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職責 第4章 成長

    反派的職責

    天空的雲移過來，光陰被切割成一層層，透過竹葉的縫隙投在地上，零零碎碎的陽光在地上行走，翻山越嶺，被風追逐。

    冗雲島的樹黃了，簌簌的落葉也不知是從哪落下的，或許是劍刃般直指雲霄的山崖頂峰，或許是九霄上的天界。瑟瑟秋葉籠在冗雲島上方，漫天金縷，繽紛撩人。

    落木蕭蕭，清瘦的少年撥開層層枯枝敗葉，彎身，勉強窺見一個洞，大喜之餘，連忙又用枯草掩好了，從百納袋裏掏出幾塊靈玉放到洞口邊，又掏出一張繪着繁複圖紋的符紙放在靈石中間，再狠狠咬破手，將血滴在符上。只見符紙紅光一閃，迅速在洞口前張開一張紅光網，旁邊的幾塊靈玉瞬間化為粉末。與此同時，空間一陣扭曲，原本被枯葉遮掩起來的的山洞被平地取而代之。

    秦修直起身，拍拍手掌滿意了，也不枉他這幾個月來對君長老的討好。這符不僅能惑人視線，還可掩蓋靈力波動，而且沾了他的精血後靠近這裏他的體內就會有感應。秦修甚為得意的看着空曠的地面，心裡冷笑，看你還怎麼遇機緣，待天材地寶成熟那日，必是我奪得。

    冗雲島的樹白了，凌空眺望，紛紛雪花籠在島上方，別有一番風情。然置身於島中仰頭看去，則可見漫天飛雪泱泱壓來，雪花本輕如鵝毛，傾之而下卻讓人有浩瀚壓迫之感。島上落木裹上雪裘，隨着寒風擺動。少年行走在雪地里，嘎吱嘎吱，深一腳淺一腳順着後山的小路走，又繞過了幾座山，一個被雪掩了近半的洞穴出現在眼前。

    一旁的積雪被扒開後山洞看起來極淺，唯有走進去才能發現其中的奧妙，洞穴窈然，幽暗昏惑，越往裏走寒氣越弱，到了更深處，濕熱取而代之，其中攜着的靈氣亦濃郁起來。

    茫茫的霧氣脹滿眼，能見度不到半米，而且因為洞內靈氣太濃，秦修只覺筋脈鼓動不休，他不得不停下來，因為如果再向前走，必會因為吸入太多靈氣爆體而亡。

    深吸一口氣，輕車熟路地從百納袋中取出一袋靈石，幾張符紙，然後擺陣，以血為引，封印靈氣。

    青光大作，封印成形，秦修滿意的笑笑又轉身離開。

    劍霄門雖然坐落在冗雲島，但並非所有地方都探查清楚了，如後山之後便是人煙稀少的地方。原著里的主角就是在後山之後尋得的機緣，而作為熟知原著劇情且野心勃勃的秦修自然不會給主角成長的機會。

    冗雲島的樹長出新葉，又落了一輪。

    第二年，碧枝翠葉渲染着這青青山崖。

    日光朗朗，風輕雲淡，竹林搖曳帶起的風攜着淺淡的竹香。藏書閣半匿於林間，古樸的牌匾上簇簇葉影明滅。

    秦修帶着一幫明顯拔高不少的少年走出藏書閣，「師哥，現在就過去嗎？」少年唇紅齒白，一雙眼睛水靈靈的。

    秦修微微頷首，率先走下台階，「相信你們不會丟了我的面子。」

    身後的眾師弟愣了一下，皆正色道，「師哥放心！」

    今日即是劍霄門檢測眾人修煉成果的日子，也是正式分內外門弟子的日子。內門弟子，優先享用資源，憑劍霄門內門弟子幾個字就能唬倒一幫人。而外門弟子，冠着劍霄門外門弟子的名頭，萬事靠己，當然如果後來的表現被眼高於頂的長老們看上，你也可入內門。

