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我今日跟你講過的猜測嗎?我想既然這些兇手很有可能是認識我的,那我就以身作餌,引出他們好了。所以,我就站在城樓前,等着他們送上門來。臨離開刑部的時候,我帶了一把匕首走,這不就用上了嗎?」還是實話實說吧,我的腦袋此刻實在是編不出什麼更像真相的藉口。
「素素,你還真是執拗啊。」黃明燕嘆了口氣,然後直接彎腰將這人直接退回刑部內部,將他交給了安捕頭。
「這人明顯是被藥迷倒的,你身上哪兒來的迷.藥?」我特意沒有提起江雲,是因為不希望黃明燕以為私下裏我們還在密切來往。
但哪知道這黃明燕這麼厲害,一眼就看得出這人是被迷倒的,不是被點了睡穴啊。
「他身上帶了迷.藥,說是還要去害人用的,我正好將其騙到手中,用在他身上了。怎麼樣,是不是很聰明?」我堆着笑臉,等着他趕緊問我下一步的計劃。
安捕頭上下搜索了一番那個人身上的衣物,發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郡主大人,您是如何知道這個人就是兇手的呢?」
這個問題顯然也是我要跟黃明燕解釋的問題。
「我假裝自己已經記起過往,跟這個人很相熟,並且順着他的話往下說啊。然後他就信以為真,很容易就說了實話。不過在場沒有人證,就憑藉我一個人的言論,他肯定是會否認的。並且他一旦察覺到我是在騙他,估計還會想辦法跟同夥通信,到時候就麻煩了。」我這一路上都在琢磨着該怎麼讓這個人開口,現如今已經想到了個大概。
「郡主此言有理」,安捕頭只是讚賞我的話,卻沒有往下說出任何有用的言論。一看就是個不主動的男人,不怪鳳十一看不上他。
「你既然已經想好了策略,就說出來讓大家聽聽,無需再賣關子。」不得不承認,還是黃明燕懂我。
「這男人應該還有兩個時辰才會醒過來,在這兩個時辰之內,我需要大家配合我準備好一齣戲。當這男人醒來的時候,他必須要意識到我也被抓了,如此才是他的同夥,才證明沒有出賣他。但是如果是刑部的人出面,說是把我們抓到,綁了起來,這個人肯定不會相信。那就需要借十一娘一用了,她蒙上面整個就是江湖俠客,她此次假扮的身份也可以是我們的同夥。這西嶽人殺害燕京百姓是為了奉承主子之命,挑撥南楚跟大明兩國,引起動亂。但是很顯然,現如今南楚跟大明依然照舊簽訂了合議書,那這破壞兩國聯姻的策略就失敗了。十一娘可以假裝也是主子派來的人,要奉旨殺掉我們。這麼一恐嚇,再加上是同夥,沒準就會從他口中套出實話來。」這就是我能想到的萬全之策了,但具體事態如何發展,實在也不是我說了算的,還要看這男人醒來之後配不配和。
「然後我們一干人等便躲在四處,等到他說出口供之時,再一舉上前,命他簽字畫押?」安捕頭問道。
我點頭,「對啊,所以你還不趕緊去找鳳十一。」
他伸手反指向自己,問我道:「我去?」
「當然是你啊,這大好的機會你若不要,我可就讓別人去了。」我這話音還沒落,就瞧見安捕頭一溜煙似地跑走了,看來也不是頭腦完全不開竅嘛。
等到安捕頭離開後,黃明燕忽然將我拉至一旁,耳語道:「素素,你明知道這個案子牽扯三國之爭,為什麼還要插手?」
「我想,如果能夠早一點破了這個案子,我就能早一點去陰陽樓找千秋雪了。這個案子不破,燕京城的百姓心裏不踏實,你心裏也不踏實。我總不能這麼自私的要求你此時陪同我離開吧。」這話也沒錯啦,但我不想跟黃明燕說什麼我破案是為了良心,我覺得這話講出來太假模假式,不好聽。
真正有良心的做事,應該是藏在心裏的吧。
做就好了,不必說。
「你有把握一定能夠套出這個男人的話嗎?你根本沒有恢復記憶,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這樣的險,你也敢冒?」黃明燕臉上的憂慮不知道是在質疑我的能力,還是在替我的安危感到擔憂,我就姑且當做是後者吧。
「燕王殿下,你聽過一句話嗎?人之將死,其膽也大。我都是個要死的人了,還怕什麼?」我笑道。
他無奈,召集刑部尚書到此,部署一會的審訊實施計劃。最終他找了一處荒宅作為鳳十一套話的地點,他怕若是使用刑部後院,很容易被人認出來。
當我跟那個人都被捆好的時候,距離江雲對他下迷.煙已經兩個多時辰了,現在一切準備就緒,只等他醒過來了。
鳳十一早就換好了衣服,臉上還帶着黑紗,這就是那日楚任羽他們看到的模樣吧。
還別說,真的很像是那麼回事兒啊。
只是,「十一娘,你拿着水盆做什麼?」我不解地望着她手裏端着的水盆道。
「潑醒他啊。不過在此之前,得先潑醒你,這樣才真實。」說完這話,她便將整整一盆水從頭到腳給我澆了下來。
我一個激靈,恨不得破口大罵。
這鳳十一絕對是公報私仇啊,要潑水不能溫柔點啊,或者讓我自己來也行啊。
我乾咳了幾聲,坐了下去,不想跟她說話。
緊接着,鳳十一又接了一盆水,澆醒了那個男人。
可能因為他被下過迷.煙,所以對於涼水的反應並不如我一般激烈,但醒來發現自己被捆綁住的時候,卻是一臉詫異。
「你是誰?為什麼要抓住我們?」那男人望着鳳十一,一臉不悅。
「飛沐,主子對你的表現,很不滿意啊。」別說,鳳十一這語氣還真像,若不是我們提前認識,我都要以為這是真的了。
只是,這男人是叫飛沐嗎?她怎麼會知道這男人的名字?
