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曲 第三百六十八章生死一戰

    蘇淺的聲音更涼了些:「你到如今還護着那個喪心病狂的女人。你曉不曉得,若非你和我爹爹來得及時,我就成了廢人一個,我的孩子也要被她握在手心裏,生死由她的心情而定!她欠了我蘇家多少債,又欠了天下人多少條人命債,就算是千刀萬剮死一千次一萬次怕也不夠,你還護着她!上官陌,你眼裏血緣親情倒是重,只可惜,我同你沒有血緣關係,所以,你才能說放手就放手,放得何其瀟灑!」

    明顯感覺到握着她的手的那隻手顫抖得厲害,她只將頭撇向一旁,大力一甩,將那隻手甩開了。

    更不去看那張如畫容顏霎時變得蒼白幾近透明。

    那隻手卻又纏了上來,死死握住,眉蹙得極深:「蘇淺,現在沒時間同你解釋,先去幫爹爹,快去,再耽擱怕就遲了。」

    話說到如此重,蘇淺即便傷情又憤怒,失去了許多理智,也聽出了不對勁。轉頭向纏鬥的二人望去,卻不知何時已不見了兩個人的身影。

    蘇淺慌了,四下里張望,火光耀耀,人影交織,喊殺聲震天,卻獨獨沒有她老爹和上官容韻的身影。

    一起身,卻發現上官陌還死死握着她的手,蘇淺怒了:「還不放開?我要去找我爹!」

    上官陌臉色幾不可見地一窘,鬆了手,指了指河面:「往河上去了。記着,打得過就打,打不過不要拼命。」

    蘇淺這時才省得他一直叮嚀的是不要拼命,而不是不要動他的姑姑上官容韻,全是她解錯了意怪錯了人,但要她認錯也是不可能。他欠她的,她還沒找他清算!

    朝小郗招了招手,「照看他們。」

    人影一閃,往九潁河而去。

    上官陌強撐着一口氣,袖子裏摸出一顆小藥丸吞下,不消片刻,精神似乎好了些,拿一方絲帕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目光落在身上的大片血漬上,儘是嫌惡的神色。

    同樣吩咐小郗一聲:「照看好她們。」

    身形一閃,朝蘇淺追去。

    小郗為難地看看兩大仨小婦孺,又為難地看看遠處冒着紅光的九潁河,兩邊都放不下,只恨沒有一種分身術,叫他化出另一個自己前去九潁河助陣,留下一個自己照看這一堆婦孺。

    阮煙雨吸吸鼻頭,無奈:「雖然我多少也算個會把式的,但這倆孩子比什麼都寶貝,我可不敢托大,你還是將心思用在這裏吧。」

    小郗手中的長劍怒吟一聲,頗有些無奈。

    茫茫九潁之上,紅的火光白的月光攪作一團,紅白相映里,一雙人影並肩坐在河畔大石上,喁喁細語的樣子像極了——像極了一對情侶。

    情侶兩個字飄入蘇淺心頭時,着實嚇了一跳。

    在她二十幾載的認知里,這兩個字安在誰的頭上,也不該安在這兩個人頭上。也許上官容韻對自己的老爹用情甚深,但自己那痴情又長情的老爹,一輩子愛的只有自己娘親一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更不該和上官容韻並肩親密而坐。

    蘇淺深受打擊。

    深受打擊的蘇淺孑然矗立在他們身後三丈遠之處,裹足不前。

    這是個什麼情況,真是令人費思量。

    據她所知,自己這爹雖然和上官容韻曾論過一段政治婚姻,但委實沒見過幾回面,貌似也只有上官容韻和使者帶着國書出使蘇國那一遭,兩人驚鴻一瞥的見過一面,但那時自己的爹已經和自己的娘親相親相愛如膠似漆的了。

    也當真是驚鴻一瞥,冷冷一瞥罷了。

    彼時自己娘親是楚國的公主,身份不低於上官容韻,且已經是太子正妃,於是,上官容韻來求的,不過是太子側妃。

    自己這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理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大約這句驚天地泣鬼神駭人聽聞的話在上官容韻心裏激起了滔天巨浪,於是,對素昧平生的她的親爹情根深種了。

    愛而不得,這才引來後面諸多腥風血雨的報復。

    上官屠深戀自己的娘親,上官容韻又愛上自己的爹爹,這一對心胸窄如針鼻兒的兄妹和自己的親爹親娘之間,唉,好一段糾纏甚深的孽緣。

    蘇淺蹙眉沉思,也許當年,有不為人知的一些事情發生?

