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薇薇安說的沒錯,儘管約福爾德鬧鬼事件吸引了不少來自外地的靈異愛好者,但目前這裏還沒達到人流高峰期,這間小旅館仍然有三個空房間——也只剩下三個空房間了。
本來理想情況是能有四個房間,這樣郝仁他們仨再加上南宮就可以一人一間互不干擾,但現在看情況薇薇安和莉莉還得在一塊湊合一晚上,對此吸血鬼少女是滿腦門子的怨念:她注意到莉莉已經站着打起呼嚕,因此百分之百確信這個狼人姑娘會在後半夜精神起來,然後跟昨晚上一樣滿屋子亂竄,跟這個倒不過時差的傢伙在一塊,別想好好睡覺了。
等房間鑰匙拿到手之後,南宮見櫃枱這邊也沒什麼人,便靠在櫃枱旁順道和這裏的胖老闆聊了起來:「你好,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你,安格斯先生是吧?據說你們這附近有個正在鬧鬼的城堡?」
「哦,你英語挺好的,比樓上那個印度僧侶強多了,」胖老闆眉開眼笑,作為一個開旅館的生意人,他有着符合自己身份的易相處特質,跟天南地北的人都可以聊起來,「你們也是衝着古堡來的?這可是這一帶最近的大新聞。嘿,那座城堡在之前幾乎快被人忘光了,要不是最近鬧鬼,恐怕人們連約福爾德這個老名字都想不起來,不過那可是個夠大的遺蹟,這次事情之後恐怕就要變成熱門景點了。」
「我是這方面的專家,」南宮整理整理自己的衣領,非常鄭重地說道,「我來自中國,是一名專業的獵魔人,這次是為了剷除城堡中的惡靈而來的。」
郝仁忍不住跟薇薇安咬起耳朵:「這位還真是跟誰都這麼高調啊,逮誰跟誰說。」
吸血鬼妹子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隨後用肩膀頂着旁邊東倒西歪眼看就要四腳着地爬着走的莉莉,跟郝仁打了個招呼:「我先把這個傢伙送到樓上吧,你聊一會也趕緊上來,咱們商量點事。」
薇薇安拽着莉莉上樓去了,胖老闆則看着南宮驚奇不已:「哦,果然來自神秘的中國——不過我記着你們那的抓鬼專家都被叫做……叫什麼來着,道士?」
胖老闆竟然還是小半個中國通,他那「道士」兩個字是用很清晰的中文讀音說出來的。
南宮這次沒費勁給人解釋獵魔人的問題,只是笑着搖頭:「我不是道士,雖然我也懂道士的驅鬼技術。對了,如果有時間的話能不能給我講講約福爾德古堡的故事,我們對這個很感興趣。」
胖老闆頓時高興不已,胖墩墩的身子特靈活地從櫃枱後面鑽出來,拽着南宮和郝仁就來到了旁邊一張供客人臨時休息的長桌旁:「當然可以當然可以,來咱們坐下慢慢說,這兩天我淨跟人說這些了,你們打算從哪開始聽?」
「額,你就從頭講吧,從這個城堡當年的故事開始講,」郝仁看胖老闆那熱情的模樣感覺有點好笑,覺得對方就好像一個半年沒開張的導遊突然碰上冤大頭一樣,「我對那個城堡是一點了解都沒有,來之前甚至不知道它具體在哪。」
胖老闆首先是驚訝了一下:「誒呀!你這英語比我還好……」
郝仁:「……咳咳,說正事,說正事。」