    秦修在這接近兩年的時間裏，可謂是出盡風頭，頗有反派的作風，才開始修行一年，其修為就到了凝氣六層，就被譽為「大師兄之下第一人」，無比囂張的帶着一幫小弟在劍霄門晃悠，什麼門派測試、門派比武，前三名絕對有他。

    秦修也算是明白了原著里的秦修為什麼那麼憎惡沐子云，也深刻體會到作為最終反派的悲劇。所謂的大師兄從不參加門派內的比試，卻偏偏佔着小輩第一人的稱號，而且因為是掌門的徒弟，已經有自己的修煉洞府……什麼都沒幹過，虧得還有那麼多小屁孩那麼崇拜他。

    這讓想打敗主角的秦修恨得牙痒痒又沒辦法。他深深理解了原反派會遷怒到沐子云護着的主角身上的做法，歸根結底，都是沐子云的錯！

    早早到達測試地點，秦修老神在在地靠在木椅上喝茶，身後佇着一幫小弟，張狂得無比欠扁。

    身為反派，除了自己的小弟一般是沒什麼朋友的。秦修落實了這點，等待的一刻鐘內，沒人過來和他打招呼。

    門派里很多人看不過秦修的，可又礙於實力問題，也只能面上爭口氣。

    秦修才懶得理他們，畢竟只是一幫傲嬌的小屁孩，主角才是他的目標。

    小輩們三三兩兩地到齊後，又過了一會天邊掠來五光十色的光帶，長老們衣袍獵獵，御劍而來，其華麗的出場，不出意外的引起一陣羨慕的呼聲。

    其中一名長老走上石階，輕撫長髯，對着下面的小輩們朗聲道，「今次測試前五名者，獲得入藏經閣六層的機會。」

    底下一陣抽氣聲，好大的大手筆！藏經閣分十三層，層數越高，修真典籍越稀奇。那裏平日只開放三層，長老們也不過進到七層，進入六層對於門內弟子而言可是無上的榮耀與機緣。

    秦修聞言，心中卻是一凌，藏經閣六層，這次測驗是主角崛起之日！

    原著中，主角在多年窩囊後偶然在後山之後得到自己的機緣，瞞着眾人修行半年後修為已可匹敵大多內門弟子。後來沐子云代掌門處理後山事物時慧眼識人，把主角從後山給帶出來，翁白朮才真正成為了劍霄門弟子。

    而翁白朮大放異彩的日子便是今天，藏經閣是一個能讓主角翻身的極好的機會。

    秦修把目光轉向入口，他記得，翁白朮是和沐子云乘飛劍一起來的。

    天邊流光閃來，秦修饒有興致地等着主角的露面，不知道主角大人還記不記得被當年他扁慘了的人。

    &歉，子云來晚了，代師傅下山去處理了些俗事。」伴着清冷的音調，一襲白衣從遠方掠來，才見到輪廓就能感受到他身邊那股脫俗離塵的氣息。「眾師叔精神依舊。」

    秦修心底生出疑惑，原著里的沐子云並不是這個樣子，至少在表面上大師兄足夠溫和，對眾師弟也極為不錯，而現在把他和這個一身清華疏離的人放在一起，根本沒人會認為是同一個。

    秦修環顧四周，將眾人臉上或驚訝或羨艷或崇拜的表情收入眼底，黑着臉暗暗腹誹，我特麼才是真反派！沐子云算個球！

    再偏過腦袋看自己的人，好在他們神情正常，甚至還有幾個想挑戰來人實力，滿臉躍躍欲試。黑下的臉這才好轉，不就現在厲害點，你秦二爺連主角都敢斗還怕鬥不過你不成？

    開玩笑，秦修管理小弟的能力可是一流的，「秦師哥最厲害」早已經成為一種信念。要是有人問他們，你們覺得大師兄相比於秦修如何，他們絕對會眨眨眼單蠢問，大師兄是誰？他能以一扁十嗎？可以讓他們兩年裏日日不斷的念典籍嗎？能讓他們互毆到差點和對方不死不休嗎？能讓他們痛並快樂嗎？