    蘇淺絕然無法相信一個姑娘會因為得不到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子而孜孜不倦地報復大半輩子報復完當事人又報復當事人的兒女如今還想報復當事人的外孫子外孫女。

    她想得正遠,不留心上官陌已到了她身邊。見到眼前一幕,同蘇淺一般,頗為驚訝。


    蘇淺冷冷瞥了他一眼,沉聲:「你來做什麼?這副身板子來扯後腿的不成?」冷笑一聲,「你為你的姑姑倒想的周到。」

    她說起狠毒話來當真狠毒。

    上官陌臉色白了白,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受傷,聲音頗沒底氣:「你曉得我來只為你。蘇淺,難道……」

    難道什麼卻沒有講出來。

    話鋒一轉:「蘇淺,不對。」

    人影一閃,已經撲向河邊那一雙人影。

    蘇淺驚覺之時,也隨他而至。

    和上官容韻並肩坐在大石上的她的爹爹,雙眸緊閉,臉色灰白,嘴角一絲尚未乾涸的血漬。手裏緊緊捧着的,是一隻瓷瓶。

    蘇淺認得那隻瓷瓶,是她娘親生前最喜愛的一個瓶子,就擺放在寢宮裏頭最顯眼的位置。

    裏面裝的什麼,便可想而知了。

    而顯然,她的爹爹已氣絕身亡。

    蘇淺雙腿一軟,眼前一黑,往地上栽去。

    沒有栽倒在地上,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穩穩托住,撈在懷裏。

    上官容韻似未看見兩人一般,猶自喁喁低語。

    她來時怎麼沒發現,一直是這個女人自己在自說自話,她的爹爹,根本就沒言聲兒。她怎麼還會傻傻地以為她的爹爹和這個女人有什麼。

    上官陌催她快來幫忙,她為什麼要誤會他還要同他分辯,倘或她及時地跟過來,倘或……

    哪裏有什麼倘或。

    世上最傷人不過是倘或。

    綠漪劍無聲地自袖中滑出,在她手中發出幽幽綠光。冰冷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一般:「上官容韻,放開我爹娘。」

    不曉得虱子多了不咬人這句話是不是也適用於傷心。被傷的多了,是不是就可以對傷心的事產生免疫力。

    看在上官陌的眼中,蘇淺不過是腿軟了那麼一下,接着便推開他,挺立如松的姿態和他以往見過的蘇淺沒什麼兩樣。就連綠漪劍滑出衣袖的姿勢都一如既往,形如魅,快如電。

    只是說話的語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冷。

    她娘親過世的時候,他沒能在她身邊。他早曉得她娘親過世就在那幾日,卻沒辦法趕回去,想到她一個人不知如何煎熬難過,心就同她一般痛。

    但那個時候,他做了什麼?他雪上添霜,一紙和離書送給了她。他帶兵陳於九潁河畔,同她和楚淵的聯軍對峙。

    不必說什麼不得已,做了就是做了。那些傷情真真實實落在她的身上,做不得假。

    他將她傷成這樣。

    即便面對爹爹的死去心還能像鐵一般堅強。他看見她連一滴眼淚也沒流。

    上官陌腳下踉蹌了一下,嘴唇蠕了蠕,什麼也沒能說出口。眼看着蘇淺手持綠漪劍一步一步逼近他的姑姑,他連個手指頭也動不了。

    上官容韻緩緩抬起頭來,望住蘇淺。那目光中卻有一絲迷離,一絲惶惑,還有一絲似自嘲的笑。

    蘇淺鼻子裏哼出一聲冷笑,「擺出這副樣子,以為我就會心軟放過你麼?上官容韻,你不妨再裝得更可憐一些,看我蘇淺今日會不會放過你!」

    那邊廂卻是低低一聲笑:「淺淺,你和他的脾氣還真是像。你父親他,從來也是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她親切地叫她淺淺,蘇淺覺得她腦子許是進水了。況她對她和她的父親有如此大的誤解,蘇淺覺得,在兩個人今日必須死一個的大背景下,有必要和她說道清楚,別留下什麼誤會。

    輕蔑地一笑:「天不怕地不怕?我覺得你對我們父女的誤解很深。我們非但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相反,我們和別人一樣,怕很多事情,怕死,怕受傷,怕生病,怕吃藥。」頓了一頓,聲音愈冷:「怕失去愛的人,更怕愛的人有一點點受傷害,連受個涼都擔心得要命,恨不能一切痛苦都替他受了。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這些,你這個真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自然不了解。因為你心裏根本就沒有愛。」

    誠然,她這段話旨在說給上官容韻聽,但聽在耳中記入心裏的,又豈是只有她一人。她的前夫君上官陌聽完她一席話,臉色更白了幾分。

    上官容韻抬頭看着她,嘴角一抹自嘲的笑,「你說的不錯。我並不懂什麼是愛。」話鋒一轉,一聲嘆息,「你的父親,他說,是來還欠我的債的。」

    忽然嘴角又露出粲然一笑,「他說,來帶我走,天涯海角都好,去過兩個人的生活,從此再不問世事。他問我,這樣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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