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兒有多冷?這麼形象的比喻吧,只要一個小娃流着鼻涕出來,只消一個鐘頭,保准那娃的鼻涕就能由液體變成固體。
林悅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簡直就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小兔子,但是一旦惹怒了她,誰知道這後果是怎麼樣?
現在他們知道了。
大冬天的打破你家玻璃,這麼晚了,你想換玻璃沒地去換吧?正好,我讓冷風在你家兜幾圈,反正我不高興了,咱們誰都別想好過。
王家老太太雖然即將步入花甲,可是多年地里勞作還沒進入頭暈眼花的地步,林悅突然來的這齣,完全是給她來了個下馬威啊。
「你這沒教養的死丫頭!」看見剛裝好的玻璃就這麼當着她的面給打碎,這人的憤怒可想而知。
上前一步抓住林悅給她來一個『愛的教育』。
許陽幾個雖然知道林悅發起火來挺可怕,可是誰也沒想到會這麼厲害,之後的兩分鐘內,完全是目瞪口呆的模樣。
直到這老太太渾身散發着怒氣攔在她的身前。
看苗頭不對,許陽急忙上前,可不能讓小丫頭吃了虧。
許陽大高個子,站在她身前,就像是一堵牆似得。
老太太這會敗在幾個小毛孩子手裏,這鬱結的心情可想而知。
伸着手,想要狠狠的夠着林悅,卻只能和許陽沈昌玩着老鷹捉小雞的戲碼。
「小弟,給我撿幾塊磚頭」林悅冷聲交代。
林元安看了一眼猙獰的老太太,又轉過腦袋看了一眼毫不畏懼惡勢力的親姐。
這底氣也就足了。
掠開袖子左右張望,脖子也轉來轉去。直到在腳底下看見幾塊半截磚頭。
順手遞給她姐。
「小弟,今個他打的你疼不疼?」
林元安雖然不知這個時候他姐問這個是什麼原因,但是想想白天,王爍趁着比他大一歲,狠狠壓着他撓他的時候。心裏還是很不舒暢。
遂點了點頭。
「那好,那這塊磚頭就交給你砸,別怕,既然那小子能當縮頭烏龜,那咱們也不說什麼情面了」
說罷,將一大截磚頭塞進他手裏。
林元安眼睛瞪得極大。
他姐平時只告誡他要五講四美三熱愛。第一次教他要打架啊。
可是抬眼對上他姐,那大眼裏分明就是*裸的鼓勵。
「別怕」林悅安慰道。
沒道理別人欺負到了家門口,還畏畏縮縮不敢出頭吧?
她爸媽努力掙錢為了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就把家裏這一個寶貝交給我,我讓他受委屈。還算是姐姐嗎?
林元安得了鼓勵,拿手上的磚頭直接砸了上去。
只是力道小,在玻璃上只留了幾道淺淺的痕跡,沒砸碎玻璃。
「看我的」林悅撿起他掉落在地的磚頭,手上使了勁,跟拋鉛球似得直接砸了上去。
又是一道清脆的響聲,玻璃四散而下。
王老太瞪大了眼,臉上溢出更多憤怒。直到已經快要是張牙舞爪撲向林悅姐弟,可是礙於身前這道重重的防線,只能幹着急。
就在許陽縱容。林悅不緊不慢砸玻璃的條件下,林栓成帶着幾個孫子過來了。
沒等林悅說話,這老頭最先看到的就是光禿禿的窗棱。
「大兄弟,今個這事你要是不給我個交代,我跟你說,沒完!」
老太太看見大人來了。也不跟小孩子計較,直接癱在地上。拍着大腿開始叫喚起來。
林栓成之所以過來,是因為許彤偷偷去搬救兵的緣故。
本來嘛。這一堆小孩去被人家討公道,誰知道會不會受欺負,再加上王家那一家也不是善茬。
林栓成一聽,這還了得?本想帶着兒子們一道過來,後來想想別把事情鬧大,退而求其次帶着孫子過來。
一路上幾乎是小跑過來的。
誰知道,到這會是這樣的一副景象。
又聽着老太太跟殺豬似得叫聲,林栓成眉頭就皺了起來,連幾個小娃娃也領導不了,還好意思哭呢。
小心避開腳底下的玻璃渣子,林栓成和顏悅色道:「寶啊,砸的累不累?不累咱們就先回吧」
「回?你想的倒是美,我跟你說,你要不給我好好解決一下這事,咱們誰也別想好過!」
「解決?」林悅冷笑一聲,一手扯過來她弟,「這樣吧,我弟臉上的血跡你也看到了,啥也別說,玻璃錢我陪給你,你把你孫子喊出來,讓我從他臉上饒幾道子!」
「憑啥讓我孫子給你撓?」老太太意識到『敵眾我寡』的情況,說起話來也沒先前那麼強勢。
「那我弟就該讓你孫子撓?」林悅冷哼一聲。
林悅是護短的,沒道理面對這夥人要吃啞巴虧,再加上她弟臉上的痕跡,她沒揍那小子一頓就是好的。
那人眼珠子一轉,也不着急了,「追究起來,也是你弟沉不住氣,不就是你老子不要你們娘幾個了?我孫子說的也沒錯,你弟當時可是要先動手的,我們王爍也是自衛」
暫且先不論這件事情究竟誰對誰錯,一個長者對着一個孩子這麼*裸的說出這話,就算的上是惡毒了。
不論她爸沒出軌,就是真的出軌了,再在孩子心上灑一遍鹽,這也太不是玩意了!
