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相思賦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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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太后的眸光向我直直投射而來,從我頭頂的髮飾一直看到腳上的小靴,幾乎連一個細節都不曾放過,她凝視了我足足一盞茶時分,才展現一絲微xiào ,對元翊道:「這就是令你魂牽夢縈的江南女子麼?」

    我被她那種無xiàn 挑剔的苛刻眼神看得無比尷尬,惶惶不安。

    元翊道:「正是,母后難道不覺得她很好麼?」

    胡太后突然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說道:「好是好,只恐她心中另有所愛,辜負了你一片深情!」

    我聞言立即抬頭,不知胡太后是如何看出我對元翊並無情意,卻見胡太后美眸中光華逼人,看着我道:「我生於江南,長於北國,平生見過無數美人,你的姿色的確出眾,怨不得翊兒因夢中一夕之情對你如此掛念……只可惜你眉溢離愁、眼含秋水,想必是與心愛之人分離所致,莫不是翊兒將你強行奪回魏國京城的?」

    我見她所言正中事實,暗自佩服她之慧眼,說道:「一切皆如太后娘娘所言,我本是梁國有夫之婦,此前亦從未見過皇上,萍水相逢時被貴國護法虜獲來此地。請太后娘娘開恩賜我返回江南!」

    元翊神情緊張,急忙向胡太后道:「母后萬萬不可答應她!兒臣並不在乎她在梁國有無夫婿,整整四載,兒臣晝夜思念着她,今日方能得償所願,怎能輕易放她離開?」

    胡太后遠遠看着我們二人的表情,突然問道:「你在梁國的夫君是何人?」

    元翊似乎極不情願提及「蕭統」這個名zì ,淡淡應道:「不過是蕭梁一族後裔而已。」

    胡太后點了點頭,對我微xiào 道:「我知道了,皇上既然如此喜歡你,我就替你們主婚吧。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元翊的眼眸中透出驚喜,忙道:「母后請講。」

    胡太后面帶笑容,櫻唇微啟,輕聲說出八個字道:「欲娶此女,先滅南梁。」然hòu 又說:「翊兒,你有此信心麼?」

    元翊傲然抬首,說道:「兒臣當然有,請母后拭目以待,看我大魏鐵騎如何一統山河!」

    胡太后擊掌贊道:「好皇兒,如今正是滅梁的大好時機,等到天xià 平定、梁國覆亡時,不要說此女,就是天xià 美人皆可任你取求,母后一定為你你今日午時就召集大臣廷議吧!」

    元翊朗聲應道:「兒臣遵旨。」

    我萬萬沒有料到,北魏對南梁的攻擊計劃竟然如此迅速,他們早已暗中籌備好了一切,準備突然發動對梁國的猛烈攻擊,不知梁國邊關防守的將領們是否有應對之策?

    元翊神采飛揚,帶着我走出宮門,躍上一匹高大的駿馬,說道:「朕帶你去看一看北國山河,一定不輸與江南。」

    藍色天幕下風起雲湧,魏國都城盛樂,座落在一大片莽莽蒼蒼的大草原上,一眼望去,不見草原盡頭。春光明媚之時野外綠草豐茂,地面盛開着各種各樣美麗的野花,成群的牛羊低頭啃吃着牧草。

    元翊手持韁繩,帶着我策馬飛馳,一路向我講述草原中的風土人情、各種神奇傳說。

    我從未見過這般開闊壯麗的人間景象,聽得十分入神,不禁微有讚嘆之意,說道:「原來草原風光這麼美。」

    他舉目四顧,說道:「朕自幼在草原上長大,見慣了成群的牛羊,倒不覺得它們有多美,今日有你陪伴着朕,這些尋常風景在朕眼中亦是美景了。」

    他言及此處,雙手略緊了一緊,在我耳畔輕聲道:「只是不知……北國尚需多久才能取代你心目中南疆的地位?」

    元翊突然而來的親密舉止讓我嚇了一跳,急忙掙脫他的懷抱,不料他本未用力抱我,我掙扎之際那馬兒受驚向前加速,我身體向後傾側,元翊順勢將我抱起躍下馬背,任其奔馳遠去。

    我們一起跌落在綠油油的草地上,元翊擁着我翻滾了幾下,在一個突起的小山丘處停下來,我發覺自己趴伏在他的胸膛上時,他黑黝黝的眸子帶着熱切的渴望,面帶微xiào 注視着我,說道:「是朕不好,讓愛妃受驚了。」

