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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淺似乎思索了片刻,道:「不去。告訴來人,轉告若羽公主一句話,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好好把握自己的生活,蒙太子是個敦厚的人。」
芸娘應了一聲,去傳話了。
蘇淺在水中靜默着,想着這變化可真快。才不過幾個時辰,從一封休書就變作了明日啟程返京。
若羽踏上出嫁之路,楚辰領了楚子軒的職務,楚淵護送楚子軒棺木返回雲都,那能送親的就只能是楚越楚爭那兩個孩子了。身份倒也合宜,只是辦事不大牢靠。不過這一路去葉城大約不大會發生什麼事了。蘇淺掰着手指算計了一回,覺得回雲都的時間大概可以提前了。
既然提前,那就再前一前。明日就回吧。
她想着,輕吐了一口濁氣。
終於可以離開這個殺城了。前路未必會比現在好走,或者,會更困難,但至少,別再見識那麼多血腥。
「公主,楚太子又派人傳話了。」外面芸娘的聲音響起。
「什麼話?」蘇淺嗤笑了一聲。今晚的消息還真是多。
「已經定了楚魚公主的出嫁日子,楚皇召楚太子和你回雲都。楚太子說明日就動身。」芸娘話音里有一絲不大高興。
明日公主就走了,她自然不高興。
蘇淺不由失笑。
這聖旨下的,可真叫一個及時。她都懷疑楚皇大舅舅會未卜先知了,算準了這邊事情什麼時候能辦的妥妥的。事情前一秒搞定他的聖旨就自幾千里之外到了乾州。
「唉,一個公主剛嫁出去,另一個公主就開始備嫁了。楚皇今年出盡風頭了。」芸娘在屏風前似嘆似嘲。
蘇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可不是出盡風頭了?他們人如今還困在這小城裏,消息可不會困在這小城裏。接連幾番無厘頭的戰役,估計外面都傳翻了天了。楚皇舅舅這番聯姻聯的可叫個悲壯,叫個一波三折好事多磨。這臉面在四國中可真是『賺盡了』。
何芸娘在外面輕嘆,「楚國今年可真是流年不利。先是西月克皇子和昆國蒙太子同時提出聯姻,可楚皇也就那麼一位若羽公主,才將楚夢郡主冊封了公主準備配給克皇子,結果楚夢的爹楚子恆居然謀逆,新冊封的這位錦榮公主楚魚,據說也是不願yì 聯姻的,可是小胳膊擰不過大腿去。這聯姻的事算是差強人意了,可誰想着借着聯姻生出這麼多事來,死了這麼多人。這還不知道這位錦榮公主出嫁會不會順利些。」
蘇淺未語。
芸娘曉得她這是不愛聽這些事了,便打住了話題。
須臾,芸娘又委屈地道:「公主,這就要走了嚯。」
蘇淺淡淡「嗯」了一聲。
「公主,走了可別想我們哦。」
「嗯。」這鬼地方她一輩子都不會想。不過待日後天xià 大定,可以把這裏的兄弟姐妹接到身邊去。
「沒良心。」芸娘扁了扁嘴。
蘇淺打從屏風後走出來,身上攏了一件輕袍,眼睛裏都是水汽,「說誰呢?」
「哦,啊。沒有。」芸娘後知後覺地吐了吐舌頭,忙殷勤地遞毛巾給蘇淺擦頭髮。
「去幫我把月隱找來。」頓了頓,又改口:「算了,不用找了。」
「難道公主是要回陌太子的別院去?」芸娘扁嘴。
蘇淺甩了甩頭髮上的水珠,瞥了她一眼,「誰說我要回去?」
「難道公主是想一個人回雲都,不帶陌太子?」芸娘瞪大眼睛。
蘇淺默了一下,眼神有些黯淡:「不了,我自己回去。」
芸娘有點呆傻地看着她,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事情它有點大條。
外面傳來敲門聲,把她驚醒過來。「進。」
「公主,掌柜的,下面有一位叫月隱的姑娘來了。」人沒進來,只傳來輕柔的回話聲。
「哦,讓她上來。」蘇淺心下微暖。月隱這丫頭真是得她的心。
「還真是心有靈犀,主僕一心。公主心裏得yì 死月隱了吧?」芸娘酸酸地憤了一句。
蘇淺不由失笑,這醋吃的,比上官陌還高雅。心念觸及上官陌,她如被火炙,心臟猛的緊了緊。
月隱敲了敲門,推門而入,看到蘇淺,眼圈兒忽的紅了,低低喚了一聲:「公主。」
蘇淺轉頭看着她,溫和一笑:「剛好你來了,我正打算差人去叫你呢。」
「天色晚了,咱們回府吧。」月隱站在門邊,沒有往裏走,一雙美眸滿含期冀看着蘇淺。
