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桐不置可否:「哪裏比得上你,重感冒還一心掛着工作。」
黎恩雅聳聳肩:「沒辦法,這份資料等會九點鐘的晨會趕着要用。我不能讓爸爸失望!」
「總之我還是那句話,女孩子不要那麼拼,悠着點,身體最重要!」
「嗯,我記住了。等忙完這陣子,我會給自己放個大假。到時候約你一起去散心,怎樣?」
青桐笑了笑:「好,到時候再說。」
車子停在黎氏集團大廈外,黎恩雅擺擺手,下車攙。
陸青桐摸了摸口袋裏的鑰匙吊墜,方向盤一轉,朝江北別墅區疾馳而去。
姜玉玫聽從喬向恆的叮囑,一直呆在別墅里,哪都沒去。聽見有人按門鈴,她從對講屏里看到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
陸青桐溫和地笑:「你好,是姜小姐家嗎?」
姜玉玫滿腹疑惑,戒備地看着他:「我是。不知道你哪位?」
青桐拿起鑰匙吊墜貼近門禁攝像頭,笑容迷人:「請問這東西是姜小姐的嗎?」
姜玉玫定睛一看,驚喜地打開門,「你是昨晚救我的那位黑衣先生?」
陸青桐見她伸手,一把把吊墜握住,並不馬上還她,道:「不知道姜小姐在說什麼,不過,這東西確實是一位黑衣先生讓我轉交的。」
他故意謹慎地打量她:「你真的就是姜小姐?我想麻煩你提供一下有效證件。因為黑衣先生特別交代,這東西對姜小姐意義非凡,只能親手交給她本人。」
「哦……好的,請稍等,我馬上去拿證件。」姜玉玫不疑有他,立刻轉身進屋。
陸青桐卻跟了進去:「很冒昧,不知道能不能借用一下洗手間呢?」
「當然可以。」
陸青桐如願進入屋子,悄然將幾個針孔攝像機安裝在隱秘位置,不管喬向恆是否現身,這種房子都將成為重點監控對象。
他不動聲色察看屋子,繞了一圈才進入洗手間。閉上眼睛,屋子的每個角落、每樣擺設,甚至是天花板和牆上的每樣裝飾,都逐漸與腦海中的地圖一絲絲融合。
突然,雙目睜開,炯炯發亮。
他有目標了!
地圖裏的幾個小黃點與某物品上的裝飾圖案極為相似,應該不是巧合。
快步返回客廳,姜玉玫正好從房間找來身份證,遞給他。
「先生,現在可以將吊墜還給我了吧?」
陸青桐仔細核對證件,笑道:「的確是姜小姐,不好意思,現在物歸原主。」
珍貴的寶貝失而復得,姜玉玫欣喜極了,捧着吊墜連聲道謝。
「姜小姐,我還想順便討杯水喝。」
「沒問題,我幫你倒。」姜玉枚走到飲水機前。
陸青桐狀似不經意地打量靠門的大魚缸,隨口閒聊:「姜小姐平時喜歡養魚嗎?」
「我未婚夫很喜歡,每天都要親自餵養。呵,屋子裏每樣東西都是他精心打理的。」
「聽起來,你未婚夫是個很有生活情趣和品味的人。」
「謝謝誇獎,他那人的確做什麼事都很講究。」提到未婚夫,姜玉枚臉上洋溢着幸福,她端着杯子遞上,「先生,您的水。」
「謝謝。」陸青桐接過,為她的笑容暗暗嘆息。
他轉過身,一邊慢慢喝水,一邊繼續欣賞魚缸。
沒錯,這就是被鎖定的目標!
魚缸很大,幾乎佔了小半面牆,最引人注目也最容易被人忽略。上次前來,他有所留意,只是更多的焦點在壁畫和水晶吊燈上,未對魚缸有所懷疑。
此番跟激光地圖一分析對比,恍然大悟。壁畫和吊燈確有玄機,掛放的位置形成數道對角線,每道線最終都或近或遠折射到同一方向——大門。
而魚缸就在旁邊。缸底有小礁石、珊瑚和貝殼,還漂浮着綠色水草,幾盞小黃燈一閃一閃,在水草中若隱若現。小黃燈便是圖中的小黃點,格局、數量完全一樣。
細細觀察,魚缸下方靠里的位置有一個小小的凹口,狀似鑰匙。
鑰匙?
