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通明,橘紅色的火光,宛若跳躍的精靈,巨大方鼎內燃燒的柴火噼里啪啦,成為了此刻所有人看向通道時,呈現出來的歡快節奏。
在那通道內,率先呈現在眾人面前之人是位身着紫紗裙,步伐悠然間,向着擂台出徐徐走來。微紅的火光照耀在她那張俏臉上,卻顯得有些冰冷。其絕美的容顏,因為羞愧,使得眾人在此刻竟有些不敢直接看去,仿佛他們的目光若直視而去,便是褻瀆。
眾人的目光隨着這道倩影的出現,很自然的將其身後的少年給忽略了。少女的步伐不快,蓮步輕移,在眾人不注意之時,已然來到擂台上。
此時,眾人才發現,在這道倩影的身後,還跟着一個有些俊逸的少年。
「她是厲紫萱!」
火光跳動間,終於是有人將其認了出來,而隨着這道聲音的傳出,使得整個廣場再度炸開了鍋。因為眾人皆是知曉,眼前的少女擁有着怎樣的天賦,與何等驚人的容貌。
「那是秦家那個廢物三少爺!」
與此同時,也是有人將厲紫萱身後的少年認了出來。
人群中,秦家內,王馨兒端坐在木椅上的身形微微顫動了一下,她抬起的目光看向了那擂台上的兩人,呈現在火光下潤滑的紅唇輕輕一抿,俏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意,便不再看上面的兩人。
她低下的臻首看着手中的碧綠劍形玉佩,似想起了什麼,又再度將埋下的小腦袋抬起來,這次她沒有急着埋下,而是將平靜的目光落在了秦臻身上。
與外界的喧鬧不同,馨兒那張笑臉上浮現的笑意極為恬靜,在此刻緩緩收攏,到得最後竟是變得沒有了絲毫表情。與此同時,那枚劍形玉佩則是化作一道極為微弱的光華,融進了她的玉掌。
喧鬧還在繼續,可她的身形,卻與如今的世界相隔開去,仿佛存在了隔閡,再難以融入。她徐徐轉過的身形,向着外面走去,卻不再有絲毫的留戀。
「王馨兒?」
同樣坐在秦家陣營內,望着秦臻的秦琴,卻是發現了此刻王馨兒的模樣。這一刻的她,在看見對方離去的身形之時,卻有一種說不出煩躁,她不知曉這是為何,更不知曉對方究竟是為了什麼,要這般。
可等她回過神來之時,那悄然離去的少女,已經在她的視線之中消失了。仿佛化作了一抹暗夜精靈,徹底湧入到了黑夜的世界之中去。
黑夜中,月光下,透過銀色光幕,一道分不出是男是女的身形此刻站在離開廣場較遠的閣樓屋頂,在他的身邊,則是剛剛離開廣場的王馨兒。
「想好了?」
「想好了!」
「那走了?」
「那走吧!」
「不再看一眼?」
「師兄,你的話似乎有點多了!」少女雙眸微眯,俏臉頓時冰冷了下來,從她口中傳出的聲音也異常冰冷。
那道身形無奈的聳了聳肩,轉過頭看了一眼遠處夜幕中的少年後,方才袖袍輕揮,其背後長劍猛地刺向了天幕,旋即他帶着那道倩影落到了長劍之上,飛向了南方,化作了黑點,消失在了屋頂上。
其背後卻是留下了一首歌謠:
「月銀如沙,高屋建瓴,止往昔,流水如洪,覽不盡九天銀月;
葬劍如絲,吹毛割發,斷古今,白髮三千,鑄不完南贍劍冢;
……」
擂台上,秦臻面露笑容,笑意盈盈的看着周圍的一切。可緊接着,他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了變化,逐漸僵硬起來,心底湧起一抹疼,不似錐心,卻勝似錐心。
慌亂,此刻他心底完全慌亂起來。再也顧不得眼前發生的事情,他腦袋猛地轉向了秦家的方向,可因為站起來喧鬧的眾人,他的目光卻並未尋找到那一抹倩影。
「馨兒!馨兒!」
呢喃聲很是細微,可隨着他口中呼叫的聲音,有着顫抖,更有着一抹惶恐!
