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曲折,山道兩旁種滿了松柏,林間偶爾有鳥雀松鼠等小動物出沒,盡顯天生山一帶生機盎然。
就在祁震提出為父親守陵請求的第二天,祁風就派遣幾個僕從帶着必要的生活物品與食物,跟隨祁震一路上天生山。
一路無話,祁震與祁家上下交流並不多,而對着祁震這種天生經脈堵塞、沒有任何修煉天賦的廢人,哪怕是祁家的下人也不怎麼看得起祁震這個大少爺。
自山腳的紅石城出發,一路沿着山道攀登,祁震與幾個僕從終於來到祁家祖墳,衛浴天生山深處的一處谷地,環境優雅,風水獨佳。
祁家列祖列宗,只要生前不犯大的過錯,死後都可以進入祁家祖墳埋葬,而祁震的父親祁剛也是埋在這裏。
由於天生山一代都是祁家的勢力範圍,加上祁家祖墳所在的谷地比較隱蔽,所以平時這裏的守墓人並不多,到了祁震這一代,可以說安穩了幾十年,周圍環境沒什麼大的動盪,所以守墓的只有一個駝背老頭。
祁家祖墳不遠處有一間小房子,簡陋的小土房,房頂瓦片也有些殘缺,好在屋內還算清潔。
祁震吩咐僕從把帶來的各種生活用品放下,另外打賞了一些錢財給守墓的駝背老頭,說道:「老人家辛苦你了,現在換我來給祁家列祖列宗守墓,這點錢你先拿着。」
駝背老頭似乎在此地長年獨處,嘴裏也吐不出幾句話,只好把背壓得更低,給祁震點了點頭。
祁震見幾個僕從還在收拾土屋內外,眼鏡掃視周圍一圈,計上心來,將一個僕從招呼過來。
「祁震少爺,有什麼事嗎?」
祁震點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駝背老頭,說道:「我此番上山為祁家列祖列宗守墓,也算是為祁家做出點貢獻,這位老人家多年獨處,非常不易,這樣吧,你們下山時把這位老人家也帶下山,跟我叔父也說一聲,好好優待這位老人家。」
聽見這一番話,駝背老頭似乎腰也站直了幾分,雙眼發亮地看着祁震,而那位僕從卻面露猶豫。
「怎麼?有難處?」祁震看着眼前僕從質問道:「這你放心,為祁家盡心盡力的人自然都會有獎賞,我這麼做,你去到家主面前也會有賞。」
其實這種小事,換祁家任何一個少爺小姐說出口,這位僕從也不敢有任何反對或者猶豫的餘地,也就是碰上在家中幾乎毫無地位與權力的祁震,下人與僕從們才敢這麼「放肆」。
聽見祁震這麼一說,那位僕從也稍稍放心,便答應祁震將守墓的駝背老頭帶下山。
其實祁震這個做法有自己的理由,他上山為父親、為祁家列祖列宗守墓,不過是藉口,堂堂一個祁家大少爺,竟然淪落到這般境地,好比之前這位守墓的駝背老頭,家中乃是無妻無子,完完全全的孤寡一人,才來祁家守墓。而祁震再怎麼不濟,在家中混吃等死的權力總歸是有的。
但是祁震自己也清楚,自己呆在家中,無非是繼續受人白眼。何況此番上山,為的是父親口中的那個神秘山洞,這種每一代家主口口相傳的神秘之地,必有重要寶藏。
而且聽祁風的口氣,似乎祁震自己提出上山守墓很讓他欣慰,估計祁風本人並不清楚祁家祖墳附近還有這麼一個神秘山洞。
***
目送了幾個僕從帶着駝背老頭下山而去,人影漸漸消失在叢林之中,祁震這才迴轉簡陋的土屋之中。
環顧屋內周遭,破床、破凳、破桌子,過冬的衣物和其他雜物堆在牆角,床上的被褥也就是下人們才會用的灰棉被。
屋內有兩間房,另外一間就是廚房,柴火堆得滿滿當當。
「帶上山的乾糧也就夠吃五天的,屋後有口井,還有一小片菜地……這時候幸虧自己沒有修煉天賦、不用像我那些兄弟姐妹那樣吃那麼多了,慢慢等到下次送乾糧上山吧。」
煉體境的修煉需要大量的物資,頭一樣就是大量的飲食,頓頓大魚大肉對於剛步入煉體境或者水平不高的修煉者而言,完全是小事一樁。
只有攝取大量食物,在修煉當中,才能完完全全將其養分、能量轉化進入自身,為修煉一途打好基礎。
雖然祁震天生沒有修煉天賦,但是祁家珍藏的各種修煉書籍,他多多少少還是都看過的,對於煉體境的修煉,祁震還是有所領悟,但奈何無法付諸實踐,無疑是紙上談兵。
天生經脈堵塞,這是祁震心中永遠的痛,這一種可以說比修煉到煉神境還要稀有的天生疾病,甚至某種意義上,這算是一種殘疾。
經脈,乃是人一身精氣元氣流轉的通道,血肉凡胎的成長與強大,與經脈強壯脫不了干係。
有些幸運兒,天生經脈暢通無阻,甚至能繼而連接周身穴竅,那就天生修煉的奇才,煉體境不過是那些人生命中一個短暫過場而已。
而另外極少數不幸的人,天生經脈堵塞,註定了生來體虛氣弱,每天吃下的食物,轉化不了多少營養給身體各處,而煉體境需要極大程度地強化自身精氣,對於這類人也是無緣。
而天生經脈堵塞的人,大部分在襁褓之中便夭折了,像祁震這樣,體虛氣弱還能活到將近二十歲,已然是個奇蹟,不少郎中醫生都斷言祁震活不過加冠之年,所以近兩年來,祁震內心一直非常不安,天生經脈堵塞所代表的,不僅僅是沒有修煉天賦,更是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劍,隨時落下,要了祁震的性命。
如果不是如此危急,祁震也不會最終選擇去尋找父親口中的神秘山洞,發掘機會,因為祁家上下的武學典籍、煉體功法對祁震本人不起任何作用。
「唉!罷了罷了,不應該意志消沉!既然老天爺不給我這個機會,那我就自己去創造機會!雖然我目前無法修煉煉體境的任何功法,但是煉體境的宗旨乃是一往無前,這對我倒是頗有激勵。」
祁震沉吟思考,就在這想通的當口緊緊握住拳頭。
「不錯!就是要一往無前,前方無路,那便去闖!天下間第一個修煉之人是怎麼來的?!不也是靠着一往無前的精神闖蕩出來的嗎?!」
哪怕經脈堵塞,也不妨礙思緒通達!前方無路,任我闖蕩!
