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苓不敢置信地道:「你不會是說讓他和我住在一塊嗎,這也太離譜了吧?」
玉兒暗地裏把龐韹賣了個乾淨,把他如何將春風閣攪得天翻地覆、雞飛狗跳一一向蘇曉苓傾訴了一遍。平時老是破壞各種東西不說,還經常無故將一些客人打得哭爹喊娘、屁滾尿流,總之他在春風閣眾人眼裏就是一個罄竹難書的禍害,偏偏又沒有人能夠制服得了他。
大姐難得見到龐韹肯那麼聽一個人的話,況且蘇曉苓之前也答應了照顧龐韹。現在她要離開春風閣,大姐不好阻攔,可是卻想讓她繼續照顧龐韹,也是無奈之下才會出此下策。
玉兒見蘇曉苓一副情急的神情,忙解釋道:「你們當然不是住在一起,大姐已經將你旁邊的兩棟房子都租了下來,又特別安排了兩名侍女住在中間,這你就不必再擔心什麼了。」
蘇曉苓聽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怪不得他們如此興師動眾的,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心想:有他們幾個陪在旁邊也好,再說大姐還答應了給自己一份不錯的薪資。
她若有所思地:「玉兒姐,既然你賣藝不賣身,為何還要留在**里,看人眼色,忍受恥辱?依你的才藝到哪裏不能很好的生活下去,又何必要如此作賤自己呢?」
玉兒神色一僵,無奈何地地道:「又有誰會想呆在煙花之地,不過是身不由己罷了。」
蘇曉苓不由也是一陣黯然,人生不如意,她可是對此深有體會的。
兩人相對無言一會,玉兒遂去安排春風閣諸人將蘇曉苓旁邊的兩棟房子簡單的整理好,又將龐韹和兩名侍女安置好住處,這才與蘇曉苓告辭,帶着其餘的人離開了。
蘇曉苓又給龐韹講了一段隋唐英雄傳的故事,然後與兩名侍女照顧他睡下,回到自己的院落里洗漱過後,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便默默地想着心事:黃書強上門將蘇黃兩家的婚期提前了三個月,而蘇家佔據白沙縣綢緞和布料市場四成,還有月前開始的價格大幅下跌……
這些看似毫無關聯的事,經她一串聯起來,頓時想到一個極為可怕的可能:黃家通過各種手段刻意壓低綢緞布料價格,不但是為了佔據白沙縣的綢緞和布料市場,同時也是為了降低吞併蘇家綢緞莊的成本,從而進一步將整個白沙縣的市場緊緊地掌握在他們的手中。
依她這些天在蘇家的所見所聞來看,黃家絕對有這個能力和動機去謀劃這一切。如果自己猜測的沒有錯的話,那有什麼辦法可以對付他們呢?
現在綢緞和布料的價格遠低於正常的售價,只要眾綢緞店鋪惜貨不售,又或者是有人大量收購,市場上貨物少了,價格自然就漸漸地恢復到正常的水平了。
可問題是眾綢緞莊如果遲遲不售賣貨物,那些資金比較緊張的,就很容易的難以為繼。一旦他們頂不住壓力跟着拋售的話,則會使得價格越來越低,不可避免的陷入惡性循環之中。而想要大量收購綢緞和布料,就必然瞞不過對方的耳目,又有多少人願意為此去招惹他們?
至於幫助楊家渡過眼前的難關,在蘇曉苓看來,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她發現這時候的人太多是穿着那種看起來笨拙而寬大的衣服,相信只要她能夠設計和製作出一種外觀華美,穿起來又讓人非常舒適的衣服。等大家知道了衣服的優點之後,肯定是大受歡迎的,這也是她為什麼在面對孔時等人時那麼有底氣的原因所在。
蘇曉苓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最後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
次日一大早,便有一名侍女過來,見到她床前有一盆清水,便手腳麻利的端了出去。
蘇曉苓見叫不住她,也就由她去了,畢竟在蘇家也一直都小蘭在負責照顧她的起居。
那個侍女剛推開虛掩的大門,猛然發現有人張望,手腳一亂便將水朝着那人潑了過去。
那人原本想要上前敲門,哪知道裏面突然有人將門打開,然後一盆冷水便潑到了頭頂。
白沙縣四季如春,然而此時已經是冬季,又是一大清早,他頓時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只覺冰涼入骨,口鼻之中也灌進不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股淡淡地味道直入鼻腔。
侍女聽到他的驚呼聲醒過神來,只見那人被自己淋成了落湯雞,模樣煞是狼狽。她愣了愣,隨即聲色俱厲地叫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鬼鬼崇崇的出現在門口的?」
蘇曉苓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不由向門口走了出來,一眼便瞥見了那天夜裏的白馬男子。
那人自詡**倜儻、卓爾不群,哪知一大早便被人潑濕了個通透,待見到潑自己的人是一個相貌難看的丫頭,猶自不忿地看着自己。任是他風度瀟灑,氣度非凡,也被氣得不輕,可是他聽到裏面人的腳步聲傳來,也顧不上和她計較,就落荒而逃了。
蘇曉苓不由好奇地問道:「小朱,剛剛是怎麼回事啊?」
小朱怔了怔道:「小苓姐,剛剛有個人不懷好意的在門口轉悠,我就順手用髒水潑了他。」
蘇曉苓驚訝地張大嘴巴道:「你剛才用洗腳水將那個人給潑了?」
小朱有點心虛的道:「怎麼,小苓姐,你認識那人嗎?」
蘇曉苓心道:他這麼早就出現在這裏,莫非是就住在這附近?自己昨天才搬過來,他是來找我的?可是想到他當初看到自己面目時候的那種反應,那顆有點騷動的心,頓時徹底地涼了個透,淡淡地道:「不認識,潑了就潑了吧!」
為什麼要讓自己在那個時候遇見他,只能說這個世界就是那麼現實和勢利,又怎麼可能會有那種無緣無故的愛,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看來還是自己太傻太天真了。
可是轉念一想:如果說他不是長得那麼出眾,抑或是他因為某種原因面目變得極丑,那自己是否還會對他別有好感呢?想到這裏,不禁又隱隱對再次見到他充滿了幾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