    我急忙閃身到一側,糾正他道:「你要我說多少遍才肯改口?我有名zì ,我叫紫萱……」

    他唇邊浮現一抹溫煦的笑意,伸手取下龍袍衣襟上沾染上的幾根青草,看着我說:「朕知道,朕只是不想用一個別人曾經喚你的名zì 而已!你若不肯做朕的愛妃,朕該如何喚你才好?」

    我靈機一動,想起阿紫在人間的名zì 「樊葛」,說道:「小葛,你可以叫我小葛。」

    元翊站起身,將手向我面前伸過來,點頭說:「好,小葛,你等着朕親自出征滅了南梁回來娶你……」

    他一語未了,我看見遠方有數匹駿馬急速奔馳而來,馬背上幾名黑衣人與那金獅護法裝扮一模一樣,腰間都懸掛着光亮耀眼的寶刀。他們走近元翊,紛紛下馬拜倒,其中一人將一個木盒呈遞給元翊,說道:「臣已設計盜取梁國邊防佈陣圖,恭請皇上御覽!」

    元翊急忙接過木盒開啟,仔細察看其中圖形,眉目之間帶着喜色,說道:「太好了,此次天佑大魏,梁國必敗無yí !」

    我從草地上站起時,另一名黑衣人恰好向我看過來,二人目光相對之際,我們都覺得驚yà 無比,元翊身後的黑衣人竟然是昔日在蓮心庵發現了我卻相助我隱瞞身份的魏國金狼護法酈道成。

    酈道成見我身着胡族服飾,向我微微一笑,我向他眨了一下眼睛,示意他假裝不認識我,酈道成點了點頭,將眸光轉向一側。

    元翊抬頭見紅日當頂,不再猶豫,向那些護法們說道:「你們速速隨朕回宮議事,共商破梁之計!」

    當天夜晚,我心神不定,難以入眠。

    一名侍女躡手躡腳走進房間,聽見我仍在輾轉反側之聲,靠近床畔低聲道:「娘娘,皇上適才來過,見娘娘安睡着,回正殿去了。」

    我輕應了一聲。

    那侍女又道:「皇上今晚並沒有點召哪位貴人……」

    我正閒得心中發悶,見她聰穎機靈且語帶暗示,於是對她說道:「我睡不着,你能陪我說說話麼?」

    那侍女急忙將燈盞移過,輕輕坐在床榻前的小几上,問我道:「奴婢給娘娘講故事吧,皇上小時候,最喜歡聽奴婢給他講故事……」

    我借着燈火微光,見她年約三十開外,相貌清秀、舉止溫柔,料想她是元翊一直隨身侍候的婢女,於是對她說:「你能給我講你們魏國的故事麼?」


    那侍女微xiào 着將帳幔放下,說道:「奴婢給娘娘講太后娘娘的故事吧!」

    她隔着薄薄的輕紗對我說話,聲音娓娓動聽:「昔日太后娘娘入宮時,先帝尚無子嗣,只因魏國先祖有遺訓,妃嬪中凡生長子者,立其子為嗣後便須斬殺其母,因此宮中妃嬪雖多,皆畏懼此訓不敢承歡聖駕之前。後來,太后娘娘入宮為胡貴人,每日精心梳妝侍候先帝,且有言說『能為太子之母,雖死何懼』,先帝十分寵幸太后娘娘,頒下聖旨改了這祖制,還將太后長子、就是如今的皇上立為太子……」

    我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那侍女接着說道:「先帝晏駕之時,皇上才三歲,太后娘娘獨自支撐起魏國天xià ,直至四年前皇上親政,如今皇上臨朝,亦十分尊敬太后,遇有疑難之事便問計於太后,可謂是我們北魏國的女中豪傑了,太后一向便有逐鹿中原之心愿……」

