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想知道霜留白會如何讓你脫身?」也想知道自己這步棋走起來,是否會有勝算。
「他找人頂替我,然後把我送走。」
我不屑的輕笑,略感失望,這麼老套的辦法如何能過關,即使死了我也會讓不言親自查驗。
「他找了個體型與我相當的人,用了一種藥物,已經變成了我的樣子......我知道那種藥你也用過。」
「七絕......」我心驚,竟把七絕換顏蜜忘到了九霄雲外,這步棋真走起來我是必輸無疑。
稍作思索,最終還是決定讓司空幫我去打探那處神秘的煉丹之地。司空點頭應下。
「這樣一來要如何收回成命,不殺你?」我思索着。
司空也開始思考,半天決然的開口道:「先殺我爹......」
我心裏一陣激盪,他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從我的角度出發,的確是完美的報復計劃。不管司空是出於幫我,還是對司空元梁跟本沒有父子之情,我心下頓覺欠了他什麼,儘管原本我就有這項選擇的權利,可從他口中說出,還是殘忍的,不管他心裏如何想的,話一出口在我眼裏意義就變了。
司空被壓走,我立即傳了霜留白而來。
「陛下找我?」霜留白跪道。
「把司空元梁拉出去坎了!」我冷狠的命令道。
「陛下......」霜留白略顯驚訝道:「俊主說什麼了?」
「他只求速度死!......原來他這麼想死,孤偏偏還就不讓他死了,讓他看着司空元梁那個老狐狸死在他前面,讓他生不如死!」
「臣遵旨!」霜留白起身準備退出去。
「等等......」霜留白停住。「你命人把他給看住了,他要是自行了斷,孤唯你是問!」
「是!」
我抬抬手,霜留白這才退了下去。
司空元梁處決後,我多少有些於心不安,猶豫再三還是去見了司空。
沒讓人通報,獨自走了進去,侍女們見我眼色全都無聲退了出去。我倒是想看看司空會是怎樣一種神情。
司空站在窗前,依舊沒有束髮,今日的窗外樹稍一動不動。司空靜默無聲的立在那裏,畫面定格一般,頃長的身姿,長發如濃墨瀑布垂直而下,背影寫滿孤單落寞。窗外烈日炎炎,殿內冷冷清清,陽光只入得了眼底,卻無法入心,不管是對司空還是對我都如此!
我走至司空身邊放眼窗外,對他臉上的表情突然的了無興趣,他的背影已然說明他會有怎麼的神情。
「你知道窗外是什麼樣子?」我淡淡的問。
「不想知道。」司空緩緩的回,顯然早就覺察到是我。
一陣沉默,站了片刻,我轉身準備離開。
「過兩天或許會有消息。」司空微微側了下身說道。
我停住,待他說完便踏步離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充裕後宮的奏章漸漸多了起來,我是見一本仍一本。最近更是越演越烈,朝堂上公然進言提及,雖然說的很婉轉,卻是各種途徑強行給我塞人。霜留白也是一副為民請命之勢,弄的我滿腔怒火無處去發。
「不言,他們這是要擾我心神,背後肯定有陰謀?」我跟不言商量着對策:「你那邊還沒進展?」
不言搖了搖頭,一籌莫展的看着我,一時也不想不出個主意來。
「你說怎麼才能趕走這群蒼蠅?」我頭痛的單手撐着頭,支在案上。
約好般的陷入沉默,我們都在思索。半天不言才悠悠道:「即使是幌子也總要拉一個當擋箭牌,才好堵那些大臣的嘴!」
「司空譯則!」 我跟不言異口同聲,想到了一起。
「可是......」我還是怕面對他,想起他,總是各種複雜的情緒糾纏:「還有沒有別的選擇?」
「那就只有霜留白了。」不言愛莫能助的聳聳肩:「只怕夠你應付的!......以前也沒考慮過這方面,這突然被殺個錯手不急的,一時也抓不出個可用的人來!」
讓不言這樣一說,我立即笑了,抬起頭不露聲色的笑道:「好像有一個可用之人吧!」
「是嘛?」不言疑惑:「誰啊?我怎麼不知道?」
「算了,當我沒說!」
「二少夫人這就是你不對了,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你放着個現成的人不用,想什麼呢?」
「我怕他不願意!」我解釋。
「哎呀,到底是哪個這麼不識抬舉的?」
「你。」我一臉冷靜的看着不言。
「我!」 不言指着自己的鼻尖,嘴巴張的能放進自己的拳頭,轉瞬那個臉上真叫一個色彩斑斕,精彩的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二少爺會殺了我的!」不言撲通跪了下去,最終將表情定格在委屈上。