    長老們似乎也極為喜歡沐子云，笑呵呵地回道，「此等年紀便為掌門分憂，子云後生可畏。」

    沐子云收起飛劍，輕踏足於地，清冷的目光掃過四周，好像什麼都沒裝入眼底，過於的淡薄。

    秦修就坐在長老之下，看沐子云走過來，衣袂隨着行走帶出的弧度透着股難以言喻的疏離。好像真的有什麼不一樣了……

    沐子云走近，注意到了這個大刺刺坐在他位子旁，並向他投予不良目光的人。目光相對，沐子云腳步微不可覺的一頓，然後立即錯開視線，一個轉身坐到位上。

    沐子云是來了，出場也夠大氣了，可主角呢？主角不在出場那麼風騷有個屁用。

    秦修極力眺望遠處，卻沒看見主角大人的身影。

    劇情君，你又跑去哪了。

    秦修在尋找主角身影，沒注意到沐子云這個反派的指尖在看見他後就開始輕顫，這是明顯發慌與畏怕的表現。

    演武場上的長老又照常說了些規則，就退到兩側觀望。

    劍霄門的測試向來簡單粗暴，先測修為，再比試。

    測修為很簡單，每人上去將一絲靈力注入黑黝黝的石頭裏，長老會從其中的顏色來判定修為。

    &南山有石名為歸一，古稀靈怪，色黑，質硬，金就不斷。靈氣過石，色顯，以原色始，愈淺靈力愈高。」

    秦修身後傳來幾句自語，眾師弟默。

    「……飛揚，你讀書讀瘋了吧。」

    &咳，習慣。」趙飛揚尷尬地揮揮手，「我先去測試了。」

    &定能過的，放鬆點。」幾個少年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

    趙飛揚走近歸一石，抬手放在石上，然後注入靈力。

    歸一石幽光一閃，漸朝淺色過度。明明滅滅的暗光閃爍間，趙飛揚露出的肌膚表面浮現出金色紋路，經脈顯形，其間還能看到如水一般潺潺流淌的靈氣。

    &飛揚，凝氣四層。」一名長老滿意道，「十歲，五層，不錯。」

    話音方落，底下就傳出竊竊語聲，許多人的目光就在秦修和趙飛揚身上來回移動，羨慕嫉妒者皆有。

    秦修則甚為自得，暗暗給趙飛揚點了個贊，好傢夥，真能給你師哥長臉。

    內門弟子的最低要求是凝氣四層，只要沒人來挑戰他，進內門的名額他就算是保住了。趙飛揚訕訕，心裏暗笑不已。

    接下來秦修的幾名小弟也陸陸續續上台測修為，只有兩個未達到凝氣四層。這可讓想看秦修笑話的人鬱悶不已，手下人也那麼拽，真是囂張得讓人想揍他。

    秦修悠哉地靠在椅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叩着扶手，全身上下都透着濃濃的欠扁味。而隨着秦修的小弟獲得內門弟子資格的越來越多，一直坐在一旁放冷氣的沐子云眉頭卻是不可見的蹙起，連着嘴角也抿起來了，眼裏暗涌的情愫混雜一片。

    &一個，秦修。」

    秦修緩緩起身，踱步到歸一石前，在注入靈力之前還用手蹭了蹭石壁，夠涼。

    心念一動，靈力隨着經脈運轉到掌中。秦修只覺從歸一石中湧出一股莫大的吸力，將掌中聚集的靈力全然吞噬，幽光一閃而過，石身的顏色以極快的速度變幻，到最後介乎於混了塵土的雪與黎明時分的青冥之間閃動。

    只聞底下一陣陣的抽氣聲，連一向從容淡定的長老都被驚了一下。撫須的手一頓，面上閃過喜色，「凝氣七層！」然後一連說了三個好，「上月測試方六層，一月便晉到七層。有此後輩，真乃我劍霄門幸事。」

    秦修怡然笑笑，目光掃過眾人，在沐子云那方微微頓了一瞬，笑里添上一絲嘲弄。畢竟秦二爺我才是真反派不是？

    長老一把合上冊子，朗聲宣告，「內門弟子選拔結……」

    &長老，可是將白朮的名字漏念了？」遠遠的，少年稚嫩也清朗的聲音傳來，帶着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