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靜初的哮喘病是先天性的,這個他以前就知道,當看着夏靜初被送進急救室時,他暗暗地舒了口氣,握了握拳頭才發現雙掌心早已是濕濡一片。
人命關天,緊張是正常,他在心裏這麼想。
回身時,正好看到朝着這邊走來的郁子悅,那末嬌小的身影緩緩地朝着這邊移動,因為光線的關係,他看不清她的臉。
回想起自己剛剛對夏靜初的緊張和對她的「凶」,凌北寒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是不是做得有些出格了,是不是沒有顧及她的感受?
「悅悅——」
「夏姐姐怎樣了?會不會有事?」,郁子悅故作很大方的樣子,上前,對凌北寒急切地問道,心裏卻仍然沉浸在剛剛的酸意里。
她覺得自己在這樣的時候表現出一副很在乎,很小氣的樣子,凌北寒一定會很瞧不起她的。三米三花三在三線三書三庫三book.mihua.net
常以心了。在她的小.臉上瞧不出一點的在意,凌北寒心裏沒來由地失望!她竟然根本不在乎他對夏靜初的態度!
也是,昨天不是還將他推給夏靜初的嗎?!
他現在十分氣她的大方,沒有搭理她,甚至別開了視線。
他這樣的態度輕易地便傷到了她,郁子悅腦子嗡嗡的,臉上被鑰匙砸的那裏,還有一下沒一下地如火燒般疼着,更刺疼的是她那顆心臟。
昨晚,她還要撮合夏靜初和凌北寒的,現在,親眼看到他對夏靜初那樣焦急,緊張,心裏就受不了了!
郁子悅!你究竟想怎樣?!
失神之際,被及時搶救過來的夏靜初被推出來,鼻孔上還插着氧氣管,一護士手裏拿着氧氣囊,夏靜初睜着眼睛,臉色煞白,像是很虛弱的樣子。
「她情況怎樣?!」,凌北寒邁開箭步上前,對醫生問道。
「搶救得及時,沒生命危險,但還要住院觀察一晚,你們家屬去辦下住院手續吧!」
「夏姐姐——」,郁子悅上前,看着臉色慘白的夏靜初,關心地喊道,對她,還是很同情的。
「悅悅,我,沒事……咳……謝謝你們……」,夏靜初看着郁子悅嘴角揚着蒼白的笑,說道,看起來那樣虛弱,可憐。
凌北寒沒上前說什麼,直接去樓下補交費用去了。郁子悅跟去了病房,回到病房時,夏靜初已經恢復了正常,氧氣也摘掉了。
「悅悅,你千萬不要在意剛剛阿寒對我的態度,他只是在救人——」,夏靜初倚靠在床頭,拉着郁子悅的手,虛弱地說道。
夏靜初這句看似很無意的話,卻輕易地戳到了郁子悅的痛處,只是在救人嗎?
那一聲焦急緊張的「靜初」還在敲打着她的心房。
「不,夏姐姐,我怎麼可能會在意呢!你多想了!」,臉上揚着無謂的笑容,她大方地說道,彼時,沉着有力的腳步聲響起,凌北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進了門。
郁子悅的話,令他覺得在夏靜初面前很不堪!凌北寒心裏一陣氣惱,真.相掐死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女人!
「阿寒,今天真是謝謝你——」,夏靜初的視線轉向一臉黑沉的凌北寒,對他淡淡地說道,嘴角隱隱地戴着苦澀的笑。
想起剛剛凌北寒對自己的焦急和緊張,她心裏終於平衡了些,好像回到很多年前,那時候的他,也這麼緊張着她。
她戴着淒楚的眸光看着凌北寒,既想流露出來,又好像在刻意掩飾,凌北寒也看到了她的隱忍,心情有些難以言喻的複雜。
夏靜初要的,就是這種「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感覺,讓凌北寒回憶起他曾經是如何愛她,如何緊張她,關心她,保護她的。
她相信,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郁子悅感覺凌北寒和夏靜初之間有一種暗涌的情愫浮動,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她好像是個局外人,看着別後重逢的分手戀人相遇。
誤會分手的一對戀人,女人還愛着男人,男人卻已經娶了一個不愛的人。
她無地自容地處在那,全身僵硬,心口的酸意在發酵,膨.脹,令她十分難受!
「怎麼不帶藥在身上?」,凌北寒終於緩緩地開口,淡淡地問道。
「有個重要的出庭證人臨時約我,一時心急,就忘帶了……還好遇到了你們!」,夏靜初的語氣由苦澀漸漸轉為略帶自責的笑,「我現在沒事了,你們先回去吧!反正是老.毛病了,我應付得來的!」。
刻意這麼說,表面她不會糾纏凌北寒。
深知凌北寒是一個極為有原則的人,她越是纏得緊,他就會越排斥。
「不,夏姐姐,你一個人在這怎麼能行呢?!」,單純的郁子悅只覺得夏靜初很可憐,連忙說道,「我留下照顧你吧!」,算是她自私吧,實在不願讓凌北寒留下來照顧她。
凌北寒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郁子悅的表現,不知道她是真的善良,還是心裏根究就沒有他一點點落腳的位置。
一般女人對丈夫的前任一定會覺得是根刺吧,即使再善良也一樣!
