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後……」七七看着四海不歸,此時此刻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指尖有幾分抖,心中的不安也在漸漸擴散。
她當然相信母皇和父後的感情,可是當初是不是誤會真有這麼深?當時她母皇心裏該有多痛?
可這次回來,從未聽她母皇提起過當年的事,是她已經將這份痛忽略過去,還是說連她都不敢提起?
「一個個這麼嚴肅是什麼意思?我又沒說過要怪他,更何況這傢伙都成這樣子了,我怪他又有什麼意義。」夢蒼雲看了眾人一眼,目光最終落在四海不離身上:「你父後知道當初做那事的人不是我,但阿離……只怕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可他哪怕對母皇的意見甚大,但,我看得出他對母皇沒有那種仇恨到非要將你除去不可的地步,今夜只是走火入魔所致,我想不明白這又是為何。」七七依然感到困惑。
「因為他毒發之後,雖然會好起來,但,那段記憶卻被塵封在腦海深處,連自己都想不起來了。」四海不歸的聲音又透過紗幔,淡淡傳來。
「選擇性失憶。」七七和沐初互視了一眼,沐初卻搖了搖頭。
對這種病例他不在行,哪怕曾經遇見過,可是,人的腦袋總是最為神秘而複雜的,哪怕你治好一例,也不保證下一例你還能同樣將它治好。
這件事情只怕一時半會還說不清楚,但意思大家大概算是明白了。
四海不離潛意識裏已經記住了夢蒼雲殺他四海一家的一幕幕,當然,那個夢蒼雲絕對不是他們的母皇,而是一個假扮她的人。
可是阿離不知道,更何況他也忘了那事,哪怕跟他解釋起來,也無從解釋。
想不起來的時候沒事,一旦練功走火入魔,那段記憶便忽然浮現,他才會發了狂要刺殺夢蒼雲。
這是四海不離的情況,那……父後呢?
每個人都想問,只是不敢開口去問,難道父後當年真的相信母皇是害他四海一家的人嗎?否則,他怎麼會把這麼厲害的天煞都用在她身上?
倒是夢蒼雲顯得落落大方,看着七七道:「阿離交給你們,你們自己想個辦法照顧他,不歸受了傷,我們得要休息了,事情明天再說。」
七七回頭看了楚玄遲一眼,楚玄遲道:「將他送到我房內,我來看着他。」
「還是我來看着他吧。」沐初瞅了他一眼,再看着七七:「必要時我會給他下藥,你們回去吧。」
「也許我們還能做點其他事。」一直不說話的楚江南卻一步向前,盯着七七道:「天涯海角還有一份神奇的力量,你忘了嗎?」
昏迷中的四海不離被帶走,夢蒼雲卻沒有隨這群年輕人離去,而是留在房中,守着四海不歸。
他受了傷,雖然傷得不重,但氣息並不怎麼好。
把髒衣服收拾起來丟在角落裏,她才揚開紗幔,回到床邊,垂眸看着躺在上頭的男子。
每當他安安靜靜,睜着那雙黑亮的眼眸看着自己的時候,不管躺着還是坐着,又或者說站在她面前,總是輕易會讓她情迷意亂,哪怕心裏有再大的委屈,在他面前都難以發作起來。
這個男人就像毒品,服過之後再也戒不掉。
也許不僅是她,就連夢弒月和其他人也都一樣,至於那些人,她不想在他面前提起,不願再給他添半點煩憂。
「蒼雲。」四海不歸伸出手想要去握她,可他手掌始終是沒力,遞上去之後還是夢蒼雲把他反握住的。
那件事,在斷陵谷中面對生死的時候,他們曾經提起來過,那會想着大家都活不下去了,很多事情也能坦然面對。
可回到這裏之後,現在再提起,若說心裏一點雜念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他當初確確實實用天煞傷了她,天煞,那是他所修煉的魔功中最厲害的一種。
練魔功不是非要練天煞,天煞只是魔功的最高境界,就如同楚玄遲現在所修煉的魔功那般,只要不用天煞,他的魔功一旦練成而又不使自己入魔的話,那功力就絕對是強悍的。
之所以說是魔功,只因為太容易控制不住自己,以致心性大亂,神魂入魔,若能控制好,換個說法那便是神功。
就連夢蒼雲也難以保證,在楚玄遲功成之日,自己是不是能敵得過他。
她只是不明白,楚玄遲在天地洞中得到的秘笈,為何能與無憂修煉魔功的口訣徹底融合在一起?甚至融合得這麼好,完完全全沒有一絲瑕疵,簡直可以說得上是天衣無縫。
這樣的功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多年前同一個人創出來的兩道心法。
當年的獨孤老人和現在的塔木紅鸞到底是什麼關係?難道說塔木紅鸞是獨孤老人的傳人?但孤獨老人又似已經離世數百年了。
關於這些傳說,夢蒼雲依然理不清,但無憂所練的魔功心法,絕對是從塔木紅鸞那裏取去的。
當初無憂被趕出師門,是不是與她盜走魔功口訣有關,誰能清楚?
