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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裙子本來也不是為你做的,你們身形高矮都不相同,怎麼可能穿同一條?再者言,以你的脾氣,大喜之日怎會穿人家的舊衣裙?你的那套喜服在隨行嫁妝里呢,想必是此刻被那些侍衛帶去客棧了。」楚任羽笑着說道。
我心中高呼「萬歲」,我終於有機huì 試試這條漂亮的新衣裙了,還是為我量體裁衣,怎麼能不興奮呢?
既然李姑娘身上這件喜服是為她量身定製,我便不與她爭了,就讓她帶着這件喜服好好安息吧。我的眼睛最後瞥了那喜服一眼,而後打算起身離開,去找個地方沐浴更衣,而後隨黃明燕進宮面聖,畢竟這命案也不能急於一時,今日又破不出來。
我剛站起身,卻忽然意識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如果這件喜服是為李姑娘量身定做的,為什麼它現在穿在李姑娘的身上,長度會只到膝蓋?這具屍體並不是李姑娘的,因為這喜服她穿着短,而李姑娘的真實身高應該比這具屍體矮才對。
當我找到了這個關於屍體的破綻,心情頓時好了不少,站起身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對黃明燕道:「燕王殿下,我們什麼時候進宮面聖呢?」
黃明燕不知何故,望着我臉上的表情一僵,而後道:「今夜宮內準備了晚宴來為郡主接風洗塵,所以時辰尚早,並不着急。郡主不如跟隨本王回府,本王派人為你準備一身乾淨衣裳,梳洗打扮過後,也好入宮面聖。」
聽到此言,我自然點頭稱好。難得黃明燕肯主dòng 開口讓我到他府中去,至於這讓我去他府邸的理由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這些屍體要被如何處置呢?」我忽然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們幾人此時如若就這麼離開,那這些屍體怎麼辦?如若真兇真的是曲丞相,那趁着他們都離開的關口,他會不會聯合仵作,暗自處理掉這些屍體,而後尋個緣由,說她們失蹤了?
「這你不必擔心,刑部自然有地方安放她們,案子未破以前,這些屍體不會被隨意處置。」黃明燕語氣肯定,不容我亂作猜想。
聽到了黃明燕的回答,我心中的一塊石頭方才落到地上。而後我沒有再說什麼,告辭曲丞相,離開了丞相府。
出門之後,我看着一直沉默的楚任羽,心中不解,小聲問他:「你一向話多得很,今日這是怎麼了,這麼大一樁命案在前,你竟然什麼看法也沒有嗎?」
「本王既然答應了信任你,就是相信你能夠偵破這樁命案,自然不會隨意插手。倒是你,可真是不顧分寸,什麼話都敢講。你也早就知道燕王在外的名聲,就不怕那句惹惱了他,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楚任羽壓低了聲音嚇唬我。但我心裏也知道,他的話無yí 也是對我的警示。黃明燕現如今已經是燕王殿下了,他不再是樓船之上對我謙卑相待的黃公子,今非昔比。
可我不願在楚任羽面前表現出自己做錯了的樣子,於是我想要找個理由岔開話題,掩蓋我的情緒。
「羽王爺,你可知道我並非是不怕燕王殿下之名,而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眯着眼睛淺笑,裝傻道。
楚任羽「啐」了我一口,扭過頭去不願理會我。
我神手摸了楚任羽的臉一把,笑着說道:「羽王爺怎麼又生qì 了,快來笑一個,你這板着臉的模yàng 多難看。」
楚任羽大驚失色,指着我的手問道:「本王記得你剛才摸過屍體,並不曾洗手。」
「有這事兒嗎?我不記得了。」我衝着楚任羽的黑下來的面孔一吐舌頭,快跑了幾步,不顧身後他的怒吼。
家家戶戶都因為「無頭鬼」的傳聞緊閉大門,大街上來來回回也沒有幾個路人,零星有三兩個不怕死的乞丐還坐在路面乞討,許是見今日又沒人給他們扔銀子,也起身收拾收拾離開了。所以此時我們大搖大擺走在街上,縱然身份再特殊,衣着在華貴,卻也無人前來駐足觀看,猜疑我們的身份。估摸着剛才跑走的那幾個乞丐,也會覺得我們是瘋子,正值「無頭鬼」出來遊蕩的關口,竟然還敢在街上亂竄。
其實百姓口中那「無頭鬼」的傳言到底是什麼,我至今還不知道。但自從看過了李姑娘的屍體,我就在腦海中自行將其聯繫在一塊,捉摸着也無非就是指失去了頭的屍體吧。
據說丞相府距離燕王府很近,三條街的距離。在我印象里,封王的皇子,其府邸都應當建於京都之外,以防其產生篡位謀逆之心,一旦突發變故,皇帝也可及時落下城門,限制其舉動。但黃明燕的府邸竟然距離皇宮如此之近,可見他在皇帝心中的份量非同一般。
翠兒忽然跑上前來,輕輕拉扯我的袖子道:「小姐,翠兒有件事情應當提醒您一下。」
「什麼事?」難道她今日在屋外,也聽到了我那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論,所以要跟楚任羽一樣,來教xùn 我嗎?