因他的聲音逐漸變大,使得整個廣場上所有人,都是將目光齊刷刷的望向了他這裏。
「這小子,該不會是因為變成了廢物,發病了吧!」
「應該是吧!」
這些聲音,卻逐漸安靜了下來。他們不知曉這裏秦臻這裏發生了什麼,可其聲音中的顫抖,與惶恐,卻如同一記極為瘋狂的傳染病,瘋狂的在眾人之間傳盪着。
人群中的秦琴,她注視着秦臻的目光,在這一刻竟是在眼角滑過一抹晶瑩,從其臉龐輕輕滑落,流過她嫵媚的俏臉,刺進了她心底。
因她知曉,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叫王馨兒少女的離開。
「秦臻……」
他身旁的厲紫萱,冰涼的玉掌輕輕握在了少年寬大的手掌上,一股冰寒的涼意徐徐傳遞了過去。
此刻站在秦臻身邊,她的感受最為真切,那種感覺她形容不出來,但她卻知曉這種感覺就仿佛有天秦臻不言不語的離開她一般,讓人難受。
王馨兒的事情,她知曉。可這並不代表她不在意,心底的酸楚湧入之間,她也是緩緩抬起了臻首。此刻火光流轉,照映在她那張有些羞紅的俏臉上,那一雙目光之中出現了一抹極為罕見的柔情。
「謝謝!」
輕聲的低喃,從她注視着南方的眸子中,露出了堅定之意。
「咳咳咳!」
不過數個呼吸,輕咳聲從周乾口中傳出。饒是如此,他心底的震撼相比於其他人要來的更加濃烈,背後直接是滲出了汗水。
靈丹境的強者究竟有多強,只有踏入那個境界之人,方才有最深刻的體會。而作為一紋靈丹境的強者,他很清楚,如果方才數個呼吸的時間內,有一個同等級的存在向他拔劍相向,他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且他更是知曉,隨着境界的提升,兩者間的戰鬥,要麼是一息之間的秒殺,要麼纏鬥幾天幾夜都難分勝負的伯仲之間。
「這種人,要麼趁早抹殺;要麼努力交好!但現在看來,必須等交好才行了。」微微偏頭看來一眼擂台旁邊的白袍男子和一臉溫和的秦廣後,周乾心底也是有了決斷。
先不說眼前這個少年究竟是否具備了那種資格,就是方言刻意放低姿態有些討好嫌疑的秦廣,在此刻的他看去,卻是充滿了神秘。
作為一城之主,他自然是將卿洛城所有勢力的背景資料,都是掌握的透透徹徹。可唯獨秦廣一家這裏,卻是出現了紕漏,讓人摸不清,看不透。
他腦海中漸漸浮現了所有關於秦廣一家子的資料。
秦廣被秦元山撿回來之時也不過三四歲,但卻令他感到驚奇是,隨着秦廣一起撿回來的還有一個女嬰,而這個女嬰長大後卻成為了秦廣的妻子。
因在其懷中存在了一封看不出字跡,意思卻極為明顯的紙信。據說秦廣的名字與那女嬰的名字都並非秦元山所賜,而是在紙信中有着明確的交代,哪怕兩人的關係都在上面說的清清楚楚,否則兩人怎麼可能成婚。
這些疑點,卻是在隨後的歲月中,因為秦廣展現出來的天賦和實力而漸漸被所有人遺忘。哪怕此事,在秦家之中也是成為了隱秘,不為族人所知。
在之後的十幾年中,絲毫沒有發生過什麼太過驚人的事情,故而周乾也並未放在心上。甚至在秦廣大兒子秦宥,二兒子秦明相繼夭折之後,使得周乾這裏也是有了一絲計較,如旁人那樣,認為這些乃是秦家的災難,或躲不過去的劫。
這使得原本打算聯合秦家統一卿洛城的周乾,將目光轉向了逐漸崛起的嚴家,也隨之有了之後的事情。但如今接連發生的事情,卻讓得他心底有了一絲動搖。
術煉大師方言的討好之意,與眼前少年剛才露出的那股意志情緒,終於是將他心底所有的顧慮徹底打翻。
「城主大人,我們不算來遲吧?」清冷的聲音從厲紫萱紅唇中傳出,她臉龐沒有笑意,玉手依舊拉着秦臻的大手,沒有放開的意思。
「嗯,還沒有宣佈結果就不算來遲。」周乾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旋即笑着點頭說道。
與此同時,所有人的目光也是在這個時候投向了擂台之上,他們都是明白。若真的論天賦而言,即便是先前出盡了風頭,最後經歷過侮辱的少年,與之厲紫萱相比也是存在了差距。而這種察覺,在所有人都是被徹底放大了不少。
「轟!」
聞言,厲紫萱臻首輕點,玉掌在腰間的麻布袋子上輕輕一拍,頓時有着血色尾巴堆積的小山出現在擂台中央。
「城主大人,大概就這些了。」厲紫萱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可其口中傳出的聲音,卻仿佛沒有了溫度,令得任何人都是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但對此,周乾卻沒有絲毫不快。他抬起的目光自然瞟到了少女拉着秦臻的玉手,他明白日後凡是與秦家有關的人和物,自己必須的上心。
「一千七百四十隻!」他輕輕點了點頭,目光在其上一掃之後,便爆出了一個數。雖然知曉此事理所應得,可周乾這裏依舊存在了不小的震驚。
這樣的成績,即便是相比嚴敏浩,也是超越了太多,更何況還是出自於一個少女之手。故而在周乾報出這個數字之時,周圍所有人臉上都是露出了濃濃的震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