「沒事你瞎叨叨什麼!你兒子才出軌了呢!」林栓成本來不想出面,但是這人竟然對着孩子說這話,他這火一下子冒了起來。
「嗨,這還真不是我瞎說,這村子裏傳的可是人盡皆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
林悅已經不想和這老太太多費口舌了,反正今個來的目的已經達到。剩下的交給她爹媽就成。
不過,臨出門的時候,望着黑黢黢的屋子,林悅大聲道:「王爍,知道我知道你在裏面。我跟你說,咱這事沒完,以後你走路最好禱告別落單,要是被我們逮住機會」
狠狠攥了攥手心裏的小爪子放下威脅,「哼,見一次揍你一次!」
呵。好傢夥,這才多大點的丫頭就敢說這話。
還是對着他家的大人!
林元安被他姐的霸氣鎮住了,連被她帶着往外走都沒意識,林家那幾個大小伙子和許家兄弟倆,臨走時候也跟着重複『見你一次打一次』的諾言。
在這之後。王爍嚇得三天都沒敢上學,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托留言的威力,林家夫妻當晚回去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他們家閨女,大展鴻威,帶着幾個哥哥把村東頭的老王家砸了的事。
周玉琴看着兒子的臉,又心疼又揪心,雖說已經讓金陽給擦了藥,但是這會捂着白紗布。配上可憐兮兮的大眼,她哪裏還發的出來脾氣?
怪閨女吧,她又怎麼怪的下去?
當姐姐當成這個份上。她這個當媽的都不如!
可是,這率領眾人去別人家砸玻璃……這孩子膽兒怎麼就那麼肥!
這個不能怪,那個不能怪,最後只能怪孩子爹!
誰讓他招蜂引蝶弄出這事!
丟人不說,連孩子都被人欺負!
「媳婦,這可真不怪我!」林振德感受到不善的眼光投到他身上。急忙出聲辯解。
一家抱着酸甜苦辣的心思,漸漸入睡。
同一片蒼穹下。那先前被林悅砸了玻璃的王家。
夫妻倆剛剛用紙糊好窗戶,和衣鑽進被窩。
沒辦法。整個屋子冰冰冷冷,沒了玻璃,外面的冷風肆虐的往屋子裏鑽。
王爍跟爺爺奶奶睡在一起,雖說剛剛是逃過一劫,但是這會一顆心惴惴不安,偷偷埋在被窩裏一動不動,聽着大人的對話。
「老頭子,這口氣咱們不能不出啊」
今個被一群小娃娃給弄了個下馬威,她翻來覆去,心裏總是不得勁。
她嘴裏的老頭子,這會煩躁的咳嗽幾聲。
「還有臉說,都是你把孩子慣壞了!你這麼弄,可是要懷了咱家的大事!」
「你還說我?」王老太太不甘的翻身,一股冷氣措不及防的鑽進被窩,弄的她又打着哆嗦鑽了回去。
「你婆娘在外受了委屈,你這當爺們的不給我出氣,還一直怪我,咱孫子都被那丫頭片子嚇成啥樣了,你沒看見嗎!」
「我不給你出氣?」男人壓低聲音道,「你知道還知不知道咱兒子想回來做生意?」
這個她當然知道了,兒子兒媳常年在外,好不容易攢夠了錢說是要回來,她這高興還來不及呢。
可是,這又跟那林家扯上什麼關係!
「咱兒子回來要蓋房子吧?得去大隊批地皮吧?那許鵬程是幹啥的?人家可是快成大隊的一把手了,那林許兩家的關係是啥你不知道?」
頓了頓,他又道:「就算是許鵬程給咱們面子,批了好地皮,誰來動工?林家老大幾乎是壟斷了十里八鄉的工程隊,人家手底下多少人?好傢夥事都在人家手裏攥着,咱蓋房子不用人家了?」
這老太太仔細一分析,還真是這麼回事,這精神不由緊張起來。
「還有,這林家開的酒店你不知道?成天接觸的都是些啥人?咱兒子有個助力不比有個敵手要好?再說人家要是真的給咱家穿小鞋,柱子怎麼能頂得住!」
「這這……」
老頭子說的這麼在理,她這一點安慰自己的餘地都沒有啊。
「那你說怎麼辦!我都已經得罪了那丫頭了,這林家最寵那丫頭」
不會記上仇吧?
哎呦,這可壞了事了!(未完待續)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