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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肚子的擔憂,打定主意等下立馬去校長辦公室問個清楚,可別禍害了一群孩子。
可班上的這些學生們,則都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很專注地看着千面,這些才七八歲的孩子,說小還挺小,可時代變了,大多人小鬼大。
一直以來見到的老師,都是說着一樣的話,規規矩矩,把他們當什麼都還不懂,其實學生們很多都了解。
唯獨這次「柳老師」的出現,一開口竟然是這麼一番可以說「恐嚇」的言論!這可不是其他老師會說出口的!
孩子們當然也不會覺得,千面真的會殺人,多半只是督促他們好好學習,可饒是如此,大家的心裏還是出感嘆:這老師,好酷啊!
千面自己也不知道,在無意之中,她的第一次開講,就讓學生們非但不怕她,反而喜歡上她了。
而當千面正式開始上語文課,孩子們又見識到了這個柳老師的非同尋常。
千面不要求他們帶什麼感情朗讀,只需要認得字,會讀就可以,孩子們不需要裝腔作勢。
至於回答問題,千面也不會要求他們舉手,她想叫誰回答就叫誰,沒人舉手她也不管。
千面上課很快,根本不特意把時間安排滿,講完東西,提早了十幾分鐘就下課,然後就回辦公室,什麼話都不多說。
學生們第一次現,上一節課竟然時間過得這麼快,所有人都覺得這課上得有意思極了,沒人有心思看小差,而且對課程內容都印象深刻。
小孩子都是充滿好奇心,喜歡不同尋常的事物,這個獨特的「柳老師」,迅地俘獲了不少孩子的喜愛。
最鬱悶的,要數班主任呂金玲,去校長室找老包,匯報了情況後,老包只是苦笑着擺擺手,讓她不要多管。
呂金玲沒轍,既然校長都說沒事,她也不能強求什麼,誰讓人家後台硬呢。
千面到小學的第一天,特殊的行事作風,就傳了開來,不過區別在於,大人們總覺得這女人有問題,而學生們則都對這個老師很好奇也很喜歡。
當日下班的時候,林飛特意開車到校門口,來接千面。
千面見到林飛出現,並不意外,因為男人說過經常會檢查情況。
坐上回家的車,林飛看着表情總是這麼沒變化的女人,很習慣地笑着問道:「怎麼樣,第一天當老師,有什麼感想麼」。
千面沉默了好一會兒,轉過頭來,用一種她自己也不太確定的口吻,「有點奇怪……」
「什麼奇怪?」
千面回想了下,「我跟班上的學生說,誰的成績最差,我會殺掉他。可是,他們好像都不害怕」。
林飛一愣,差點沒把車子衝出高公路去,原本還陰鬱的心情,被這女人給逗得不行,哈哈大笑:「你真的這麼直接跟那些學生說,要殺人!?」
千面很嚴肅認真地點頭,「是的」。
林飛笑得有點岔氣,隨即點點頭:「看來你確實有按照我說的做,做了你自己……如果我沒猜錯,那些小孩子非但沒害怕你,還目不轉睛地看着你,眼睛都在放光吧」。
「你怎麼知道?你有偷看,還是監控我?」千面確實有注意到,孩子們看她的眼神特別專注,一對對眼睛閃閃亮。
林飛聳了聳肩,「我猜的……我就覺得,他們不僅不怕你,應該會挺喜歡你,雖然你要殺他們中的一個」。
「喜歡我?」
「沒錯,喜歡你,不是喜歡什麼柳景嵐,還是別的你假扮的什麼人,喜歡的就是你本人,千面小姐」。
千面皺了皺柳眉,回過頭去,望着窗外,眼光迷離,似乎還在思考這個問題,為什麼呢,自己明明都說要殺人了,難道那些小孩子都不怕死麼?