「我就說了他不願意!」
「二少夫人......」不言已經是帶了哭腔。
「噗哈哈.......」我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言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笑了個夠,才嘆了口氣,幽幽道:「算起來是沒人比我更合適!」
我一臉認同的連連點頭,看得他立即捂住了嘴,恨不能給自己的嘴巴來兩拳。
「放心吧!」我嗤笑着擺擺手:「把你收進後宮,我將來還怎麼回去見你的二少爺!」話一出口心就隱隱作痛,悠然起身,正是夕陽時分,便移步出了國宮殿。
當晚召了司空到我的寑殿。待我們躺在榻上時,我心裏一片平靜,我知道司空對我有牴觸心裏,所以我可以安穩睡覺,不用擔心會有干擾。
「暮邪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我好知道怎麼幫你!」司空突然打破安靜,也打破我心裏的平靜。
「我只想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再也不要受制於人!」我扭頭看向他,我們各自睡在兩邊,中間隔着一人寬的距離。
「他們秘密在練一種叫和光丹的藥。」
「和光丹?!」光聽名字我已經有所預感。
「據說煉製成了,他們可以徹底擺脫暗無天日的地底生活,重回太陽下!」
儘管我的預感被證實,卻還是令我震驚,這是霜留白大計里必須的一步,他終究是要突破所有的難關,奔着一統天下的目標而去的!
「為什麼他們總能研製出各種需要的東西,是不是這世上就沒有什麼能夠難住他們的?!」我費解,從第一次聽說雪珍國到一步不接近,無不在說明着它的神秘和無所不能!
「光和丹好像研製了有二百多年了,他們一直在調製,中間有放棄過一段時間,現在只是着手繼續研製。」
「霜留白一直覬覦天下各國,如果光和丹研製成功,這天下他勢在必得,現在雪珍國佔據絕對的優勢!……以一敵十的死士,迷失意志的輕幻散,還有一眼絕殺的我。有什麼理由說服他們不把天下人踩到腳下?!有什麼理由讓他們不去一雪前恥?!他們以往所有的忍耐和仇恨,等的就是這個時刻,猖狂的出現在世人面前,如神話一般,讓人恐懼,萎縮,無力反抗!」我從未想過有一天要去拯救世界,這是故事裏才會出現的情節,即使我的人生遠比故事還要故事,我也沒想過會有這樣天大的重任落到頭上的一天,直到現在我都不能接受,我要去面對這樣棘手的事情。
「你想怎麼做?」司空依舊語調緩緩,似乎整個世界都跟他無關,我是他與這個世界唯一的連接。「我幫你!」
「我想知道主要研製人員是哪幾個。」
「嗯。」
接着一陣無話,各自沉默着。
「最近充裕後宮的奏章堆成了山,所以......」我略感不自在,還是決定對司空言明。
「我明白......」
跟司空有一句沒一句聊着,時過境遷,想過無數種跟他的了結的方式,卻唯獨沒有現在這種。儘管事件還在醞釀,前路未知,可我知道再想殺他,也失了原來的底氣!儘管我不曾愛過他,卻被他感動過,恨則是深入骨髓,而此刻如此平靜的同榻而眠,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恍如渾渾噩噩錯亂無章的夢境,理不出個頭緒,想不出個所以然。
從第一次覆滅之後,再也沒有過無夢之眠,每每入睡整夜的夢裏都是在沒有盡頭的奔跑,我不知道自己為什要跑,也不知道跑下去有沒有終點,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好像停下就會失去最寶貴的東西。我向前跑着,感覺像是個圈,仍舊不敢讓自己停下,就那樣讓自己深陷在一個死循環里,依然倔犟不肯停下。希望之路即使沒有光亮,我也不會停下,生命不止希望不滅!那希望之光在我心中如星星般恆久閃亮!
這一夜又是這樣一直跑到了天亮,在地宮裏的天亮,完全讓感覺不出來,沒有雞鳴鳥叫,沒有任何可供感知的信息。只能看沙漏上的刻度來確定時間。我睜開眼,司空側身面向着我,睡意淺淺的感覺,似乎隨時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