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加長十分鐘,陸青桐很準時,再次給喬向恆打來電話,告知已成功切入道路信號系統。
「喬向恆,我會幫你順利開道,希望你先放了姚若蘭。」
喬向恆聽後冷笑兩聲,忽然掐斷線,扭頭對若蘭道:「看來姓陸的比想像中聰明。興許,他也比想像中更在乎你!」
若蘭眉頭緊蹙,絲毫高興不起來。青桐跟她的關係兜兜轉轉這麼多年,豈是三言兩語能夠道明悅?
「姚若蘭,我們不妨打個賭。賭陸青桐究竟多有在乎你!」
不知為何,若蘭後背莫名竄上寒意,戒備地拒絕:「感情怎麼可能用來打賭?他在不在乎我,我根本不想知道!」
「但是我想知道!」喬向恆一腳將油門踩到底,車子如箭般飛馳。
前方道路越來越暗,空曠無人。車速越來越快,他還刻意將車窗打開攙。
若蘭只覺耳邊風聲呼呼,心臟要蹦出胸口,終於忍不住大喊:「喬向恆,你冷靜點!開慢點……這樣太危險了……會死人的!」
喬向恆面無表情,唯有眼中寒光閃爍。
「喬向恆,你別瘋了……如果跟姜玉玫有誤會,應該解釋清楚啊!她愛你,真的全心全意愛你,要是你就這麼死了,她肯定痛苦得沒法活下去……啊!」
車子猛地剎住,在深夜裏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若蘭額頭重重撞在擋風玻璃上,瞬間腫起一個大包。
她狼狽地驚叫,側身用腳踢他:「瘋子!你真的是個瘋子……你自己找死,為什麼非要要拉我陪葬?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不放過我……」
喬向恆一隻手輕易摁住她的腿,另一手拿起手機,重新連上陸青桐。
若蘭依舊掙扎反抗着,髮絲凌亂地散在臉上,氣喘吁吁。
喬向恆對電話里道:「姓陸的,你都聽見了吧!」
聽見了!陸青桐的摩托也飛快急剎,屏息聆聽若蘭的聲音。
她聽起來憤怒、着急,還有難以掩飾的害怕,跟前一刻通話時的情緒大不相同。
「喬向恆,你對她做了什麼?」
喬向恆勾起嘴角:「嘖嘖!這麼擔心?」
若蘭立刻安靜,睜大眼睛注視他。
陸青桐極力耐心勸導:「喬向恆,別忘記對你而言,最重要的是儘快離開
!姚若蘭有多麻煩,我很清楚,不放了她只會浪費你的時間和精力!」
「你就這麼希望我能離開?可惜我改變主意了。」
「你不走了?」陸青桐提高了嗓音,「你在耍我嗎?讓我大費周章進入電子監控,現在卻不想走了?」
「別激動!就當跟你玩了個遊戲,遊戲結果十分讓人滿意。哈哈哈……」
陸青桐咬牙,忍住澎湃的怒意:「你還想怎樣玩?我奉陪!是個男人就別把無辜的女人扯進來!」
「問題是這位姚小姐真的無辜嗎?她可是打一開始就有目的接近我!」喬向恆慢慢逼向若蘭。
若蘭緊張地往後縮,努力辯解:「事到如今……原因我可以告訴你!」
喬向恆卻並不理會她,自顧對話筒道:「陸青桐,再給你幾個小時,天亮前,把姜玉玫帶到我面前!」
「姜小姐人在哪裏我都不知道,怎麼帶?」
「不要跟我裝傻!我知道你有辦法把她從警局保釋出來!」
陸青桐靜默了片刻,嗓音沉下去:「我儘量。哪裏找你?」
「跟姜玉玫說,到我跟她相識的地方。總之,別自作聰明把消息泄露,你敢耍花樣,先想清楚後果!」喬向恆端起若蘭的下巴,意味深長地揚揚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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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裏,連綿起伏的大山顯得神秘而危險。山里飄蕩着霧氣,蔥鬱而僻靜的樹林裏,一座單獨遠離小村莊的木屋掩映其中。
屋內的家具透出淡淡濕霉味,想來已許久未有人住。
喬向恆似乎對這裏很熟,沒有開燈,卻將若蘭準確地推進椅子。
在這裏,他不怕她逃走。
是的,若蘭膽大,可折騰了半個晚上之後,她筋疲力盡,靠在椅子上不想動彈。再說她心中明白,如此情況下強行跟喬向恆作對,只會自討苦吃。
她無奈地望着窗外,巴望着青桐出現,卻又矛盾地希望他不要來。
窗外一片漆黑,許久才能感覺到夜空中那種模糊的光亮。
剛才喬向恆將車丟在山腳下,拖着她至少走了一個多小時。路上跌跌撞撞,他收走她的手機,偶爾當作手電筒使。
大山深處,手機其實沒有任何信號,這也是喬向恆選擇藏身此處的原因之一。他從踏入屋子,便沒再說過一句話,定定地坐在門口,不知道在想什麼。
若蘭將視線轉向門口那道若有若無的背影,望了許久。
「這裏是姜玉玫以前住過的地方吧?你們的故事,我聽她講過。」
喬向恆緊了緊牙根,十指握成了拳頭。
一個充滿錯誤與背叛的故事!他這輩子不會再信誰,不會再給任何人背叛自己的機會!
