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年一怔,迷茫的表情解釋道:「小姐,我們這是誠信當鋪,不是誠實店鋪好吧。」
凝雲面色一沉,扯大起嗓門嚷嚷着:「真是這樣嗎?小弟弟,我現在就給你科普一下,什麼叫羊脂白玉,給姑娘我端一盆清水來。」
喜好湊熱鬧的人就算是偏遠的古鎮也是不乏的,凝雲這聲勢一上來,店鋪外頭好事的人漸漸圍攏了一圈又一圈,興致勃勃地觀賞着劇情,個別膽大的還踏進門欄近距離欣賞起來。
小青年老老實實地端來一盆乾淨的水,擺放着櫃枱前。
許多玉材的鑑定他仍處在半桶水的狀態,玉石種類名目繁多,而在這種地方稀世的古玉接觸機會的並不多,他也想看看這姑娘想做什麼。
凝雲拾起羊脂白玉,朝着光線充足的一面照射,對小青年說道:「你可瞧好了,一塊水頭足的羊脂白玉在光線下呈現的色澤是半透明的。反之透明度越高,或者是不透明都是水頭不足的表現。現在你再睜大你的狗眼瞧瞧,水頭足不足?」
自然光下,玉佩光暈呈現油脂光澤的白,微微透着淡黃,呈現出半透明狀。
小青年瞬間臉色蒼白,腹內湧起一股子苦水,暗嘆道倒霉,難道今天遇上行家了。
他連忙點頭認可着,說:「這,足,這玉水頭足了,剛是眼拙沒瞧出來。」
凝雲也不繼續搭理他,袖口往上一勒,捂着玉佩整隻手掌一起浸泡在清水當中,繼續科普道:「上好的羊脂白玉油性可是很重的,落水後再拾起,可是滴水不沾的哦。」
果然,當凝雲再提起玉體時,羊脂白玉表面片水不凝,潔淨如常。
圍觀的群眾指指點點着,大致像是明白了怎麼一回事。
無外乎小年輕想坐地壓價,大肆貶低玉佩的成色,以求低價典當。
小青年窘迫難當,一雙手垂着不知道該往哪裏擺放好。
原以為凝雲年紀輕輕壓根不會懂玉,沒想到卻是行家裏手。
他額頭冷汗直淌着,尷尬地說:「確實……確實是一塊上佳成色的好玉。」
&呵……」凝雲冷哼一聲,瞧着架勢似乎仍不打算罷手,繼續解釋着:「你再細細辨別下,玉佩上的龍鳳雕飾,龍實鳳虛,虛實交融的雕琢手法,單是這就是極高的藝術珍品。」
好像有哪裏不對,朱北辰聽着凝雲調侃小青年,同時也關注着圍觀人群的舉動。
里外低聲的議論,眾人聲色表情間又有些說不出的怪異,一時半會又想不明白這些人哪裏不對勁。
小青年幾乎要被凝雲整治得崩潰起來,抓撓着頭皮,心底里都在吶喊着: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我也只是個打工的,這樣子為難我真的好嗎?
還是七月不忍凝雲再繼續折磨下去,及時打斷,和氣地說道:「小哥別太計較,玉石的成色是不錯的,您給看看能當多少錢,我們也是不貪心的,價格合適就當您這了,您看好嗎?」
現時這狀況,他哪裏還敢再跟凝雲對峙,帶着感激的目光點頭哈腰地向七月致謝,還是這位天仙般的姑娘懂得體諒人吶。
他剛想說話,凝雲清冷的目光又凝聚上來,小青年想死的心都有了,只好委屈地說:「小姐這玉太過貴重了,小的確實不好估值,還等我請出掌柜接待下您好嗎?」
上品羊脂白玉在懂行的人眼中價值可是難以估量的,而要收下這塊玉佩價格低了多半是不行的,大資金典當就需要管事的人出馬了,小青年心思活絡地安撫着三位主顧。
七月理解地點頭默許,小青年一溜煙消失在櫃枱前,轉眼匆忙爬上二樓。
朱北辰低聲貼着七月的耳畔說道:「你沒發覺外頭圍觀的人看我們的眼神都不太對勁嗎?一會可得小心一點。」
七月明眸微眨,表示着自己也意識到了這問題。
片刻之後,老舊的階梯「吱呀吱呀」作響,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邁着蹣跚的步子走下來,小青年亦步亦趨地跟隨在身後。
老人鼻樑上架着一副厚重的圓框老花鏡,兩鬢頭髮花白,一副老實沉重的樣子,瞧着七月三人用目光同小青年交流着。
小青年眨巴下眼睛,恨不得張口就說,就是這三人,丫得把小哥我給坑得苦苦的。
老人確認後拿起櫃枱前放置着的羊脂白玉,手一觸摸玉身以及玉上滑潤的雕刻,眸光頓時綻放出一絲神采。
他難壓抑激動的心情,慌慌忙忙扶着老花鏡,左手嫻熟地端起一面放大鏡,細細打量着玉身光澤紋路以及雕繪。
再次確認無疑後,他才凝聲問道:「幾位貴客,敢問這塊玉佩你們想當個什麼價錢?」
一般典當鋪規矩都是由掌柜報價,而當客決定是否接受。但現在反倒是老人詢問起來,他們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提價格。
朱北辰剛想着開口試探幾句,沒成想不諳世事的七月快了一步:「老先生,生意人講究誠信二字,我們所求並不高,玉的價值自然也不會低,您只要給我們一個滿意的價位就可以了。」
精明的學徒多半的功夫都是從先生身上學來的,而這老頭自然也不糊塗,社會經驗豐富的他自然是瞧出了七月一行人不懂行情世價,於是他伸出五個手指頭在三人眼前晃動。
凝雲首先沉重臉回問:「五萬?」她們二人對於金錢的概念模糊得多,較之於凝雲對玉石知識的熟絡,在這點上顯然是門外漢。
老人竟不接過話頭,依舊是反覆比劃着手掌,狡猾地暗示着,不肯多話一句話。
七月微微蹙眉,纖纖玉手在朱北辰手心裏捏了一把,提示着還是你來做主吧。
&樣吧,一百萬吧,少了一分我們都不會當的。」
他終於有種當家作主的優越感了,自己原本就是個窮小子,別說是5萬,就算是五千都夠讓自己乍舌的啦。現在提個一百萬還生怕老人不答應,乾脆一口咬死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