肯定哪裏出了什麼問題,像自己這樣的異類,怎麼可能有正常人會喜歡呢。
林飛也不跟她多說什麼,有些事,需要她慢慢地去感受。
每次看到千面,林飛都想起曾經那個沒遇到影子前的自己,忍不住就想幫千面一把,讓她看到世界上不一樣的色彩。
晚餐後,林飛考慮到明天就要去蘇省,乘着晚上的時間,去一趟醫院,看下陳凱倫的術後情況如何。
剛好是方雅柔所在的人民一院,林飛尋思着,是不是也要打個電話給方雅柔,不然去了也不打招呼,似乎不太合適。
可猶豫了半天,林飛還是沒打,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想打,卻又害怕什麼。
就在這樣一份忐忑的心情下,林飛來到葉梓萱說的病房裏。
剛一進門,卻不想,正好見到,方雅柔也坐在裏面,跟葉梓萱聊着什麼,葉梓萱還親自動手餵男友吃飯,真是讓林飛對這個瘋婆娘刮目相看。
果然,戀愛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樣。
見到林飛進來,方雅柔顯然也有幾分拘謹,仿佛還有一絲幽怨。
林飛儘量讓自己自然一點,跟幾人打了下招呼,問了下具體情況如何,得知陳凱倫沒大礙,也就放心了。
「在餐廳里是多虧了你,救了凱倫一命,在醫院裏這次是多虧雅柔妹子了,她忙前忙後的,安排手術,術後觀測,從昨天到今天都沒休息。
刀刀,你可別虧待了雅柔妹子,她這份心意我看着都感動,你懂我的意思」,葉梓萱湊到林飛耳邊,眼神示意着說。
林飛看了下方雅柔臉上的那抹疲態,知道作為主任醫師,其實方雅柔不需要這麼勞累,肯定也是因為葉梓萱是自己的朋友,她就什麼活都攬去親力親為了。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林飛很清楚,自己從來沒承諾給方雅柔什麼,可方雅柔總是力所能及地付出着。
從病房裏出來,林飛跟方雅柔默默地在走廊里並肩走着。
「謝謝你,雅柔,其實你不用這麼勞累,你應該清楚,陳凱倫的問題其實不大的,是硬毛病,手術完了就沒事了」,林飛說。
方雅柔低着頭,囁嚅道:「我只是做我能做的,你的朋友有事,盡點心應該的……而且也沒什麼大功勞,主要還是靠你,急中生智地給他肺臟通氣……我們醫院裏不少醫生都說,給他搶救的人醫術都能當戰地醫生了呢」。
「呵,我本來就當過戰地醫生,不過只是給朋友們救命……」
說了這些後,兩人一陣沉默,氣氛有些尷尬。
林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以前跟方雅柔聊天,總有說不完的話,開開她的玩笑,逗逗這個做事認真的乖乖女,可現在,明明想說很多話,卻一個字都很難出口。
快要出醫院的時候,方雅柔忽然幽幽地望着林飛,問道:「你是不是不想看見我……討厭我……」
林飛一怔,趕緊搖頭,「你幹嘛這麼問?我怎麼可能討厭你?」
「那你為什麼來醫院,不跟我打招呼,如果我不是剛好在病房,是不是你就不打算跟我見面了」,方雅柔失落地低頭,眼眶泛紅,有幾分瑩潤在眼角,「我知道,你是生我的氣,讓蘇小姐產生誤會了……是不是她到現在還不肯原諒……」
林飛感到心臟像是被什麼石頭給擠壓着,都快被壓碎了,他哪能想不到,這些日子來,其實方雅柔一直都在自責。
這一切其實跟她無關,但這個傻女人把這些責任,攬在了她自己身上,覺得她做了對不起他的事。
「我跟映雪……分手了」。
終於,林飛一字一頓地說了出來。
方雅柔嬌軀一顫,眼中露出一片悲傷,「我……我就知道……怪不得你不想看見我,都是我不好……」
「不是因為你」,林飛自嘲地笑道:「是因為欣研……哦,你應該也認得,警局的局長,白欣研」。