預感跟着他能找到秦修,於是扔下鋤頭小心尾隨。
果然,少年在一個山洞前停下了,不過放下菜籃便離開了。翁白朮見他走遠了才上前,順手提起菜籃就進去。
洞-穴並不像想像中的幽暗,轉過一個彎,豁然開朗,天光盡數泄入,身處半崖,雲好似浮於腳下,只叫人覺得心胸豁達。
翁白朮一眼就瞄見了赤着身子泡在水裏的人,發現周圍的靈氣波動奇異就明白秦修在築基。
這下子翁白朮都感到驚奇了,一個半月前還是六層,現在就能築基。
秦修身體上覆蓋了一簇簇靈火,渾身在不自主的抽搐。現在的秦修完全無法感知外界情況,只知道自己快被烤焦了,想要運轉靈力,卻帶來更兇猛的劇痛。丹藥的藥力在發揮作用,天地靈氣被這層靈火過濾,深入肌里、骨骼……
翁白朮嘗過築基的滋味,自然知道是何感覺。走近秦修,從百納袋中取出一把渾黑的劍,屈身放在他右手邊,「還你了。」
起身那一瞬掃到秦修因疼痛扭曲的面容,向來飛揚的眉此時死死擰着,唇緊抿,卻還是有斷續的聲音從唇邊、鼻腔里溢出來。
食指上忽然傳來一陣灼痛,翁白朮皺眉,低頭看着手指,也不知想些什麼,眼角的餘光瞥見那人胸口前牽拉着水面的幾絲髮,頭髮好像長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