***
天生山下,紅石城內,祁家院落。
一名僕從和一名駝背老頭站在祁風面前,不禁被他的威嚴所壓倒,只敢低着頭看地上。
「是嗎?祁震讓吳老漢下山來?嗯……」祁風略微沉吟,手一揚,便吩咐下去:
「吳老漢為我祁家守墓四十餘載,忠心耿耿、盡心盡力,賞賜宅院一座!僕從五人!相應之物擇日送達!」
幾句話傳播開來,不僅讓駝背老頭吳老漢聽見,連祁家院落內外許多人都聽見了。
這便是天南祁家的氣概!實力強大,賞罰分明!對祁家有功勞的人,自然獲得賞賜!
就這麼幾句話,就讓許多曾質疑過祁風在祁剛之後是否適合擔當祁家家主的人,不再懷疑!
看着吳老漢不停地給自己叩拜謝恩,祁風面露微笑,心中卻是另外的一副算盤:
「祁震啊祁震,既然你打算一人獨自守墓,也別怪叔父我心狠手辣了!這是你自取死路!且再讓你修養幾個月,我便送你與我那大哥相見!」
***
「阿嚏!」正在簡陋小土屋中休息的祁震突然打了個噴嚏,擦擦鼻子,心中若有所思。
「我這番上得山來,又刻意獨自一人,想必日後定有人俏俏上山來找自己麻煩,好好好,反正在山下也是遲早被人擠兌死,倒不如去那神秘山洞中尋找機會!沒有退路!破釜沉舟!這才是真正的一往無前!哈哈!」
心中一番思緒,想到最後仍不住仰天大笑,反正進退都是死路,更能激發人心底下澎湃的熱血!
為了不耽擱時間,祁震毅然走出那間破陋土屋,回憶起父親生前告訴自己的方向,緩緩前進。
沿着山中谷地的邊緣,繞過祁家祖墳,有一條深邃幽深的林間小道,不撥開兩旁茂密的樹枝根本就看不見,青石板壘成的台階十分窄,也就是恰好容納祁震這種偏瘦弱的人能夠通過。
青石板上長滿青苔與野草,祁震小心翼翼地前進,走不多久,只看見面前一大團足足一人高的低矮草叢,草叢後面就是高高的山壁,似乎沒有通道。
「祁家祖墳本來就沒什麼人打擾,能來守墓的也肯定是對祁家忠心之人,不會有太多異心。而這條小路弄得如此隱蔽難行,加上滿是青苔野草的石階,想必很久沒有人來到此地了。我便探一探其中奧妙!」
祁震自言自語說着,隨之身子便擠進叢林之中,走沒有兩步,竟然一腳踏空!
「不妙!」
祁震心中頓時閃過一個念頭,下一個瞬間竟然被吸進山壁!
砰!
就在一片昏暗的環境中,祁震摔倒在地,身體瘦弱的祁震一下子被摔得頭暈眼花,掙扎半天才慢慢撐起身子。
「這……這是何處?」
放眼看去,似乎身處一個山洞之中,沒有陽光,也沒有燈火,卻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而是昏昏暗暗,有些許光線,能看見面前不遠處的環境。
過不了一會兒,祁震眼鏡漸漸適應了昏暗的視線,終於看清楚山洞內的環境。
整個山洞內部,縱橫約有十餘丈,堪比祁家院落中的招待客人的廳堂,山洞頂部懸掛這一盞琉璃燈,沒有發出耀眼光芒,確然山洞之中充滿柔和微光,而且石桌、石凳、石床等生活所需一應俱全,牆壁皆是一排排書架,上面堆滿了各種書籍,還有不少瓶瓶罐罐。
祁震湊過去仔細觀瞧,用手指摸了一下,沒有任何塵土,可見山洞之中,別有洞天,不是普通人所能居住的地方。
「哈哈哈!果然!這地絕不是一般的山洞,如此佈置,想必是仙真洞府!」
祁震內心劇震,壓抑不住內心喜悅,撫掌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