他們都認定是夢弒月陷害於她,才讓她被塔木紅鸞驅逐,事實如何,只怕也只有無憂和塔木紅鸞兩個人才知道。
至於四海不歸所練的魔功……
她抿唇盯着他看了好久,直盯得四海不歸微微有幾分不自在,生怕她心裏還有怨念,想要開口解釋兩句,卻又不知道從何解釋起來之際,她才忽然道:「你說那魔功也是塔木紅鸞所教的,是嗎?」
「蒼雲……」四海不歸五指一緊,可哪怕再緊,落在夢蒼雲手中,也是完全沒有半點力道。
夢蒼雲卻忽然輕嘆了聲,在床邊坐下,伸手脫去自己的外衣,在他身側躺了下來。
四海不歸立即伸出手臂,讓她躺在自己懷中,也許她心裏對自己還有怨念,但至少她還願意回到自己懷裏,他已經無所求了。
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裏,悶悶的聲音從她脖子間響起:「我不知道當年為什麼會這麼衝動,但那一切確實是我的錯,更何況你那時已經有了孩兒,我實在……實在不知道為何。」
「那你以後對我好點,就當是當初對我那份傷害的補償,知道嗎?」夢蒼雲伸手,指尖揉過他的髮絲,心裏還有許多疑問,只是不想再在他面前說起了。
他現在已經這般模樣,再讓他煩心,於他的身子絕不是一件好事。
四海不歸卻始終無法釋懷,在她脖子上輕啄了一口,他依然無奈道:「如果你還怨我……」
「我若還怨你,就不會和你在一起,你以為我有這麼大方,會對一個我心生怨念的人好嗎?我從來就不是這麼表裏不一的人。」她忽然一個翻身,這次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垂眸看着他,她笑得有幾分無奈,卻堅定:「也許我可以把那日當成是你本在練功,卻因為某些原因以致有幾分走火入魔,被魔功控制了心智。之後看到眼前的慘狀,又聽着阿離的指控,你才會被魔氣遮了眼。傷我絕不是你心中所願,傷了我,你一定也後悔死了。」
「蒼雲……」他有點激動也是感動,因為情緒起伏太大,竟有幾分哽得說不出話來。
他那日確實是在練功,但有沒有走火入魔他不知道,可傷她卻始終是他親自動的手。
她居然還能在天煞里逃過一劫,幸運活下來下來已經是個奇蹟,甚至,她還保住了他們的七丫頭,這簡直是老天爺垂憐。
他錯了便是錯了,也不想為自己找更多的藉口,可那日的衝動卻真的不是他心裏所願,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着了什麼魔。
執起她的雙手,大掌分明沒什麼力氣,卻始終將她的雙手握在掌中,他溫言道:「我會用我自己一生去彌補當年的錯,只要你還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我若不願意,你現在還能有機會爬上我的床嗎?」她忽然低頭湊近他。
四海不歸倒吸一口涼氣,這軟軟的身軀一靠近,他便徹底沒轍了。
分明有點壓抑不住,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又一個翻身,人已經壓在她的身上。
夢蒼雲有幾分無奈:「不歸,你要知道自己已經是個四十歲的人。」
「可我身子和二十出頭的男子沒什麼區別,你不是已經試過了嗎?」他低頭,溫熱的氣息落在她脖子間,纏綿而又性感的話語在她耳邊響起:「你身子也還像十歲那般……嬌小緊窒,我也試過了,我可以作證。」
「恬不知恥。」夢蒼雲怨念道:「再年輕也經不起連夜來不停息的索取。」
「那是因為我們之間有二十年的空白。」他的氣息越來越熱,也越來越性感迷人,低頭在她耳垂上吻落,他柔聲道:「好不容易重聚,那二十年無論如何也得要補回來,你說呢?」
夢蒼雲根本說不出話來,有這麼個老頑童在身邊,日子能過得平靜嗎?
只是,淪陷之際,心裏始終還糾結着某寫疑問,也許要解開這些,果真得要找到那個人。
只是不知道她現在到底在何方?躲起來這麼多年,又是為何?
留下這麼大一個禍端在此,人卻一直不路面,她是不是真的要將她挖出來不可?
未完待續n130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