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幾步,跪在那裏,朝着在主位的宋陌磕了個頭,「謝謝恩公,給我們這個機會,懲治惡人。」
旁邊兩個姑娘也聽了這話,也反應過來,立馬跟着跪下磕頭。「謝謝恩公。」
&說你們的事情吧。」
粉衣姑娘看着宋陌,疑惑地問道:「敢問恩公是何官職?」
&憐,別……」紫紗女子想出言勸阻。
&管你們事的人,受了什麼委屈就說吧。過了這個時候還有沒有人給你們撐腰就不一定了,有什麼就說什麼。」趙毅開口勸道。
粉紗姑娘先開口說道,「我先說吧,本來我活着,就是為了殺了這個害我全家的畜生。」她看着柳行,「我們本來是幸福的一家四口,爹娘還有我和弟弟。去年我弟弟重病,家裏賣了所有東西都不夠。」
說着說着眼淚滾下來,小憐也不擦一下,接着說,「借了印子錢,但是弟弟的病沒有治好,沒過一個月就去了。爹娘很傷心,但是這會這畜生就領着人來我們家催債。還不起就拉我去抵債,爹娘本來就病了,看到這樣的情形,沒過幾日就,……」
聽着粉衣姑娘說着,旁邊的紅紗和紫紗女子都是淚流滿面,不過都馬上把矛頭都指向柳行。柳行的身上又多不少鞋印。
&後面的人都帶過來,然後讓他們在旁邊的小屋子了解他們的恩怨吧。趙毅,你來處理吧,利落點。」聽了粉衣姑娘的控訴,宋陌覺得有些不舒服,想着索性把柳行交給他們處理吧,人留下命就可以了。「那些受害的人,問問他們的意願,能幫的就幫。幫不了的,給點銀子,遠遠地送走吧。」
&
&於墨荷,送到宋浩床上,然後,……」
&下明白。」
宋陌又拍了拍趙毅的肩膀,然後說,「柳嬤嬤母子留下性命,我是不想再看到他們了。」
以前趙毅就是跟着宋陌的,算是他的玩伴,若說宋陌的心事誰最懂,那就是趙毅了。自從安國候把趙年引薦給宋陌之後,趙毅趙風兄弟也成了宋陌身邊最得力的人。趙毅和趙年一樣,辦事小心謹慎,為人低調,武功不錯,腦子也好使。
所以,有什麼事情,宋陌都交給趙毅去辦,黑的白的,都是。另外趙毅也受到趙年的訓練,知道辦事的分寸。這次趙毅接了這個事情,他知道宋陌不想處置柳嬤嬤母子,為難,但是不處置又心不平。
做下人的,要給主子分憂,他從開始查柳嬤嬤母子的事情的時候就開始琢磨怎麼處置他們。既能讓主子覺得他們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又不至於心疼,更不會因此處置自己。聽着小房間裏,幾個人對柳行的控訴,他忽然間,知道怎麼處理了。
過了年,到了三月底的時候,寒洲的一個倌倌館多了個眉目清秀的啞巴倌倌,細皮嫩肉的很受客人們喜歡,點他的人很多,有時候一天能接好幾個客人。可讓館裏的爹爹高興壞了。
倌倌館裏還多了個廚娘,有點瘋癲,每天喊着「兒子,兒子」的。過了不長時間,館裏又多了個大肚婆,來廚房幫廚娘,據說是她的兒媳婦。這都是後話了。
宋陌把事情交給趙毅,着急着急離開是想去梅園把蔣妍接過來到莊子上的別院裏住。柳嬤嬤母子的事情處理差不多了,別院裏什麼也有,正適合蔣妍過來養傷。再說這個別院離盛京也不遠,自己有空的時候也能過來轉轉。
只是他沒想到,余府又死了人了,家主又急急忙忙地讓人把陳峰叫了過去。他傍晚的時候到了梅園,正好遇上來請陳峰的人,結果門都還沒進,也直接被請到了余府。
宋陌看到了躺在冰上的人,熟悉的面容,安詳的表情,就像睡過去一樣。怎麼也不相信,這回死的居然算是余府最得用的,最八面玲瓏的,盛京上都給幾分顏面的大老爺余睿。
余府的大總管余成,是跟着余老爺余敬德身邊四十多年,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的,商界人稱冷麵余。沒有他拿不下來的產業,沒有他做不成的買賣。
宋陌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他一臉嚴肅現在也站在那裏,陪着余家的主事人。
余家的主事人余敬德穿了黑色的大氅,臉色有些發白。一雙歷盡滄桑的眼睛,滿臉的皺紋,整齊的鬍鬚,說不出哪裏不同,只是覺得這位主事人有些憔悴。
&子,和宋大人來了,和睿兒告個別吧。過一會就讓仵作來驗吧,必須要把這個事情查清楚。到底是誰有這麼大膽子要和余家過不去。殺了這麼多人,要是讓我抓住他,定然……」正說着,這位主事人紅着眼睛,開始咳嗽,而且咳得還很厲害。
