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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說了什麼?有沒有提及到我?!」我急切道,
婆婆搖搖頭:「在我聽來他那些話都是胡話,他說他的身體裏寄居了一千個靈魂,而他這麼多年以為只有自己一個人的靈魂。那九百九十九個靈魂都在折磨着他,每一個都再向他述說着自己的遺憾,未完的心愿,希望他能去完成這些心愿!……然hòu 他就崩潰了,一心想死,總說為什麼活下的是他,透過一千隻靈魂之眼,他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未來。可是他卻利用這一點得過且過,整整當了一輩子的乞丐,毀了一千個人的人生,讓那些靈魂比他還痛苦!所以他想死,因為所有的靈魂都不恥於他這副身體,他們都嫌棄他!於是他的心智被全副摧殘!」
我嘆了口氣,靈算子活了一輩子到了臨死前才知道自己承載了這麼大的責任,可一切都來不及!哀大莫過於心死,靈算子的感受或許我不能完全體會,但是我理解他,死對他來說是最好的解脫。
「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他是什麼時候知道一切的?」我思索道:「剛進雪珍國的時候並沒有異樣!」
「是進了國宮大殿之後……」婆婆說。
我心中一驚, 是攝魂眼影響到了靈算子,因果循環靈算子體內的靈魂遇攝魂眼,頓時無處隱沒,可又突pò 不了身體,於是便給了靈算子致命一擊。也許靈算子的死是靈魂們的陰謀,只有實體死了,靈魂才會重獲自由!
靈算子是瞎的,如果那天霜留白沒有遮蓋攝魂眼,對靈算子影響應該是一樣的。可見攝魂眼並不是沒有破綻的,如果所人都閉上眼睛,攝魂眼就失去了她應有的毀滅力!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以為輕鬆破解出對付攝魂眼的辦法,可是真有這麼容易的話,就不會有雪傾絕的傳奇!
「你想到了什麼?!」
「啊!……」我的思緒被拉回,看着婆婆一臉狐疑的看着我。「沒……沒什麼!」
婆婆眼中略過一絲猜忌,顯然是不信。不過我也不掩藏自己不想說的意圖。畢竟我吃過婆婆的虧,不可能再對她完全信任。自我保護意識不允許我在毫無芥蒂的相信她。對於婆婆我自覺問心無愧,至少我沒有做一件對不起她的事。
婆婆讀懂了我眼神中的寓意,眸光一轉什麼都不再問不再說,彎腰放下手中的花鏟,信步走出花房。
我跟孜悟隨後跟了出來,孜悟煞有介yì 的關上了花房的門,顯然這是件重要的事,也許怕門口的風吹進花房。我不禁嗤笑他的緊張,在我看來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婆婆打了水洗手,然hòu 擦乾,之後便開始查看瓦罐里正熬着的藥。我覺得自己再待下去顯然有些多餘。
「婆婆我走了!」我告辭道:「至於孜悟還是不要跟着我了,太危險!」
「不行……」婆婆扭頭冷冷的拒絕,同時攪動着藥的手也頓住:「你就當是為了他好,給他個機huì !」
「對啊對啊!暮邪姐姐你就答應了吧?」孜悟期待的看着我。
「此去可是會有性命之憂的,你還太年輕,萬一有個什麼事,怎麼對得起你的爹娘!還有你師傅?!」
「不會的!」孜悟連連擺手:「我會很小心的,我這個人最怕死了,所以才會學醫,自然不會讓自己有機huì 去死的!」
「你們走吧!」婆婆平靜緩慢道,似乎不想再給我拒絕的機huì ,因為她已經決定了。
「既然你們這麼堅持,我也無話可說,但是孜悟你要三思而行!」說着我轉身向外。
孜悟很快騎着馬追上了我,他的馬上掛着藥箱,還有包袱。我瞥了他一眼,才加快了馬速趕路。
「你怎麼會拜婆婆為師?」晚上圍着篝火我問。
「是因為我的自不量力。」孜悟尷尬的撓撓頭,顯得有些靦腆。
我疑惑的看向他,火光在他的眼中跳動。
「我一直以為師父她得了病……」孜悟傻傻的笑着:「就想給她治,誰知道師父跟本沒病!」
「你以為婆婆得了什麼病?」
「少白頭啊!」
「噗……」我忍不住一陣好笑:「我那次見你還以為……」我隱晦的繼續笑着。
「以為什麼?!」孜悟狐疑的看着我,大概也感覺到了我的不懷好意。
「我以為你是看上了婆婆她老人家了呢?」我仍是止不住的在笑。
孜悟一頭黑線,鄙夷的冷看着我笑了個夠。
「你別介yì 哦!」我略帶歉意的燦笑,轉而感慨道:「我好久沒這樣開心笑過了!」
