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苓此時心裏也是有着千頭萬緒:如果小蘭說得都是真的,那麼自己將毒A藥灑入胭脂盒是為了害人抑或是害己?
看她又拿來一個同樣的胭脂盒,不禁狐疑莫非是她不小心弄錯了?還是說另外有人暗中悄悄地將胭脂盒掉換了?而這一切,到底只是巧合還是隱藏着什麼陰謀?
要說下毒最方便的人自然是小蘭,可是她為何要這麼做?忽略她十二三歲的年齡,此刻誠惶誠恐懊惱自責的神情不說,總該有一個說得過去的動機。就算是有人收買她或是脅迫她這樣做,也似乎說不通,既然對方敢對自己下毒,那麼沒有理由不順便將她殺人滅口一了百了。
華大夫小心地從小蘭手中接過胭脂盒,測試了毒性之後,便陷入了沉思中。
良久,蘇星河忐忑不安地試探道:「怎麼回事,華大夫,是不是哪裏出了什麼問題?」
華大夫入神地盯着胭脂盒,渾然不覺的搖搖頭,口中像是念叨着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
小蘭本就緊張不安的心已然懸到嗓子眼,見狀忍不住低聲問道:「請問大夫,這盒胭脂裏面是不是根本沒有毒,果真是奴婢害了小姐嗎?」驚惶失措之下,話音都在發顫。
華大夫將胭脂盒放回到桌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你說得對,其實說得也太對!」
小蘭大惑不解地愣在那裏一動不動,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蘇星河也是一頭霧水地道:「這又是什麼意思?」
華大夫頗感欣慰地道:「蘇大小姐所中的毒,老夫或許有辦法解決了。」
見兩人都滿是狐疑地看着自己,遂笑着解釋道:「後面的胭脂盒裏含有兩種劇毒,其中一種便是之前的那種毒。本來也沒有什麼,湊巧的是,這兩種毒混合在一起之後,就會毒性太減,甚至於只要不是大量接觸,都不會對人造成太大的傷害,所以她說得對又不太對。」
「啊!」小蘭驚叫一聲,過了一會才明白怎麼回事,失聲地道:「這麼說,都是奴婢的錯!」
華大夫望着面前這花容慘澹地小丫頭,心下一軟道:「你也無須太過自責,畢竟你並不知道另外的胭脂盒裏也有劇毒,只能說是一片好心,結果卻出了差錯。」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蘇星河心下正自疑惑:自己特意托人送給女兒蘇曉苓和二夫人江月兒的胭脂盒怎麼會都有劇毒,是買的時候就有,還是在途中被人下毒,抑或是家裏人弄的?
儘管他很想馬上弄明白是什麼人,想要暗害自己的家人,可是也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清除掉女兒身上的殘毒,之後才是追查整個事情的真相。神情激動地道:「華大夫,你方才說有辦法解決曉苓身上所中的毒,不知道需要我們做些什麼,我好立刻命人去辦!」
華大夫微微點頭道:「不錯,既然胭脂盒裏的兩種劇毒相互克制,我們大可以以毒攻毒,只要找來另外一種毒A藥,然後把握好時間和劑量,就可以將蘇大小姐身上的殘毒清除掉了。」
說着,目光看向一旁的小蘭道:「小丫頭,另外那種毒A藥,你是從哪裏買來的?」
小蘭看了看全無動靜的床上,低聲道:「小姐說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因此奴婢走了很遠,幾乎找遍了縣城內的幾個藥店,才在城西的一家小藥店裏買到了一小包那種毒A藥。」
華大夫聽了,神色間不無擔憂地道:「那樣就好,奇怪的是那店家如何敢賣給你?」
小蘭連忙解釋道:「那人開始確實是不肯,奴婢只好騙他說是家中耗子太多,又給了他雙倍的價錢,他才猶豫着賣了一小包給奴婢的!」緊接着又道:「奴婢不知道小姐要那東西來做什麼,心中害怕得要命,所以只敢給了她一小半而已,其餘的就先偷偷地藏了起來。」
華大夫心知那店家終究是抵不住金錢的誘A惑,亦是被她的率真和忠心所打動,不禁啞然失笑道:「你這丫頭,倒也機靈,現在馬上去把剩下的毒A藥找來,總算是可以派上用場了。」
過了片刻,小蘭飛快地拿回來一個小油紙包,根本不敢去看蘇星河一眼,只是期待地對華大夫道:「請問大夫,是不是有了這些毒A藥,我家小姐就可以恢復好她的容貌和記憶?」
蘇星河頓時一呆,不敢置信地道:「你剛剛說什麼,失憶,華大夫這是真的嗎?」
華大夫亦百思不得其解地道:「天下之大,可謂無奇不有。照說蘇大小姐數日前中了此種劇毒,應該在昨日就該毒發身亡了,可她竟是奇蹟般地熬了過來,而且看她的脈象已然大有好轉。再者說,久中劇毒之人難免會殃及身體各處,出現失憶的情形,倒也是不足為奇。」
蘇星河連連點頭道:「仰仗華大夫妙手回春,只要曉苓能夠康復如初就好。」
蘇曉苓聽他們這麼一說,總算是暗暗地放下了心事,也免得自己再去跟人解釋了。
很快,華大夫便用小蘭買來的那種劇毒,幾經稀釋後,調製好了一小碗解藥。
蘇曉苓看着蘇星河端着解藥坐到床邊,儘管他是自己這個身子主人的父親,可是在她心裏依然只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不自覺地看向邊上木然而立的小蘭道:「還是讓小蘭餵我吧!」
蘇星河看了看她,這才想起女兒已經失憶的事,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
小蘭聽了眼中含着淚花,走到床前道:「小姐,奴婢真是該死,這全都是奴婢的錯,你可一定要快點好起來,還要比原來更美更厲害!到時候你想要處置怎麼奴婢都好!」
蘇曉苓驟然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自然是不敢輕舉妄動,只是謹慎地將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見她清澈的眼底儘是驚恐和自責、愧疚,稚氣的臉上表露出對自己的那種希冀和關心,絕對不是任何人可以作偽的,心中莫名的湧出一陣暖意。
淡淡地道:「事情也不能全部怪你,這些事還是等到以後再說吧!」
蘇星河沒有想到女兒竟然會忘了自己,想起這幾年對她們母女的虧欠,心中五味雜陳。默然將藥碗交給了小蘭,又見她伺候着女兒喝下,不久安睡了過去,才領着華大夫先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