    我見她提及「逐鹿中原」,心中更覺鬱悶不堪,說道:「南北本相安無事,為何一定要為了區區數府之地,如此混戰不休?因戰禍而受苦受難者,依然還是那些無辜百姓!」

    那侍女仿佛觸動心事,語氣微帶感傷,說:「娘娘所言不錯,奴婢的父兄,皆戰死於徐州一役……兩國若能和平相處,自然是好,可是奴婢聽說南梁近年來曾頻頻侵擾魏國邊境,只恐他們亦有吞併魏國之心。」

    她見我沉默不語,忙拭淚道:「奴婢不說了,娘娘困了,請早些歇息,奴婢明日一早再來侍候娘娘。」

    她將門輕輕帶上,我依然毫無睡意,遙望着窗外的清明月光,想起蕭統身在千里之外,又是好一陣黯然神傷。

    10 長袖入華裀

    將近三更時分,我突然聽見窗外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唿哨聲響,正在疑惑之際,又聽見一下類似於狼嘯之聲。

    我想起午時在草原上遇見酈道成之事,心中微動,立即披衣而起,打開軒窗縱躍出去,跟隨那隱隱的聲響一直追尋到皇宮內僻靜之處,果然見到一個高大的黑衣人影,他腰間佩着一柄寶刀,其上鑲嵌着一顆純金所鑄狼頭。

    我料定是酈道成無yí ,向他說:「酈大哥,好久不見了。」

    酈道成轉過身來,揭開面上黑巾,向我頷首微xiào ,問道:「皇上終於還是找到了你。今日在皇上miàn 前相見,我很是意外,你怎會隨他來到盛樂?」

    我將別後種種情形及無意遇見金獅護法被他認出帶至元翊面前、隨後被元翊挾持回魏國等等情形向他大致述說了一遍。

    酈道成聽聞我曾嫁與蕭統,臉色微肅,沉吟道:「梁國太子蕭統……我曾久聞其『美姿貌、善舉止』之名,只是不曾會過面,他既然能贏得你的芳心,想必是人中俊傑……如今他知道你被皇上擄來魏國麼?」

    我無法肯定蕭綱是否會將我重返人間之事告知蕭統,搖了搖頭道:「或許他還不知道。」

    酈道成一邊眼觀四周動jìng ,一邊對我說道:「聽說太后有旨攻襲梁國,皇上早有準備,欲明日御駕親征,只等此戰告捷便回宮冊立你為魏國皇后,此事可當真麼?」

    我答道:「太后雖如此說,我決不會答應嫁給他的。況且兩國尚未交戰,怎見得魏國必勝?」

    酈道成輕嘆道:「你身為宮妃,或許不知梁國政事情形,蕭衍勤於佛事而疏於朝政,幾次三番捨身佛門坐等眾臣捐資贖回,朝中官吏莫不貪污斂財,那臨川王父子居所之富麗繁華遠遠勝似梁國皇宮百倍!你夫君蕭統本系監國太子,卻被人陷害排擠遠離京城,三皇子蕭綱縱有通天本領,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無法立太子威儀,亦難取代東宮。他們內政如此腐朽不堪一擊,莫非還有取勝之機huì 麼?」

    他見我依然微帶質疑之色,猛然拔出腰間飾有金狼圖案的佩刀。

    暗夜中,那刀身閃爍出耀眼光芒,寒意逼人,酈道成目視寶刀,截取自己的一根髮絲置於寶刀之上,輕輕吹了一口氣,那根頭髮竟然斷為兩截飄落地面。

    我暗自心驚,脫口而出道:「好鋒利的刀刃!」

    酈道成「嗆啷」一聲將寶刀歸鞘,說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刀系皇上遣人自海外求來精鐵,召集魏國中最出色的能工巧匠耗盡心血、歷時四年所鑄,其刃銳不可擋,以一敵十亦足矣!況且此次御駕親征,士氣高昂,試問梁國那些殘兵破刃,如何能抵擋得住魏國的百萬雄師?」