隨後胖老闆才開始將城堡的事情娓娓道來,他說的是聲情並茂細節詳實,從數百年前一位英國貴族在這裏建立領地開始,光講那位貴族的家族史就用了十幾分鐘,中間是愛恨情仇跌宕起伏,把一個鄉下領主講的跟圓桌騎士似的。在胖老闆的描述中,那位貴族及其家族在老約福爾德居住了不足兩百年,就在這兩百年間,他們經歷了家族的盛衰起伏,經歷了與宮廷之間的明爭暗鬥,經歷了領地內的叛亂和來自外部的戰爭,最終整個家族在三名繼承人的反目下分崩離析。最後一代繼承人中的長子死在城堡的王座上,次子死於叛亂的戰鬥中,幼子下落不明,留下無數傳說故事——然後盛極一時的約福爾德城堡就變成這地方最大的待拆遷工程了。
「約福爾德領曾經非常興盛,但最後是在一次內部叛亂中徹底荒廢的,很多騎士和士兵死在城堡內外,他們的遺體有一部分被後來人埋葬,但據說還有很多人的屍骨沒有找到,那些士兵被困在城堡地下的暗道和地下室中,當領主一家死掉之後,就再沒人詳細地知道那下面到底還有多少隱藏起來的房間了,於是死在地下室和暗道里的士兵們沒能下葬,」胖老闆咂咂嘴,語氣變得陰森森起來,「據說就是這些當年沒能被安葬的士兵變成了怨靈,他們被叛軍困死在地下,只能聽着自己的領主在他們頭頂上被殺害,所以滿腔仇恨……」
郝仁看着安格斯那神情豐富的胖臉,感覺這位大叔上輩子一定是個折翼的導遊。
「城堡地下有暗道和地下室?規模很大的那種?」郝仁好奇地問了一句,安格斯還沒回答,南宮就在旁邊代為解釋起來:「正常的,那個年代城堡並不僅僅是貴族的居所,更是應付戰爭的最後堡壘,一般地下都會有非常大的地窖和四通八達的暗道,有的城堡地下甚至會挖出可以跨越整個領地的地道,好讓領主在緊急情況下可以逃到足夠遠的地方。」
安格斯點點頭,表示南宮說的很有道理,隨後他又補充了一句:「地道大部分都坍塌了,而且這麼多年約福爾德城堡都被人忘在腦後,根本沒人真正去探查過那裏的情況,所以沒人知道它地下到底有多大的秘密。」
「你真見過鬼啊?」郝仁看着胖老闆紅光滿面的大臉,忍不住有點好奇,這位的氣色實在不像是跟鬼打過交道的樣子——哪有撞鬼之後這麼興高采烈的?
「當然見過!」胖老闆的聲音頓時拔高起來,「你不是第一個懷疑的人,但我可以用手按着聖經起誓,我在城堡附近見到了騎士的亡魂和神秘的火光……哦,那是可怕的一個晚上,但它為我帶來了現在這麼多的客人,我覺得未必不是好事。」
看着胖老闆這激動的樣子,郝仁只能趕緊表示自己相信對方的話,然後他又跟對方聊了一些關於城堡的近期情況,見時間已經不早,便告辭離開了。
他訂下的房間在三樓的西端,薇薇安和莉莉的房間正好是他對面,南宮的房間則在走廊另一頭,離着很遠。剛一來到自己房門口,郝仁就看到薇薇安正在門口等着自己。
「去你屋裏說吧,」薇薇安說着,然後又伸手指指自己房間,「大狗做夢了,現在正在裏面啃人家的桌子腿,你做好準備,明天得賠錢。」
郝仁:「……你為什麼不攔着!」
薇薇安抬手示意自己胳膊上的一串牙印:「呵呵。」
郝仁:「……」
這鄉下小旅館的條件當然是比不上倫敦市中心星級酒店的,每個房間僅有床鋪桌椅等幾樣必要家具,不過這樣的房間反而讓郝仁住着有种放松感。他跟薇薇安坐在床頭,把自己在樓下聽來的情況大致這麼一說,隨後有點憂心忡忡:「我聽說城堡那邊已經有不少人了,很多喪心病狂的傢伙乾脆是開着房車或者帶着帳篷來的——他們不住鎮裏,直接就在城堡外面安營紮寨等着見鬼,咱們要想偷偷過去把『人』找出來恐怕不太現實。」
「也就是說,今天晚上動身和明天晚上動身都一樣嘍?」薇薇安眨眨眼,「正好我剛才用自己的方法探查了一下那邊的情況,還真發現點有意思的東西。」
郝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