陸青桐眼中精光閃爍,恍然明了。
姜玉枚見他一直盯着魚缸,不好意思趕人,問道:「先生也很喜歡養魚嗎?」
陸青桐的注意力正被一枚大貝殼吸引住。
半張半合的貝殼裏,隱約可見一顆滾圓發亮的大珍珠,讓人稱奇的是珍珠呈罕見的藍黑色,約有拇指頭大小。
他若有所思:「我在想,這裏面的珍珠要是真的,肯定價值不菲。」
姜玉枚順着看過去,笑道:「怎麼可能是真的呢?市場買回來的裝飾品,估計十塊錢都不用。」
「真真假假,有時候身在其中未必能看得清。」陸青桐抬起頭,臉上透着她看不懂的嚴肅,「姜小姐,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身邊最信任的人其實從頭到尾都在騙你,你會怎麼做?」
姜玉枚笑容凝滯了一下,很快恢復自然:「既然最信任,那就堅持信到底。」
「你不覺得受傷或者痛苦嗎?」
「可能會吧,但是我曾體驗過不信任一個人的滋味,整天心神不寧,疑神疑鬼,相較而言更痛苦。」
陸青桐對上她坦然的眼睛,不再多言。
「打擾太久了,我該走了。希望姜小姐永遠能保持今天這樣的心境,生活愉快。」
**
屋子裏恢復清靜。
姜玉枚握着手裏的吊墜,耳邊迴蕩陸青桐離開前的話語,心中莫名不安。
她撥了幾次電話才聯繫上喬向恆。
喬向恆嗓音十分低沉:「玉枚,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是有好消息要告訴你。你送我的鑰匙墜子,已經找回來了。」
「怎麼找到的?」
「昨晚的那個黑衣男人,不知道在哪找到了它,今天讓人給送了過來。」
喬向恆的聲音瞬間緊繃:「讓人送了過來?什麼人?你讓對方進屋子了?」
姜玉枚察覺他的異樣:「怎麼了?向恆,你好像很緊張。」
喬向恆靜了一會,口吻緩和了許多;「我擔心你。昨晚才遭遇搶劫,今天又讓外人進屋,應該多點防範意識。告訴我,把剛才的情形原原本本都告訴我。」
姜玉枚輕鬆下來:「放心吧!對方是個帥氣有禮貌的小伙子,他只是借用了一下洗手間,喝了杯水,順帶閒聊了幾句養魚的問題就走了。」
「跟你聊養魚?」
「對啊,還說如果魚缸貝殼裏的大珍珠是真的話,一定很值錢。」
「玉玫!」喬向恆的情緒再也克制不住,重新變得激動而強烈,「現在開始,按我的指示去做!」
……
別墅不遠處的馬路上,停着一輛黑色轎車。
陸青桐在監控器里已觀察許久,終於等到了想要的畫面——
只見姜玉玫將魚缸斷電,將水放干,用鑰匙吊墜對準魚缸的凹槽處。很快,魚缸的底座自動打開,原來內有夾層。
畫面里,姜玉玫一臉驚訝,抽出了藏在夾層里的某長條形盒子。
陸青桐眯起眼眸,他敢肯定,盒子裏裝的就是泰國失竊的名畫!畫怕水,誰會想到喬向恆會把畫藏在離水最近的地方。
他按了按耳機,姜玉玫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向恆,這是什麼?魚缸下面怎會有這麼隱秘的機關?」
「別問那麼多,把底座的東西抽出來,還有魚缸里三枚貝殼,一共有三顆珍珠都給我小心收好了。」
「向恆,別告訴我珍珠都是真的……」
「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總之聽我的,把東西用垃圾袋裝就行,今晚九點準時到汽車北站,到時候我再聯繫你。」汽車站的檢查沒有機場、高鐵那般嚴密,喬向恆早有謀劃。
耐心聽完兩人的通話,陸青桐暫時關閉竊聽,用網絡電話撥出一個號碼。
「長官,果然不出所料,一聽說有人到他家試探,立刻按捺不住了。今晚九點,祝你們順利收網。」
……
黑色轎車沿着江邊緩緩開動,車窗半落,春日的暖風吹拂着,陸青桐一臉輕鬆。
對他而言,這樁案子到此可以宣告結束,剩下的全權交由警方。
喬向恆將會罪有應得,唯一可憐的是姜玉玫。不過,只要她沒犯罪,身為有正義感的良好市民,他自會想辦法證明她的清白。
打開收音機,耳邊傳來女主持甜美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