    我見此情景,心中更加焦急無比。

    魏國大軍即將壓境,若梁國朝中境況果然如元翊及酈道成所言,此次北魏大舉襲梁,梁國情形着實危險。雖然人間戰事孰勝孰負與我無關,可蕭郎畢竟是梁國太子,我怎能眼見他國破家亡卻袖手旁觀?可是,若想以我一己之力相助梁國取勝,希望近乎渺茫。

    況且,即使梁國此次戰勝了北魏,誰又能保證日後兩國之間不會再起干戈?如何才能一勞永逸,讓兩國子民不再受戰火紛飛之苦?

    我凝神思索了片刻,心中浮現一個念頭,對酈道成說:「南梁與北魏難道就不能和平相處麼?為何一定要征戰?你們皇上進攻梁國,是為略地還是自保?倘若南梁與北魏之間締結盟約,劃地而治、互不侵擾,你覺得有幾分可行?」

    酈道成沉默良久,才緩緩搖頭道:「此事恐怕十分不可行。皇上雖然年少卻有雄韜偉略,早已立志統一天xià ,他厲兵秣馬數載只為此一戰,怎肯就此放qì ?況且南梁近年亦有擾亂邊境之舉,他們何嘗不想吞併魏國?又豈會議和!」

    我眸光轉動,目視酈道成腰間寶刀,問他道:「倘若將你的寶刀與金獅護法的寶刀互斫,不知後果將會如何?」

    酈道成略怔了一怔,似乎覺得我的問題過於奇怪,仍是回答道:「兩虎相鬥,必有一傷。若是兩柄寶刀互斫,難免會互銼銳氣,更為嚴重之時,或許便是兩敗俱傷。」

    我點頭道:「不錯,如今南梁與北魏便是如此。南梁地產豐沃富饒,且以長江為天險;北魏騎兵勇猛,長於征戰。我聽說梁魏兩國交戰不下二十載,互有勝負,並無高下之分。若是一方過於孱弱,勝負應該早見分曉,何須反反覆覆交戰不休?倘若戰火連綿不滅,兩國內耗不止,受苦的永yuǎn 都是黎民百姓,國力如何昌盛繁榮?」

    酈道成認真傾聽我說完,思慮了片刻,出聲稱讚道:「好!我竟從未如此設想過。你一名南國弱女子竟有如此見識,我被你說服了!倘若你能將這番話對梁魏二國皇帝說一遍,讓他們似我一般心服,此事便十分可行。」

    我不禁展顏一笑,頑皮說道:「大哥是想讓我去做蘇秦張儀麼?」

    酈道成凝視着我,眸光意味深長道:「擔當此事之人恐怕非你莫屬。除了你,誰能對梁國宮廷如此熟悉,又能與我們皇上如此接近?只要你努力勸說他們,或許他們肯聽你之言,締結盟約、平息干戈。」

    我沉吟着說道:「蕭郎身為梁國太子,雖然他如今不理朝政,其太子威望卻仍在,朝中大臣莫不敬服。他向lái 體恤民生,定會贊成此事,若是能讓他出面聯合文武百官上書奏請議和,皇帝蕭衍應該會准許。只是魏國此時氣勢正盛,小皇帝元翊決意親征志在必得,若想說服他,倒有些為難。」

    酈道成見我愁眉微蹙,說道:「你一定覺得,皇上之念難以打消?」

    我點點頭道:「的確如此。」

    酈道成竟然對我微xiào 了一下,輕聲說:「若是別人做說客,自然難如登天;對你而言,或許易如反掌……皇上御駕親征,難道僅僅只為昭揚大魏國威麼?他又何嘗不是為了心愛之人盡力一戰!你如此聰明,難道還看不出他對你的心意?」

    我仰頭看着酈道成。

    他眸光中帶着信任和期盼,說道:「我相信你,你一定會有辦法說服皇上罷兵休戰的!」

    次日清晨,我早早起床梳妝整齊出了房間,站候在元翊的正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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