蘇淺翻了翻眼皮,轉回頭去照鏡子,邊照邊道:「不回去了。咱們明天回雲都,你回去幫我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帶到軒王府去和我會合。」
月隱一怔,睜大了眼睛。「公主?太子殿下他……你不和他一起走麼?」
蘇淺心頭又揪了一下,卻若無其事地笑道:「他又不是沒長腿長腳,我能強迫了他?你安心收拾我的東西去就是了。還是你還沒忘記你家舊主子?想回去舊主身邊?」
月隱面色微急,腳步不由自主往前邁了幾步,站到蘇淺身後,聲音急切:「公主,你就不要和太子殿下置氣了,太子殿下他,他……」頓了幾頓,那一句傷重的話還是沒有出口。
蘇淺只覺萬劍錐心般疼痛,恨不能立刻飛回他身邊看一看他,分擔他的痛。腳下卻似墜了千斤重,一步也挪不動。默了半晌,聲音低而輕地問道:「他是怎麼傷的?可是嚴重?」
月隱眼圈紅紅的,克制着情緒道:「具體怎麼受的傷,我也不知道。只是聽月魄說的,公主你午時離開之後,太子殿下也離開了,在城外森林遇到了一個極厲害的人,好像是冥國的什麼人,兩人打的很激烈,太子殿下被震傷了心脈,那人,據說被太子殿下挫骨揚灰了。公主,太子殿下如今還昏迷着呢,你不回去……」月隱抬眸看着鏡子中那個一臉淡漠的絕美女子,未吐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表達出來:希望她回去看一看。
「既是沒什麼危險,我看不看的有什麼用?派人好生照看着就是了。」蘇淺抿着唇角,靈台一片混沌。又是冥國,這裏究jìng 來了多少冥國的高手?可惜她除了見過祖璃,別的一概沒見過。曲痕葬送在楚淵手上,這個不知名的被挫骨揚灰了的,怕是也不在曲痕之下,可是她都緣慳一面,沒見識過厲害。她又想着,雖然厲害,但在冥國也不過是死士而已,上官陌受傷,大約是因為那晚中了失魂散影響了功力,否則不至於傷的。
「公主,你也知道,太子殿下從不讓人近身伺候,只許你一人近身。」月隱一臉憂色。
蘇淺緊抿着唇,撇過臉去不再看鏡子中那個不爭氣的女子,哼了一聲,「慣的什麼毛病!你回去讓月魄伺候着就是了。以前我不在身邊的時候,不也是他一直伺候的麼?」
月隱無奈地看着蘇淺,百般話都勸了,怎麼公主這次就油鹽不進了呢?
蘇淺不耐地擺了擺手,催促道:「你快回去收拾吧,明日午時離開,別誤了時辰。」
月隱動了動嘴唇,嘆了一聲,半晌,微微施了個告退禮,腳步沉重地離開了。
蘇淺看了一眼她離開的地方,眸光有些呆滯。揮了揮手,暗啞着嗓音道:「芸娘,你也下去吧,我要睡了。」
芸娘沒有再說什麼,禮了一禮,退出了房間。輕輕帶上了門。
房子一下子空了下來。蘇淺雙腿一軟,栽倒在地上。
這一夜是怎麼熬過去的,蘇淺一點印象也無。只記得昨晚心口疼的厲害,全身上下無處不疼,連牙關都是打着冷戰疼得令人窒息。
她想回別院去,腿卻軟的動彈不動,連走到床前的力氣也沒有。今晨醒來的時候,她是蜷縮在地板上的。骨頭縫裏都呼呼冒着冷氣,把她給痛醒了。
這是又染了風寒了。她迷糊中想着。
墨凌曾經罵她太能折騰。她覺得墨凌講得確是誇大了些,但自己確也是能折騰了些,就什麼都不要想去愛去開開心心的活多好。哪怕明天就毒發身亡,今天也要博它一個痛快瀟sǎ 。上官陌愛她,那她就自私一點把他留在身邊就好。他甘心情願為她做一切,那她就像個女王一般盡情享shòu 就好。
可她終歸是做不到那般心狠自私。所以折騰來又折騰去。分也是痛苦,在一起也是痛苦。
葉清風和阮煙雨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掙扎着洗漱好,坐在鏡子前梳頭。胳膊抬一抬都覺得酸痛。三千青絲只到齊肩處,梳不成這古代任何一種髮型。她暗怪自己那一次太狠了,齊腰的長髮就那麼給削了。削幾根意思意思就完了,她老人家太實心眼兒了些。這一次回雲都這髮型着實見不了人,上不了朝堂了。她想着該讓楚淵給她弄一頂官帽,日日頂着官帽蓋住頭髮就不太怕人了。
葉清風在她身後站了站,似乎在想着什麼。良久,他才開口道:「公主,清風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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