「其實,姜小姐背後為你做了很多,她……」若蘭咬咬唇,斟酌要不要解釋「美麗妖精」委託調查他的事。
「為了我怎樣?說下去!」喬向恆字眼迸出齒縫。
「總之姜小姐對你用情至深,如果失去你,她承受不了的
!你該冷靜考慮一下你們的未來,今晚的事……」她晃動手腕試圖掙脫繩索,「如果你現在放開我,我保證不會計較,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
喬向恆嗤之以鼻,自動忽略她後半段話。
「這麼幫她說話!你跟那個賤女人很熟嗎?」
「不熟,但是同樣身為女人,我很清楚全心全意深愛一個人的心情。」
「真愛的心情?哈!」
夜色掩蓋了若蘭眼中的黯然,她聲音透着難以言喻的淒楚:「我跟她有一個共通點——都認為所愛的男人太出色,在對方面前缺乏自信,以至於經常忽喜忽悲,患得患失。人有時候因為太在乎,反而愛得卑微,有時候甚至不知所措……這些,對你們而言,可能永遠無法理解吧!」
「說得冠冕堂皇!你這麼愛姓陸的傢伙,他說什麼你都信麼?」
「是!」若蘭沒有猶豫,「我愛他,當然信他!」
「你認為自己有多了解他?」
若蘭腦海浮現出青桐一身黑衣的樣子,那模樣讓她有種陌生的距離感,不覺低下頭:「或許我的確不夠了解他,可那又怎樣?並不影響我愛他!」
「這就是你跟姜賤人最大的不同!如果她也信我,就不會找人背後調查我!」喬向恆猛然站起,走向她,高大身軀在黑暗中顯得可怕。
「她……」若蘭閉眼,心一橫,「她委託去調查你的人是我,因為她太愛你,愛到寢食不安,快要迷失了自我。我接近你,試探你,最終不過為了向她證明你的真心!」
「哈哈哈!」喬向恆似乎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仰頭大笑,笑得上前扶住椅背,「你以為我會信?」
若蘭嘆氣,終於吐露「美麗妖精」委託調查的全過程。
一時間,屋子內外只聽見她充滿真誠的嗓音。
「前因後果就是這樣。你信不信,我都要誠懇地奉勸一句,去自首吧!犯了法大不了坐幾年牢,姜小姐這麼愛你,她會等你的!」
「夠了!再說一句,我畫花你的臉!」喬向恆似乎無動於衷,真的抽出了匕首。
若蘭渾身緊繃,手臂被劃傷的那處還在隱隱作痛,提醒她不可再冒然大意。
「喬向恆……你其實依然愛極了姜小姐吧!否則就不會放棄逃離計劃,冒險回到這裏,也不會威脅青桐帶姜小姐過來。你抱着最後一線希望,希望她能親口解釋從沒有背叛過你……」
臉蛋上突然傳來冰冷的觸感,刀鋒貼着她細嫩的皮膚,她倏地閉上嘴巴,一動不敢動。
喬向恆仰頭髮出狂笑,收回匕首,重新坐回門口。
「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今晚第一次,若蘭從他嘴裏聽出憤怒以外的情緒,仔細聽,隱含着絲絲痛楚。
若蘭吐了口氣,幽幽答道:「別的我興許不懂,但是愛情,我受過的疼痛不比你們任何人少!」
喬向恆不再開口,徹底沉默。
若蘭望着他,眼皮漸漸沉重,逐漸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被熟悉的聲音驚醒,有人在喊自己。
「青桐?」她百感交集地尋找聲音來源,懷疑正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