「小姐,還有兩日就是十五了,您是不是需要先跟燕王殿下打聲招呼,或者讓他為您請位名醫,提前醫治一番?」翠兒望着我,眼神里有一絲憂慮,她許是想到了我上個月十五時我的樣子吧。
我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這眼看着便又到十五了,我卻將這寒冰蠱的事情拋之在腦後,險些忘記了。
「翠兒,這還真是要多謝你提醒,否則我還真就要忘記這事兒了。所幸今夜不是十五,不然還要進宮面聖,可就糟糕了。」我心中盤算着到底這一次要怎麼挨過那個生不如死的日子,難道是去向黃明燕開口乞求,讓他救我一命嗎?可現如今他的身份已經成為了燕王殿下,豈是我還能對他吆五喝六的時候?更何況,明知道人家心裏的人不是我,又還厚着臉皮去糾纏,那豈不是太沒身份了?縱然心裏想想,嘴上也說不出這話來。
不知道是不是黃明燕的耳朵跟我一樣好使,他此時卻忽然回頭望了我一眼,嚇得我連忙低下腦袋,怕他猜出我心中所思。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若到了後日沒有任何解決辦法,我只能自己躲到一個沒人的屋子裏,咬牙熬過那一夜。不就是寒冰徹骨嗎?不就是六個時辰嗎?總能熬得過去的,難道還真能死在那寒冰蠱里不成?
當我們一行人跨過第三條街道,眼前便映入一座十分大氣宏偉的建築,正上方高懸的匾額上,書着三個字「燕王府」。
「郡主,羽王,請進吧。」黃明燕站在門口等我們,說出這話的時候卻緊緊盯着我臉上的表情,讓我誤以為我臉上蹭了什麼髒東西。
走進門後,我小聲詢問翠兒:「翠兒,你可看到我臉上是蹭了什麼髒東西嗎?」
翠兒仔細查看,而後搖頭道:「什麼也沒有啊。」
「那剛才燕王殿下怎麼總是看我呢,盯得我心裏發毛。」我不是討厭黃明燕看我,我是討厭他那種冷漠而充滿探究的眼神。
翠兒卻輕笑,人伏在我耳朵上小聲說:「看您還不好,您心裏不是一直巴望着人家看您麼。現如今,許是燕王殿下忽然意識到了您的好,喜歡上您了也說不定。」
「討打」,我嗔罵她一句,明知道她說的是假話,卻又覺得心裏美滋滋的。
翠兒嘟嘴,伸出手指在臉上滑動,比劃着說我不知羞。
「羽王爺請先在正堂休息,容本王帶郡主抵達客房,再回來招待你。」黃明燕跟我們說話的時候,一直加上了王爺的身份,我不知道楚任羽聽得適不適應,我自己聽來卻是怪怪的。
我想,我喜歡的是那個待人溫柔的黃明燕,不是這個明明看得出案情破綻,卻不挑明,官官相護的燕王殿下。
他們只是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俊秀面孔,但不是一個人。
「其實燕王殿下派下人帶我來客房就好,不必親自帶路。」話不經大腦說出口,那語氣卻又像極了正在吃味兒的深閨怨婦。
兩側無人,黃明燕忽然轉過頭來看我,目光神情,語氣溫柔:「你不希望我親自帶你來嗎?」
我皺着眉頭告訴自己,他這溫柔似水的模yàng 就是個圈套,指不定接下來還有什麼麻煩等着我呢,當真不得。
可是下一秒,我便又心花怒放起來,嘴角上翹,微微點頭:「當然希望。」
黃明燕笑着推開左手邊的那扇門,告訴我,這兒是他的書房。
我滿懷期待的隨他走了進qù ,想看看這燕王殿下的書房到底跟別人的書房有什麼不同,可一走進qù ,正當中的紅木桌子上,卻高高供奉着一塊牌位,上miàn 書寫着:吾妻月如之靈位。
那牌位的落款上寫着「上官軒」,卒年是三年前。
我的心一下子跌落到谷底,原來黃明燕口中心念之人的離去,不是指「拋棄」,而是指「逝去」。
「你原來已經娶過妻了。」我難以掩飾自己話語裏的失落之意。
黃明燕點頭,「因為她已經離我而去,所以她在我心裏永yuǎn 無可替代。除了她,我上官軒此生不會再愛上任何女人。所以,不是郡主不夠好,而是自她離去,我已心如死灰。」
原來他並沒有因我而變得溫柔起來,他之所以會親自送我過來,只是為了讓我看到這張牌位,好讓我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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