他身旁的大管事,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給他順氣。然後等緩過來後,慢慢扶着出了地窖。
余睿是余敬德的長子,也是府里的大老爺。現在余家在京城的生意大半都交給了他在打理,他為人豪爽,常仗義疏財,而且本人還精通經史子集,和白鹿書院的山長私交甚好。
若不是因為他是家中長子,可能他也下場考試,說不定還能考個探花回來。當年他瞞着家裏在白鹿書院學習,交了不少朋友。
宋陌認識他也是因為他和自己的一個師傅關係不錯,而且宋陌見識過他的才學,也是很佩服的。
上次見他的時候,還是幾年前師娘釀了壇好酒,讓他們幾個弟子都過去,與師傅的好友共飲。之後,他和師傅比試棋藝和書畫,均不分上下,看得他們一眾弟子都佩服得緊。
宋陌這兩年雖然沒有再見過他,但是聽說他生意做得不錯。現在他就這樣躺在自己面前,真是人世無常。
他們看了一會就讓陳峰身邊的崔侍衛開始驗屍。而陳峻則拉着宋陌出去說話,他神情古怪的看着宋陌說,「你知道我是受何人所託要查這個案子的嗎?」
宋陌一驚,他指了指裏面,「難道是……」
陳峻點頭,「余大哥是前些日子告訴我這件事,讓我幫忙的。因為是私底下查,可能不能動用太多的關係,也不能讓上頭知道。」說着,指了指天上,「上頭對余家也是有些禁忌的。」
&啊,三十年前,余老爺子以一商家入世家,也不知道用的是什麼方法,讓高宗不顧其他世家的反對也要同意。現在,余家在官場上也有些人脈,雖然不是要職,但是好歹也有些底子了。」
宋陌說着走到院子裏,靠在一個柱子上,雙手抱胸,沉思了一會,接着說:「應該不是上頭要收拾余家,不然不會這樣開始。但是余先生這個做法有些讓人懷疑。」
陳峰點頭,「我先前以為是余家惹了上頭,所以才被教訓。然後余大哥不敢上報朝廷,不敢去刑部立案。現在想來,有些奇怪啊。而且昨天他還給了我一本書,一個話本子,然後就着急地離開了,好像是要忙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了之後,你身邊的那個丫頭就被傷着了,然後咱們就開始忙這個事情。要是我知道他會出事,那我一定會叫他留下的。如果我叫他留下來,他應該就不會有什麼事情了。」陳峰想起這些就有些後悔,他沒想到那次匆忙一別,竟成了永別。
宋陌聽着,覺得很奇怪,他忽然抓住陳峻的手,着急地問,「你和余先生是在梅園裏見的面吧,離蔣妍被刺的地方不遠吧。」
陳峰點頭,他也有些反應過來了,「你是懷疑,那個婢女要刺殺的並不是你的侍女,而是余大哥?」
宋陌使勁點頭,握緊了陳峰的手,「你想想,余大哥那天來的時候的裝扮,是怎麼樣的。」
&想想。」陳峰陷入回憶中,「那天余大哥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蜀錦,用暗線繡的竹子,拿着一把竹骨絲絛百褶扇。這是余大哥的寶貝,出門時絕對帶在身上,不管什麼季節。」
宋陌長出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扇尾還墜着幾個空名石吧。」
&怎麼知道?」陳峻有些吃驚地問道,他記得梅園會那天余大哥肯定是來了,但是呆了不久馬上就走了,臨走前交給自己這個話本子,然後說了這麼一段話。宋陌應該沒見他才是,怎麼能說出這個呢。
&是我師傅送給他的,恰好那天我也在場。空名石,是我師傅在山中偶然發現的寶貝。因為一個空名石放在那裏不響,幾個碰的時候也不響。但是有風的時候,若是有兩個空名石距離不是很遠的話,就會發出叮咚叮咚的聲音。」
&有這種怪事?」
宋陌點頭,回憶起以前那段時光,「空名石的顏色很美,而且上面還有很多的小孔,卻曲折的很,從一頭到不了另一頭。所以,當有風吹過的時候,氣流在通過小孔的時候,才留下來那種聲音吧。」
陳峰點頭,「聽起來有些道理。」
&是余先生說的,他還說,若是好好研究幾日,估計把這些石頭按照一定順序和方位來擺。若是有風來,可能會奏出來一首曲子呢。」
&真的嗎,那余大哥有沒有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