「主子?你是主子派來的人?」飛沐的語氣里還是透露着質疑。
「兩個廢物,不過就是破壞聯姻這麼簡單的事兒,你們都辦不成。今兒個也就不用回去了,我在這兒解決了你們,好帶着你們兩個的人頭去跟主子領功。主子說了,誰若能抓到你們,重重有賞。」鳳十一的語調變得有些怪異,起碼不是我平時熟悉的那個鳳十一。
這難不成是西嶽口音?她這麼厲害麼,還會講西嶽話。
飛沐很激動,掙扎着繩索,卻發現無濟於事。
他身上的繩索是個死結,而我身上的繩索則是個活結。
他掙脫不動實屬必然。
「主子不可能殺我的,這麼多年我立下那麼多功勞,主子怎麼可能殺我?還有,這次燕京城裏,主子只吩咐我殺一個,我殺了三個,這還不夠?燕京城裏現在連個人影都沒有,這還不算辦成了嗎?」很顯然,飛沐已經相信了鳳十一的身份。
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承認了。不過怎麼會是殺了三個呢?應該是六個啊,李姑娘和兩位侍婢的命他怎麼不算上呢?
「主子的確沒說一定要你的命,主子只說誰抓到你們,誰就會被重重賞賜,沒說是要死的還是要活的。不如我直接砍了你們的人頭去交差,我一向喜歡這種殺人方式。」說到這兒,鳳十一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彎刀,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刀。難道這就是砍掉那些頭顱的兇器?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緊緊盯着那把刀看。
這戲演的未免也太真了些,也不知道黃明燕他們都躲到哪兒去了,見好就收吧,這叫飛沐的男人不是都已經承認自己就是兇手了嗎?
飛沐卻忽然在此時狗急跳牆道:「若真殺,你殺她,別殺我。她肩上背着地使大人的位置呢,我什麼都不是,你殺我也沒用。這樣,咱們商量商量,我跟你一起砍了她的腦袋,然後領賞的時候功勞都算你的,怎麼樣?你只需要幫我在主子面前美言幾句,就說我絕對沒有不忠的意思,聯姻不成都是這女人拖泥帶水,改變策略,跟我沒關係。」
我冷笑,這畜生,關鍵時刻竟然咬我,我能留你性命就奇了怪了。
「你信不信,你再敢多說一句,不等她動手,我先要了你的命。」我其實根本沒能力要了他的命,不過是在用氣場鎮壓他罷了。
「你有什麼本事要我的命?當年若不是你跟主子上床,你以為地使大人的位置會是你的?做夢!你什麼都不會,現如今辦事不力,死有餘辜。」飛沐口口聲聲指責我道。
我大驚,手心浸滿了冷汗。
這男人在胡言亂語什麼,我跟他的主子上床?
「你特麼看見了嗎?就在這兒胡言亂語的放屁。我今日非要了你的命不可。」我掙脫開手中的繩子,直接撲了上去,捏住了他的脖子。
我害怕,我心虛,因為我不記得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我跟黃明燕在一起的時候的確沒有落紅,他說過的話不無可能。
但此時黃明燕就躲在一旁聽着這一切,我怎麼能被這個男人就此誣陷,如果沒有發生過怎麼辦?
我不能讓他成為我跟黃明燕感情之中的阻礙。
「你鬆手!」鳳十一警告了我一句,被我忽略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