「為什麼?」孜悟不解,轉而似乎又明白了什麼一般:「唉!一打仗總歸是國不國家不家,但願這場仗不會敗才好!」
我陷入沉默,同時也陷入哀傷。初春的夜寒意很重,能看見呼吸升騰的白霧。我抬頭看天上的星星,想起那個孤星獨墜的夢境,好在眼前的天空繁星璀璨,如同無數雙眼睛!當這個想法在我的腦海出現,我立即覺得無法直視,我慌張的把頭埋入雙臂之間,雙臂交疊放在支着的膝蓋上。
我想到的不僅僅是無數的眼睛,每一雙眼睛就對應着一個消散的靈魂。這世上有無數飄蕩的靈魂,或許他們此刻正飄散在這空氣之中,跟隨着每一次呼吸,在我的體內進出。我伸手捂住了口鼻,我想過濾掉我的恐懼。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正向我一步步走來,霜留白勢在必得的眼神浮現在眼前。我無法逃避,卻又不甘接受,現在的感受更多是不安。
「暮邪姐姐……你怎麼了?……暮邪姐姐!!」
我緩緩的抬起頭,不讓自己胡思亂想。轉頭看向不明所以的孜悟,只想岔開腦子裏亂糟糟的想法:「我沒事……你好像也不比我小多少吧?總姐姐姐姐的叫我!」
「我十七,姐姐呢?」
「十八,到底還是大你一歲!」時間過的真快,轉眼就是一年,這一年發生的事比以往十年發生的事都得多。「婆婆會收徒弟着實挺讓我意外的!」
我好奇的看着孜悟,略帶青澀的少年,眼神清澈,心思純良,倒是副乖順好**的模yàng 。可婆婆豈是那種以貌取人的秉性?
孜悟率真一笑,笑容卻泄露出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孜悟緩緩講起自己的身世,我聽完似乎明白了婆婆為什麼會收下他這個徒弟。
孜悟自幼父母早亡,一直寄居在叔父家,他叔父家就在三荒村的東頭,我跟婆婆那時住在村西頭。孜悟十二歲起在鎮上的藥鋪當學徒,雖然工錢少的跟沒有一樣,但好賴供他吃住,也算是自力更生,不會再拖累他的叔父。孜悟每日閒時還要回叔父家幫忙,婆婆的小屋就是他的畢竟之地。當然引起他注yì 的並不止婆婆醒目的白髮,還有就是院子裏種的各種草藥。
孜悟在藥鋪里五年,東家什麼都沒有教過他,只把他當成一個打雜的而以。儘管如此孜悟卻從沒有要離開的念頭。因為他還是偷偷學了很多東西,每日東家坐診他就豎着耳朵聽,然hòu 晚上偷偷用碳灰記下,所以五年來他已經能分辨出每一個進門的人是看病還是抓藥,看病的又是看得什麼病,他都能猜到個七八分。可是他卻不敢泄露出半分,因為他從其他的直系徒弟身上知道一句老話,教會徒弟餓死師父!所以想待下去就得裝成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
這點對孜悟倒是不難,自從爹娘離世他已經習慣了隱藏自己,做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其實很容易,少說話多做事。特別在藥鋪里,做事要做到挑不出問題,才更容易讓人忘記你。但是孜悟也迷茫,他不想一輩子都這樣,可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辦。雖然暗自偷學了不少,可是不懂的更多,五年裏能讓他學到的他早就學了,可是不足以有什麼作為。更何況離開藥鋪他也沒本事自立門戶,更何況他五年的工錢都貼補了叔父家,又何來本錢獨立。
孜悟就在這種夾縫中一天一天,這期間也暗自給村裏的人看病,不過都不收錢,只求人家幫他保密,因為東家知道了他的飯碗就得丟了。
孜悟觀察了婆婆好久,而婆婆也知道,其實那天我送應風回來,婆婆問我:他走了?我現在想起婆婆說的他是孜悟,而我誤解為是應風。
也就是那次被我撞見,孜悟才下了決心要跟婆婆言明。可隔天我們就離開去了雪珍國,孜悟還是天天路過小屋,抱着守株待兔的決心。在這中間他也從叔父那裏打聽過婆婆,可婆婆的傳言讓他更為疑惑。本來那房子就幾十年沒人住,婆婆也是不與任何人有往來,所以沒有人知道關於婆婆的任何事,只知道村西頭住過一個奇怪的女人,幾十年前是,現在還是!卻沒有人能記得這個人還是幾十年前的那個人。
當婆婆從雪珍國回來,孜悟終於鼓起勇氣要給婆婆看病。婆婆目無表情的看着孜悟,一句話都不說,就那麼看着。看得孜悟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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