她倒好,還要留下照顧夏靜初。
「不,不,悅悅,我可以的,以前也經常這樣!這沒事,阿寒,你帶悅悅回家吧,天不早了!」,夏靜初連忙說道,臉上儘是自然的表情,而她的話,卻聽得教人心疼。
經常這樣住院?
這時,凌北寒終於開口:「我留下,你打車回家去。」,凌北寒看着郁子悅,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樣一句淡淡的話,卻像是一把刀,將她心臟劃開,然後,鮮血汩.汩地流了出來……
全身的血液像是被抽乾了,供氧不足。
他對夏靜初真的舊情復燃了?
夏靜初在聽到凌北寒這句話時,頓時心花怒放,覺得今天這個賭注下得真夠本!讓哮喘病發作,很簡單,花粉,油漆等一系列刺激的味道……
她也覺得,凌北寒對她不是真的已經完全割捨掉了!
曾經為了她,要放棄一切的男人,怎麼可能就這麼不在乎自己了呢?!這麼一想,所有的自信恢復。
「阿寒!我真的沒事,你也回去吧!留下像什麼話——」,夏靜初對凌北寒大聲斥責,雙眼裏卻隱忍着豐沛的感情。
「夏姐姐,還是讓他留下吧——你需要人照顧——」,郁子悅忍着那撕心裂肺的痛說道,沒想到真正看到他和夏靜初在一起,心裏會是這麼在乎,這麼痛!
難道,她真的喜歡上凌北寒了?這麼短短的兩個月,不到一星期的相處,就這麼容易地喜歡上了一個人?她怎麼會是這麼一個多.情的人?!。
厲慕凡呢?對他就那麼輕易地不愛了嗎?
郁子悅很鄙夷這樣的自己,吃着嘴裏的,還惦記着鍋里,真是不要臉!狠下心來,邁開步子就朝着病房門口走去。
「悅悅——」
夏靜初見她離開,連忙焦急地喊道。
「阿寒!你快跟她回去啊!愣着幹嘛?!」,夏靜初見着愣着一動不動的凌北寒,斥責道。
凌北寒垂在褲縫兩側的雙手緊攥成拳頭,像是在極力隱忍心口的痛!「你要吃什麼?我去買。」,他終於開口,聲音穿透空氣,傳到剛走出病房的郁子悅耳里。
淚水竟然無聲地落了下來。
鼻頭很酸,眼眶發.漲,擠出眼淚來才好受很多。看着路過的護士投來異樣的目光,她邁開步子,奔跑了起來,快速地離開這個令她快要窒息的地方。
凌北寒出來時,醫院走道上已經沒了郁子悅的身影,心裏的失望更深了,剛剛那句話,他承認,帶着小小的報復。
但該死的這報復根本刺激不到她,她還是走了,而且消失地這麼快!
早上她為他做飯,他還以為她對他是有點心思的……
不哭,不哭,我不可以哭,不可以在乎!郁子悅!你不可能那麼快喜歡上一個人的!你只是佔有欲,這是自私地佔有欲!
她跑到一個人工湖邊,俯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氣,在心裏這麼想。
眼淚還是不爭氣地不停落下,在平靜的湖水裏,她看到了一個一臉淚水的自己!
「臭當兵的!你混蛋!我才是你的老婆!」,她氣憤地對着湖水大吼,有淚水掉落進平靜的湖面里,蕩漾開來,泛起淡淡的漣漪。
這句話,令她自己都覺得很可笑!
也許是報應吧,昨晚她還將他往人懷裏推,今天他就真的對夏靜初舊情復燃了!
一道修長高挑的身影悄悄走近,不一會兒,平靜的湖面里多了一個身影!
一條純白色的手帕出現在她的眼前,一股淡淡的薄荷香竄進鼻息,郁子悅慌亂地回神,一臉淚水的她,對上的是厲慕凡那張帥死人不償命的臉!
「滾開!」,郁子悅衝着他大吼,一把甩掉了他手上的手帕,覺得現在的自己真是狼狽至極!竟然被厲慕凡看了笑話。
她的厭惡,排斥,令厲慕凡心口抽痛,微微閉眼,深吸口氣,才抑制住心口的痛!
「你愛上他了?」,他緩緩地開口,問了出來,平靜的外表之下,那顆心臟在劇烈地緊縮,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