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放屍體的冰櫃質地為金屬,加入了鎳鉻等材料的鋼板打磨得很亮,在手電筒的光下,幾乎能照出人的影子。
鋼板上模糊映出二人的輪廓,夏雪的臉緊挨着朱北辰。
他將手臂伸出,繞過夏雪的臀部,直接順着腰際將夏雪摟起。
夏雪身子一輕,沿着那股霸道的勁順勢朝着他壓過去,臉色憋得通紅,眼神火辣辣的望着朱北辰。
&什麼呢。」朱北辰壓低着聲調,生怕夏雪有所誤解,帶着暗示的眼神朝着鋼板上的倒影掃去。
兩人模糊的輪廓中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這麼一團黑影,就悄無聲息的停留在那,仿佛一直未曾挪動。夏雪亦是驚慌,卻立馬鎮定下來,眨動着眼皮表示知曉。
也就在幾秒前,朱北辰才注意到這處黑影,夾在兩人輪廓中間,卻是那麼突兀地出現在那。依據鏡面輪廓位置來判斷,黑影應該位於兩人後上方距兩人不足四米的位置。剛反應過來的自己立時就作出了決定,將夏雪攬入懷中。
處在冰室的時間有些長,兩人都感到背部針刺的寒涼。幾分鐘過去,朱北辰依舊保持着環抱夏雪的曖昧姿勢,不敢有絲毫挪動。
冷冰冰的停屍間中,詭異的氣氛猶如一團陰雲始終籠罩在這片小小的空間中,那種極度的沉悶低溫極易誘發人潛意識中的恐懼,皮下滲出的冰冷汗液漸漸浸透着兩人衣裳。
朱北辰暗想着不能在繼續僵持下去,持續的低溫也會不停消耗自身的體力。摟着夏雪身子的左臂帶着她往邊上急速退開,順着旋轉的姿勢用盡力道將手電筒朝推算中黑影的大概方位擲出。
手電筒在半空中投射的光線微弱,借着急速划過的光,照出倒掛在牆沿上的黑影,那是一個穿着黑衣的人,以一種近乎古怪的姿勢壁虎攀岩般的吸附在牆壁上。
物體被凌空擊碎的聲音響起,那一抹光線快速地暗淡下去。
夏雪驚恐地雙臂緊緊環繞着朱北辰,如一隻八爪魚吸附在他身上,結結實實的封死了他的活動能力。
環境幽暗,停屍間中再度沉寂。
數秒間,朱北辰感到一股陰冷的氣息迎面撲來。
&放開我,你再這樣掐着我們都要沒命了。」
情急下,那種腹中熾熱的氣息又再度襲來。朱北辰甚至發覺這一次,耳根的溫度都在短短的時間內劇烈提升,血液滾滾如沸騰的水,眼前的險境本能的激起了身體的反應。
失去理智的朱北辰暴怒下直接振臂甩開身上的夏雪,此時黑暗中的勁風已近眼前。
黑衣人似乎夜視能力非常強,幾乎全黑暗的環境下,竟辨識出了兩人的位置,深厚的掌力出手便揚起一股勁風,來勢迅猛。
身體起了變化的朱北辰瞬間反應下,拳勢自下而上揮灑而出,迎上破空襲來的掌峰。
他這刻的精神狀態及極其恍惚,狂躁的情緒調動而激發的身體潛力巨大,全身的力道集中在揮出打右拳上,順着腰間的轉動,拳勢隱隱帶動周邊的氣流。
拳掌稍接觸,昏沉的腦袋清醒過來,我不是這人對手。以拳對掌,頃刻間自己的拳頭如同撞擊在厚實的鋼板上,沿着手臂骨骼傳遞而來的力道驚人,遠在意料之外。
那夜追殺入定的黑衣人。
朱北辰被對方震得後退,痛感湧來,他的意識反倒有點清醒,後退過程中忍耐着傷痛將拳化開變掌反握住對方手臂,用了一式太極中的引勁落空,借着後退的威勢,借用對方出手的力道,將對方拉近,計算着敵我的位置距離,預備乘隙再次襲擊。
黑影任由對方牽引着自己的身軀,手間的姿勢靈活,沉穩變幻,五指併攏呈勾狀,反手短促迅捷地撥開了朱北辰的鉗制。
手間動作連貫由勾爪變掌反遏制住朱北辰手腕,腿部立即作出還擊動作,從身前直起踢往對手的下巴。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
強烈的痛感沿着受傷的下巴傳遞,朱北辰沒料到對方的變化會這般迅速,一息間幾度連環變化,打得自己七葷八素的。
黑影退至門口,匆匆而去。
停屍間厚重的門被飛快拉開,朱北辰借着門開啟那瞬間的光,認出了黑衣人頭部的那具面具。
他就是那夜追蹤入定而去的黑衣人。
&沒事吧,怎麼樣了呀你?」從夏雪被推開到兩人間的交手,雙方的實力差距過大,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黑衣人便從容離去,他沒對自己下死手。朱北辰暗暗想着。
&事,被踢丑了點而已。」
夏雪慌忙摸着微弱的亮光,上前心疼的查看。
&好,那人應該是留手了。」
&怎麼認識屍體上的傷痕手法?」
&不問了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對你沒惡意的。」
朱北辰的情緒依然未穩定下來,生冷的眼神帶給夏雪的情緒很複雜。她有點害怕這種目光,那是一種深深的隔絕。
&不是他的致命傷,爪勁雖然貫穿他的鎖骨,卻沒擊碎打裂他的骨頭。不是下手的人力道不夠,應該是那人留手了,這一失式也只是為了鉗制他。」
&學醫的?」
&生物基因工程。」
朱北辰按耐下剛才打鬥留下的傷痛恐懼,繼續翻查着入定的屍體,對夏雪的解釋未作深究,他不懂那些神秘的武功。
&離開這吧,不過你要聽我的話,再不要去招惹到剛才那人,那種壁虎攀岩的爬牆功夫和凌厲的出手招式絕對是高深的道家功夫,下次也許你會送命的。」
關切的話無法深植入朱北辰的內心,神秘的黑衣人又給自己加深了一道印象,詭異的臨牆而立,恰如其分的出手契機,沉穩的力道掌控。
自己在他面前是何其渺小,入定真的是因他而死麼,那麼他殺入定是為什麼,而又是為了什麼,殺完人後今夜又來停屍間呢?
很多的未解疑問,也包括自己的身體。
帶着濃重的情緒,兩人乘着夜色離開了這間冰冷的停屍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