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果苗長出來,我越看與不像,大概有一尺高時,我帶了幾棵上到省農研所求教,蘋果專家王普老師雖然病了,可他的助手李文研究員還健康着呢,他告訴我,這根本就不是富士果苗,我當時都懵了,不知楊場長這麼做為的是什麼,本來,我還要找他論理呢,誰知道回來就聽到咱苗圃謠言紛紛,說我盜賣了富士接穗,我慌了,我一個才畢業的學生,怎麼能扛過楊場長這現任領導?還有,大家今天也看到了,王副專員來了之後,也不問青紅皂白,就信了楊場長,我若是沒有防備,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那時,我抱着息事寧人的態度,四處找關係,買了一批富士接穗,把這些果苗全都嫁接了。」
苗圃的人都聽出來了,楊磊打着懷疑的幌子,這是要把郭穎穎置於死地呢,給人家假的富士果苗,然後誣賴她盜賣,被郭穎穎發現了,他又倒打一耙,說人家偷竊了去年的富士果苗。
穎穎看到大家的眼神里,有人憤怒,有人不平,心裏大喜,她繼續裝無辜,裝柔弱,眼淚越發流地厲害:「嗚嗚,楊場長,當年你攀上高枝,和我退婚,我也沒有賴着你,沒有說過你一句壞話,是你做了虧心事,你良心不得安寧,怎麼反而還要害我?我若真的被你誣陷成功,背上一個盜賊的名聲,才能顯得你是好人了嗎?才能證明你眼光遠大,及早和我分手,是正確的嗎?」
「什麼?楊場長原來和郭主任訂過婚?」
「為什麼要退親?郭主任這麼漂亮,他也捨得。」
「沒聽見嗎?攀了高枝。」
「沒聽說楊場長的老丈人是大官兒?」
「噓!不見得一定得是老丈人。」
「……」
大家看王立峰的眼神都變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大家確定,楊磊的老婆,大概是王副專員的親戚。
楊磊見越描越黑,氣得跺腳:「郭穎穎,你少胡說八道,我對你還不好嗎?」
穎穎哭得更委屈:「這就是你對我好了?場裏丟了東西不報案,然後強安到我頭上,說我偷的。你為什麼要誣陷我?我一個弱質女流,人生地不熟,五百棵樹苗,那不是幾棵樹木,抗在肩頭就能拿走的,五百棵,天寒地凍,光把它挖掘出來,都非一日之功,我怎麼偷的?誰幫的我?你今天口口聲聲說是懷疑我,若不是心懷叵測,還能是什麼?」
穎穎這話說得十分入情入理,苗圃的員工有一次忍不住竊竊私語,再結合今天發生的事情,若說楊磊沒有心懷鬼胎,惡意誣陷,鬼都不信!
楊磊臉上冷汗涔涔,今天,若是只有苗圃的員工,他或許還不會這麼害怕,可王立峰就在面前,若是王立峰見他不可救藥,不再幫他,那他可就死定了,說不定,那五百棵富士果苗,還被栽在他的頭上。
是的,若不是他監守自盜,為何不報案?為何一心想要郭穎穎頂缸?而且,當場裏的員工發現樹苗丟了,他還出面解釋,說是上級調走了,不是他偷的,為何要故意遮掩呢?
王立峰心裏這個氣啊,他沒想到,自己今天過來,不但不能給郭穎穎定罪,簡直是給她正名來了,若不能抓走郭穎穎,拿什麼威脅楊森放人?谷明泉暴露了,他老婆就難過關,那個女人為自己做了多少缺德事?還有他王立峰的很多事情,她也清楚啊。
若是上級追查下來,他王立峰難免會被判上個十年八年,想想在人生的最後一程要在囹圄里度過,王立峰就心慌不已,焦躁難安。
怎麼才能帶走郭穎穎?王立峰眼珠子一轉,立刻就有了主意,他往前一步,狠狠踢了楊磊一腳:「今天,若不是我親眼所見,差點又被你蒙蔽了,我要撤了你!」
楊磊見自己擔心的事情竟然真的發生了,頓時臉色蒼白,虛汗淋淋,像斷了脊樑的癩皮狗。但他即便是落水狗,依然還要掙扎一二:「郭穎穎,你說這些接穗是你買的,證據呢?」
穎穎針鋒相對:「楊磊你剛才口口聲聲說我偷了苗圃的樹苗,證據呢?」
楊磊氣得要命,但還是咬住穎穎不放:「別想渾水摸魚,你拿出證據,不然,這些接穗依然是賊贓。」
王立峰對穎穎露出笑臉,似乎是關心愛護穎穎,但說的話和楊磊一樣惡毒:「郭穎穎同志,你把證據給大家看看,我在這裏,給你洗清冤屈,今後,誰也不敢再說你壞話。」
「好的,王專員。」穎穎答應了一聲,讓小山去取證據來。
小山一臉憨厚,拿着買接穗的發票,卻先給圍觀的苗圃職工看。
「哎,小山,快給領導看!」穎穎喊了一嗓子,還不好意思地扭頭給王立峰解釋,「山里出來的,不懂規矩,王專員不要介意。」
王立峰氣得要死,他拿着票據看了幾眼,交給了楊磊,同時,眼睛眨了幾下。
楊磊不明白王立峰這是什麼意思,拿着發票發愣,他心裏真恨吶,郭穎穎做事如此完美,這不是要置他於死地嗎?
若是沒有發票,事情可就好辦多了,沒有發票……沒有發票,楊磊忽然大悟,指着發票上的公章:「郭穎穎,你敢造假!」
「我沒造假!」穎穎辯解道。
看到王立峰微微笑了一下,楊磊越發肯定自己這樣做是正確的,他狠狠瞪着穎穎:「這發票一看就是假的。渤海省那邊的接穗多緊張?我們國營的苗圃去求購,人家還推三阻四的,若不是王普教授動用私人關係,根本引不進大西來。」
穎穎又開始哭,十分心疼的模樣:「嗚嗚,我花了高價,五百棵接穗,我花了一萬五千塊,發票上寫的清楚,這片果苗,我根本一分錢都掙不到,一棵果苗的價格黑市才能賣出三十塊。嗚嗚,我賠了錢,還被人污衊,老天爺,為何要這樣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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